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給他下藥
見何逸川這幅飽受打擊的模樣,宴暮夕心裡也不好受,等他稍微平靜些了,才道,「你爸是手裡有把柄被曲家拿捏住了,不得已才當了別人手裡的槍。」
何逸川豁然抬頭看過去,如果揪著救命稻草般問,「我爸是被脅迫的?他被曲家抓了什麼把柄?」
宴暮夕反問,「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何逸川搖頭,澀然道,「我一直都覺得我爸是個聰明人,聰明人都做事謹慎,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這些年,他走的小心翼翼,就是怕給別人抓到什麼,坦白的說,我家裡若不是有媽的嫁妝,指望我跟爸的工資,都撐不起生活上的開支,他都做到這份上了,還能有什麼?」
宴暮夕提醒,「作風上呢?」
何逸川倏然心驚肉跳起來,不敢置信的盯著他,「作風?你值得是什麼?我爸難道還有外遇?」不等他回答,他又自顧自的否定,情緒激烈,「不可能,他倆的夫妻感情雖說不怎麼好,可我爸為了仕途也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他還常警示我,絕不要在男女問題上拎不清,會斷送自己前程,部隊上對這種事兒管的有多嚴,他比誰都清楚,又怎麼會明知故犯、自己膈應自己?」
宴暮夕嘆了聲,「是真的,曲家就是用這個秘密來拿捏他,你爸自詡做的隱秘,可曲家還是知道了,不止曲家,我,封墨都清楚。」
「什麼時候的事兒?」何逸川攥緊拳頭,整個人處於暴戾的邊緣。
宴暮夕道,「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具體多久我也不清楚,那女人年齡不大,開了一家茶樓,氣質不錯,聽說脾性也很柔和,她知道你爸離不了婚,心甘情願的做他情人。」
聞言,何逸川猛然想起他爸平時嚴於律己,為了不落人口舌,幾乎什麼娛樂的地方都不去,唯一常去的就是茶樓,休息的時候,一去就是半天,他和媽從來就沒懷疑過,甚至他媽還為此很欣慰得意,誰知……品茶是假,約會是真,好一招暗度陳倉,他心裡各種情緒翻滾交織,最後啞聲問,「你既然早就知道,怎麼沒提過?」
宴暮夕晦澀的道,「你讓我怎麼提?跟姑姑說?她一向自詡能壓得住姑父,沾沾自喜於姑父沒有不良嗜好,我若告訴她,姑父出軌,依著她的脾氣,肯定會鬧個天翻地覆。」
「你可以跟我說。」
「我倒是寧願你不知道。」宴暮夕自嘲的道,「因為我太明白得知自己父親在外面風流的心情了,跟背叛無疑,還有種羞恥感。」
「暮夕……」
「若非事情變成這樣,我還是不會告訴你,有時候,糊塗點活的會更好。」
何逸川慘笑,「你說的對,糊塗點更好。」
宴暮夕看向他,目光沉沉,「你現在有什麼想法?你只管說。」
何逸川心臟顫動了下,氣息不穩,「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意思。」
「暮夕……」
「我們是兄弟,只要沒觸及到我的底線,我都會把情分擺在前面,所以……這件事,我想先聽聽你的打算。」
「謝了,暮夕。」何逸川聲音沙啞,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跟我不用客氣,說吧。」
何逸川卻搖頭,「我沒臉說,你按照你們的計劃行事就行,不管最後做什麼樣的處理,我都沒意見。」
宴暮夕擰眉,「因為知道他出軌、所以怨恨上他、不管了?」
何逸川默了一會兒,似是在整理自己的心情,再開口時,聲音堅定了不少,「怨恨肯定是有的,卻也不是放任不管,只是這事,他既然做了,就得承擔後果,哪怕他是我爸,我也不會為他求情,你願意給我這個面子,我領情,可我不能讓你為難,這件事,知道的人肯定不止你,要是隱瞞下來,別人怎麼看你?遠的不說,就說封墨,他是在為自己的父母討公道,我沒臉開口。」
「如果你是在意封墨,我可以找他說……」
「不,暮夕,別找,這對他不公,我爸既然敢做,就要敢當,作風不正也好,濫用職權也好,僱人行兇也好,他做的時候沒有顧忌別人的感受,那麼現在,我們也沒必要去體諒他的立場。」
「認真的?」
「嗯。」
宴暮夕沉思了片刻,從旁邊的抽屜里拿出一個精巧的小瓶子,一邊在手裡摩挲著,一邊道,「我大概太貪心了,既想顧念兄弟之情,又想讓犯錯的人付出代價,所以,你把這個給他吃下去吧。」
話落,把瓶子遞給他。
何逸川瞳孔縮了下,「這是什麼?」
「實驗室里剛研製出來的葯,吃了后,不會讓人有生命危險,癥狀卻表現的像是垂危,尋常的醫生根本查不出來,病人除了虛弱的下不了床,倒也沒多少痛苦。」
何逸川機械的接過來,「那如何解除?」
「自然有解藥,等所有的事情都塵埃落定后,你到我這裡來拿。」頓了下,宴暮夕又補充道,「我覺得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姑父都生命垂危了,曲家和齊家也不會再想著去拿捏利用他,他做的那些事,暴露的價值也就小了,威脅不到我,他們應該就不會用,之於以後,他的仕途怕是到頭了。」
何逸川苦笑,「能全身而退就該感恩戴德了,他還敢有什麼非分之想?真拉到軍事法庭上,能槍斃他,暮夕,謝謝你,想出這個辦法,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為了我們這個家考慮。」
「行了,回去吧。」
……
何逸川的效率很快,他也怕夜長夢多,讓曲家再生出別的什麼想法,於是,下午,就傳出何雲生忽然暈倒,緊急送往部隊醫院的消息。
何雲生是部隊上的高層,被安排在高幹病房,設施條件好,跟套房一樣,負責的主治醫生也經驗豐富,但這回遇上棘手的了,人是搶救過來了,可病因說不清楚。
宴美玉守在床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對何雲生是有真感情的,平時好好的一個人,說倒下就倒下,她哪能受得了?
何逸川知道真相,所以心裡並不急,但面上還是得表現出幾分,他張羅著安排了一切,又通知了相熟的親朋好友,因為剛送到醫院時,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親戚這邊,宴雲山和宴雲海一家都來了,同事朋友來探望的也不少,何雲生平時人緣不錯,這時候就體現出來了,送來的花籃房間里都擺不下。
宴暮夕來的比較晚,不過誠意最大,他請了秦佑德和喬德智來,這兩位可是數得著的名醫,他們一來,別人就都看到了希望。
倆人進去診治,除了宴美玉和何逸川陪在病房裡,其他人都守在外面。
「暮夕,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嗎?」宴雲山皺著眉,「好端端的怎麼就暈倒了?雲生的血壓一直都控制的挺好,也沒聽說他有別的毛病。」
宴暮夕淡淡的道,「好像是受了什麼刺激。」
「受刺激?」宴雲山想了一遭,也沒想出什麼來,轉頭問宴雲海,「你知道最近部隊上有什麼大變動嗎?」
宴雲海搖頭,苦笑,「我哪知道部隊上的事兒?那不是我該關注打聽的。」
宴雲山也覺得自己問的過界了,轉了話題,「秦老爺子應該能行吧?」
「秦老爺子若是不行,這帝都,還真沒人能行了。」
十幾分鐘后,裡面又響起宴美玉的哭聲,聽著很是絕望。
眾人的心裡都咯噔一下。
片刻后,秦佑德和喬德智出來,倆人的臉上都不太好看,面對眾人詢問的視線,搖搖頭。
宴雲山著急,「到底是什麼病?就沒藥可治了?」
秦佑德嘆了聲,「老夫才學淺薄,實在沒參透這到底是個什麼病,病人的器官有衰竭的跡象,我也沒什麼好辦法,現在的處理措施就是最妥當的了。」
「什麼?」宴雲山不敢置信,「那他還能醒的過來嗎?」
「這個倒是可以。」
「那有生命危險嗎?」
「這個不好說,暫時不要緊。」
秦佑德的話說的很委婉保守,宴雲山擰眉,「能去國外的醫院看嗎?」
喬德智面無表情的提醒,「最好不要移動病人。」
宴雲山沒轍了,轉頭去看自己的兒子,「你有好辦法嗎?」
宴暮夕搖頭。
誰也沒辦法,事情只能暫時這樣,宴美玉留下照顧,又請了個護工幫忙,何逸川只能不忙的時候來,其他的人表達了一番關切后,唏噓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