三更 初戰告捷
柳絮今天穿了一件天藍色的風衣,很清爽的顏色,腰上打了個蝴蝶結,顯出楚楚動人的身段來,頭髮已經長到肩膀處,烏黑亮麗,皮膚白皙細膩,化了淡妝,站在證人席上,秀雅娉婷,為台上增添了一抹亮色。
最讓秦可卿無法忍受的是,她越是這般清新嬌妍,就襯得她越發灰頭土臉,一個坐,一個站,一個是階下囚在等著審判,一個是來給見證她的落魄和失敗的。
封白開始依著程序問話,「證人姓名?」
柳絮不疾不徐的道,「蘇柳。」
「認識被告人嗎?」
「認識。」
「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
「互相憎恨的關係。」
「為什麼?」
「抗議!」周常沉著臉站起來,「抗議原告律師問跟本案無關的問題。」
曲家睿看著封白道,「請原告律師注意。」
封白好脾氣的點了下頭,對著周常譏笑道,「證人還沒回答,你就覺得沒關係了?急著否認只會暴露心虛,有因才有果,我問的問題,跟本案有很大的關係,沒耐心聽下去,還怎麼判斷是非?」
周常擰眉。
曲家睿道,「被告律師繼續。」
「是……」封白不屑的掃過周常,對著柳絮道,「證人請繼續說。」
柳絮看著秦可卿,眼裡不再有那種火山瀕臨爆發般的怨恨,她也曾已經會恨秦可卿一輩子,以往只要想到這個名字都會恨的身子發抖,但現在,她卻發現那恨意竟然在漸漸沉澱,至少不是在面對她時想撲過去撕裂了她,她語氣甚至很淡然,「二十年前,我在帝都大學讀書,認識了東方靖,被他誘騙,以為他是單身,稀里糊塗的做了不光彩的第三者,更悲慘的是還懷了孕,秦可卿逼我吃了墮胎藥,我萬念俱灰,就想輕生,只是沒想到,跳河自殺時竟撿到個籃子,裡面放著個嬰兒,可能是因為剛失去個孩子,看到那嬰兒我心軟了,就救了她,她也救贖了我,我不再想著死,之後帶著她去了紫城,去年因為她上學,才來了帝都。」
過去那些令人痛徹心扉的恩怨,如今被她說得輕描淡寫。
眾人聽的,依然是心潮起伏,紛紛想起之前網上抨擊東方靖的八卦新聞,那時候,不清楚女主角是誰,還有不少的猜測,現在終於知道了答案,如何不驚訝?
「你在哪裡撿到的孩子?」
「淄河,大槐庄那一段。」
「撿到的時候,除了孩子,還有什麼東西?」
「一塊玉佩,玉佩上刻著破曉二字,所以我給她取名字時,用了這兩個字的同音。」
「是這一塊嗎?」屏幕上投放出一塊玉佩的畫面,放大后,那破曉二字十分清晰。
柳絮點頭,篤定的道,「是。」
「還有嗎?」
「還有包裹孩子的小被子,上面用血寫了十四個字。」
「寫的什麼你還記的嗎?」
「永遠都不會忘,寫的是,帝都危險,報警沒用,走得越遠越好。」
最後兩句,柳絮咬的語氣很重。
曲家睿聽著報警無用四個字時,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屏幕上再次投放出畫面,封白問,「是這個嗎?」
「是!」
眾人都驚奇的盯著看,那小被子用料很是講究,過了二十年保存的還很新,只是攤開的一面上用血寫的那些字太過觸目驚心。
字寫得很凌亂,可見是在倉促的情況下完成的。
隨後,封白又出示了兩份證據,一是證明那血跡是倪寶珍的,倪寶珍雖不在了,但林家羽在,做DNA檢測就可以,二是親子鑒定書,證明柳泊簫便是東方破曉。
有了這兩樣物證,誰還能說倪寶珍是自殺?
要是自殺,還用得著瞞天過海?
要是自殺,還用得著寫血書警告?
這分明就是受到死亡威脅時,努力為孩子爭求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哪怕很渺茫、有很大變數、也存在危險,但總比被一起燒死好。
幾位審判員低聲議論了幾分鐘后,支持了封白提出的觀點,倪寶珍是被謀殺的,而非死於自殺,那場大火就是人為,而不是線路老化發生的意外。
如此一來,秦可卿就脫不開嫌疑了。
但秦可卿拒不承認,神色冷靜,一口咬定謀殺跟她無關,她僅僅只是讓倪寶珍把孩子抱走而已,此後發生的事兒,她都不清楚。
倪寶珍被燒死,可能是她自己得罪了什麼人,或是哪裡出了岔子,總歸,不是她指使人乾的。
明明就差了一步,可就這一步,想要邁過去,卻難如登天。
因為,的確沒有確切的證據指正秦可卿。
秦可卿當時是拜託給了曲凌馨,曲凌馨絕不可能會在這件事上出賣她,她們倆人密謀十分謹慎小心,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唯一的證據,就是胡孝全,當年的事兒,最大可能就是曲凌馨交給他去辦的,但現在,胡孝全不見了。
宴暮夕曾讓邱冰派人去盯著,一直都很順利,然而準備抓捕時,有人截胡了,之後再追查,這個人卻像是憑空消失了,至今沒下落。
胡孝全不在,就沒法指控。
最後,曲家睿宣布休庭,十五日後再審。
這期間,雙方都會努力再找對自己有利的證據。
秦可卿被帶下去的時候,柳絮冷笑著,沖她無聲的說了句「你輸定了」。
台下,東方曦面色慘白,匆匆離去。
東方靖怔怔的看著柳絮,還沉浸在不敢置信里。
而角落裡,看了一場精彩大戲的宴子安,低頭給東方冉發信息,「恭喜,你多了個妹妹,有血緣關係又有仇的那種。」
宴暮夕和柳泊簫都很平靜,這樣的結果,在他們預料之內,總體來說,今天的這場仗打得還算漂亮,最起碼定了秦可卿綁架的罪,又成了謀殺的嫌疑人,再審時,這個嫌疑就會變成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