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人質

  「母妃這是什麼意思?」凌葉宇見雲妃神色如常,甚至帶著一些喜色,心下疑惑不已。


  那白隼他倒是認識,乃是源稚的愛鳥,是已經過世的流高寒親自訓練出的獵隼中,最出色的一隻。


  他雖然時常將此鳥放在身邊,卻幾乎不會用它傳遞什麼,平日無事也只是讓它出去獵獵兔子而已,如今將它放出來,也不知是和目的。


  「你先看看這下面的書信。」雲妃並未直說,只是讓他看看那鳥爪子上綁著的小竹管。


  凌葉宇狐疑的伸手,想將竹管取下來,卻發現那是用冰蠶絲綁的十分牢靠,只能將裡頭的信用針取出。


  上頭墨跡已經幹了,凌葉宇仔細摸了摸發現紙也很乾燥。


  初秋多雨,空氣中也十分潮濕,紙張如此乾燥,說明這封信應該是準備了有一段時日了,他皺眉細看之下,不禁感嘆:「他果然是來刺探情報的!」


  上面只寫了一行字:大亂,宜攻城。


  雖說沒有抬頭落款,可任誰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他怎麼會知道,如今會發生什麼,早早就備好了這信……」凌葉宇將信交給雲妃,看著雲妃仔細地小信放了回去,便皺眉道:「母妃,這會不會是他設下的陷阱,他那個人原本就……」


  「不會,就算是他也不會預料到我們會截下這隻白隼」雲妃肯定的搖頭。


  她能夠截下這隻猛禽也是意外,她本來只是叫了兩個人悄悄溜出去,接應凌葉宇,以防萬一的,不想出去之後就看見這白隼飛快的竄了出去。


  那兩人本來以為是信鴿,看它動作矯捷,就知道一定是上好的「鴿子」,於是兩人害怕是凌嘉傲那邊的人趁機往外頭傳信,所以才將它截了下來。


  「他們本來看抓錯了想放回去,倒是拿過來的時候,被我瞧出了這是什麼,才留了下來。那個人能做事一向縝密,不會做這種沒有把握的無聊事情,所以這上頭的話一定是真的。」


  雲妃說著,淡淡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是十分滿意的笑容:「不過也真虧是他,如此能預測局勢發展,倒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母妃的意思是,要趁機配合?」凌葉宇明白雲妃的意思,卻還是有些的害怕:「但他們畢竟是……」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變得如此瞻前顧後了,作大事的人,一定要果斷,良機不可錯過。」雲妃冷著臉,她仔細看著凌葉宇,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對那個太子妃,有什麼想法?」


  「……母妃何以這樣問?」


  凌葉宇被這突然的發問嚇了一跳,好在他原本表情就不多,如今冷著臉,也沒被雲妃看出什麼端倪。


  見雲妃只是看著他,凌葉宇便緊接著道:「那個女人的確聰明,可太過聰慧也不是好事,兒子雖然有招攬之意,可若不能控制,兒子寧願她死。」


  雲妃聽了之後,點了點頭:「這才對,若是為了以及私情而不顧大局,最後只會一敗塗地。我先前聽說你幾次三番,留她性命,還覺得奇怪……」


  「……」凌葉宇沉默著,並不知雲妃這話究竟是何種意思。


  可她卻偏偏不說下文,只是緩緩地將鳥籠放回了桌子下方,接著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最後才緩緩抬起頭,嚴肅地看著凌葉宇。


  「若是你覺得她可用,留心招攬倒是無妨,但是母親絕對不會讓你娶她做妻子。」


  雲妃雖然語氣不重,字裡行間卻滿滿都是警告的意思。


  凌葉宇知道自己的母親,平日里看著是如同春水一般溫柔慈善的女子,可做起事來卻絲毫不含糊。


  若非有一顆鐵石之心,也不會從小就任由自己長在邊疆苦寒之地,從來不加以求情撫慰。


  她說出來的話,就算是錯的,也不容任何反駁,做的決定更是如此。


  「兒子明白。」凌葉宇低下頭。


  他的乖順讓雲妃很是滿意,她露出了以往和煦的笑容,朝著凌葉宇招了招手,讓他坐到自己身邊。


  她並沒有解釋先前的決定,而是開始算計起了另外一件事。


  「既然如今我們已經得到了消息,那麼就不能讓這個消息,白白浪費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朝外頭看了一眼:「方才,你是因為什麼失敗歸來的?」


  「原本父皇十分生氣,只是那個陳閣老,不知為何,力保凌嘉傲勸說了父皇。」凌葉宇說著就將之前發生的簡單的陳訴了一遍。


  雲妃聽了之後,沒有絲毫怒氣,反而笑著點了點頭。


  凌葉宇不解:「母妃看起來十分高興?」


  「這是自然,若是其餘人出面,這倒不好辦,可若是只有這一個人,倒是無妨。」她說罷,就將這一次跟在皇上身邊的,幾個老臣一一數了一遍。


  除卻那姓陳的老臣之外,無一不是兒女雙全之人。


  「你知道在朝為官,什麼人才能做到如此地位么?」


  「……定然是老狐狸。」凌葉宇別的不敢說,但是這個卻是十分肯定的。


  朝中局勢瞬息萬變,即便是在外的武將,都時不時的會受到朝中文臣們爭鬥的牽連,輕者降職責罵,重的甚至是人在邊關,京中老家就被抄了。


  等歸鄉,就是斬首之時。


  能在這種爾虞我詐的場合,生存至今,還福壽雙全之人,定然是最會和稀泥以保全自身的。


  「母妃是希望說動這些人站在我們這一邊?可,那些老東西,怎麼可能……」


  「若只是用口舌去說動,定然是不成的,可你不要忘了,福壽雙全之人,最看重的也就是自己的家人和財產地位,人只要有了弱點就能被掌握。」


  雲妃說著,拍了拍手。


  從外面進來一個小丫鬟,朝著雲妃點了點頭,然後奉上了兩條腰帶,和一塊長命鎖。


  「這是……」凌葉宇看著腰帶,一條綉著蟠桃,而另一條則是大鯉魚的花樣,腰帶不長,瞧這都是小孩子的物件。


  「你只讓人將這些拿去給他們看,然後將你要說的話都說出來就可以了。那些人,自然會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雲妃並沒多做解釋。


  她是知道自己那個兒子,雖說的確是狠得下心,可有時候卻還是有些一些婦人之仁。


  對孩子總是格外的憐惜。


  這一次,她在聽說了皇上緊急召了幾個老臣過來,就在同一時間傳書信回了京城,讓京中自己的人,看好這些重臣的府邸。


  在第一日,就已經成功的,將這些幾人最疼的幼子,接去了宮中。


  做大事的人不能在這些事情上軟弱,該利用的就要利用,何況她也只是讓人將孩子接到宮裡去好好照看,並沒有對她們做什麼。


  只是若是將這些事情告訴給凌葉宇知道,難免會讓他心有不快。


  但是這孩子有一點好處,就是不知道的事情也不多做揣測,現下正是要鐵石心腸的時候她也不希望做出什麼枝節來。


  凌葉宇命人拿著東西下去,他沒有過多的表情可卻也多少能猜到這些是什麼。他出了帳篷之後,不禁停下腳步,回頭去看了看那華麗的營帳。


  不過是半日的車馬勞頓,雲妃就已經有些吃不消了,在營帳中休息了好一陣,才有精力說話,可饒是如此,她卻對他仍是乜有半句安慰。


  即便是再鐵石心腸的人,也希望能夠在疲累的時候聽見自己至親的安慰,可他從未聽過。


  唯一記得的一句安慰之語,還是那一年扮作戲子隨著林蝶文所在戲班,混入江國候府的時候,尚年幼的江如鳶對不小心跌倒的他說的那句「我比你大兩歲,我護著你,你別怕。」


  那童言童語,他表面上對此嗤之以鼻,總說一個將門之女,卻對一個「戲子」抱有憐憫之情,是十分軟弱且無能的。


  心中倒是還留了一分……也許是不舍,也許是……


  所以才會記得那麼久,也才會在某些時候,不忍心對她下死手,即便很多時候知道自己不應該對她留情。


  若是……若是小時候母妃對自己不要那麼狠心,現在說不定,還能更加順利一些,可惜了……


  「七皇子殿下,您再看什麼?」跟在一邊的侍女,見他一直沒有動作,不禁覺得有些奇怪:「您還有什麼要對雲妃娘娘說的嗎?」


  「不,沒什麼,走吧。」


  凌葉宇搖了搖頭,收回了目光,轉身朝著最中央的明黃色龍帳走去。


  如今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還是要將這些情緒及時收回去。原本這就是一條沒有勝算的兇狠之路,到現在已經是十分順利了。


  若在這時候跌下去,他這幾年來征戰的苦,豈不是白受了。


  想著,他已經來到了龍帳邊,他並沒有進去,而是拐到了另一邊。


  「七皇子殿下,您怎麼到這裡來了?」裡面議事的幾位老大臣,顯然十分意外,他們都站了起來。


  凌葉宇連忙揮了揮手:「大人請不必拘禮,本王這一次過來,一時想來看看各位大人可還習慣,二來,也是想送點東西給各位大人。」


  他說著,微微側身,讓身後侍女進來。


  「來,將東西拿過去給各位大人看看。」


  侍女捧著東西過去,凌葉宇後退一步,站在帳篷口處,不動聲色的將營帳帘子一挑,帘子落下,帳篷內,霎時,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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