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乳母

  「什麼……」江如鳶低聲問了一句。


  清妃卻也搖了搖頭,她並不知道這件事,要是讓她回去盤問,說不定能問出一些什麼,可現在她耳光靠想,也想不出來。


  那菱花一直在殿里伺候,人也機靈,平時跟雲妃的人接觸不多。


  「那孩子幼時就入宮了,家裡沒幾個人……」清妃低聲說著,語氣中更是疑惑。


  江如鳶也低頭疑惑,她突然一下子想到了清妃的乳母,心頭逐漸浮現出一個想法。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人心隔著肚皮,誰也不能肯定,面前的人在想什麼不是。」江如鳶笑道,可她話有所指,清妃聽后不禁蹙眉。


  江如鳶卻是一副,全然不知她為何困惑的樣子,只淡淡笑著,讓出了一條路。


  清妃看了看她,恰逢一陣風起,寒意透徹入骨。


  她既然已經被說動了,也就不再矯情,抬腳就走了進去。


  江如鳶只是跟在她身後,也轉身回了屋子。她知道一把火已經燒起來了,只不過,她還希望將這火燒得更旺一些。


  於是,她等清妃坐下之後,便在她對面也坐下,輕笑著,說道:「說起這個,我倒還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娘娘的乳母,可是一直要跟著娘娘身邊的?」


  「乳娘?」清妃有些意外,想不到江如鳶就會提起這個乳娘。


  說起她的乳娘,清妃倒也是想起了一些事。


  最近,她的哥哥傳話來說,察覺乳母的一些行為,很是異樣,讓她在宮中也要多加留意。


  其實她一開始,還真沒當一回事。因為那乳娘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幾乎相當於她半個娘,一直跟她都很親厚。


  清妃自小就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她是長女,又是嫡女,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父母待她很好,唯一的哥哥,更是對她百依百順。


  她的乳母,本是一直待在她哥哥身邊的照顧的,是脾氣最好的一個。


  她的乳娘本不是她,可她哭鬧著硬要王媽伺候,她爹娘兄長見了,也便乾脆將人給了她。之後,王媽一直跟在她身邊,甚至連進宮,也都一直跟著她。


  在她身邊做了十多年嬤嬤,凌軒墨成年之後,她實在年老,才被放了出去。


  如今已近耄耋之年,兒孫滿堂,日子過得很不錯。


  只不過她兒子不孝順,好容易因著是他母親的榮光,在朝中捐了個七品小官。


  可那斯好的不學,學壞的,偏偏學人家收受賄賂,手段又不高明,還剋扣了邊關將士的軍餉,有偏聲被皇上發現。


  那一年事兒鬧得很大,皇上看在清妃的面子上,才沒株連他的九族,只是將他流配到邊關服三十年苦役。


  「那小子也不知怎麼了,家書也沒有傳回來一封,乳母著急來找過本宮幾次。本宮差人去看了,說是還活著,乳母這才稍稍安心。」


  清妃說著,揉了揉眉心。


  知道自己兒子活著之後,乳母就開始要求更多,這幾年,幾乎月月都會上書一封,求她幫忙給皇上說說好話,將她兒子放回來。


  「她兒子?」江如鳶心中閃過一絲靈光:「她兒子在什麼地方服苦役?」


  「……似乎是,北疆。」清妃有些記不清楚了。


  她本來就不關心那件事情,因為那小子險些害了她哥哥!


  他自己不爭氣,他母親為了他也是操碎了一顆心。


  「不過最近,那書信倒是沒有了。」清妃說著,終於想起了一些不對勁。


  清妃本想,這也許是她乳母實在年邁,終究力不從心。


  而且她小女兒上個月出嫁了,嫁了個好人家。她兒子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她橫豎現在有了依靠,她兒子在邊關過個十幾年就回來,有妹妹妹夫一家幫襯著,也不至於餓死……


  可如今聽江如鳶提到,似乎是話裡有話,她也警惕起來,問道:「我乳母是怎麼了?」


  「我已然察覺,清妃娘娘您的乳母,被雲妃收買了。」江如鳶冷笑道。


  她原本還不想不到,可一聽說了苦役,她才想到了其中的關聯。


  「上一次我入獄,便是她在外頭,擾亂了我手下的視線。只是她的身份,讓我以為對付我的是你,沒有想到的,這背後都還有一隻,你我都不曾察覺的黃雀。」


  「你說的可是真的,如果她……不,她年紀這麼大了,怎麼會跟陳雲靜的人有什麼接觸?」清妃不信。


  只不過她心裡也沒有底氣,前幾日她兄長傳話進來說,看見乳母帶著人,行色匆匆的走在外面,上上下下的折騰。


  她父親也曾因此事,派人進宮知會她,讓她千萬小心。


  清妃想著,又記起了另一件事。就是這一次請先生做法的事,她想著乳母是宮裡出去的,又是女眷,帶人進來會更方便。


  所以託人給她傳話,想讓她安排。可也不知道她在忙什麼,一直推三阻四的……


  要是真的如同江如鳶的揣測,那這一切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釋。


  「既然娘娘不信,那我想問了一句,上一次我會被抓進大牢,可是您,指派您的乳母來看我的?」


  江如鳶笑得十分自信,她看著清妃。而且清妃卻並不答話,只是低著頭,沉思起來。


  清妃倒並不是在想乳母是否被雲妃收買的事情。


  她知道那件事情,大約是……


  只是江如鳶屢次提起入獄一事,讓她看到一絲轉機。她知道,那件事,即便背後不止有她,可跟她也絕對脫不了干係。


  但是聽江如鳶這話,彷彿是要將這其中的過錯,完全推給的雲妃那賤人……


  這種事情她看得多了,清妃知道,江如鳶肯定是故意這麼說。


  而她也不會蠢到,真的相信江如鳶把這些事情,全都是雲妃頭上。


  她之所以說了這一番話,不過是投石問路。


  在宮中,這也是常用的手段。有的妃子入宮之後,不長眼,見罪於她,她略施手段就能將那些小丫頭治得服服帖帖。


  在那些丫頭向自己投誠的時候,就會這樣。


  將她做過的一些事情,全部都推到雲妃身上,以此來表達她們對她的誠意。雖說這一次,也不算冤枉了雲妃,可這畢竟……


  「清妃娘娘無需想得太多,我只希望你我兩人之間的嫌隙,可以少一些而已。」


  江如鳶突然出聲,將清妃的思緒拉了回來。


  清妃看著她明媚的眼,輕笑一聲,是啊,既然有人背了那鍋,她自然是樂得輕鬆,是真是假,沒什麼重要的。


  心中打定主意之後,清妃便點頭道:「我不知道,原來她背後竟然做了這些把戲!」


  她說的,是乳母。


  「若是要讓我再見到她,定讓人撕爛她的嘴,打斷她的腿,將她永遠關在家中!」


  清妃說著,自己也真的生氣了,她實在想不通,自己對她哪裡不好了?

  她那個廢物兒子險些害得她哥哥也被貶官,她都沒有計較,她現在反倒在她背後,做出錯的事!

  江如鳶伸出一隻手,揉著太陽穴,看著清妃,待她平靜了些之後,才道:「其實這人,雖然說是背叛了娘娘您,可說不定她也有自己的苦衷。」


  畢竟是從小時候就帶著她的,江如鳶知道那種情誼不是假的。


  想來不僅是清妃,那乳母心中自然也多會偏向清妃。


  從方雲錦的事就能看出來,雲妃行事素來喜歡威脅,在這件事情上,說不定也是如此。


  江如鳶說著,若有所思的看著清妃,挑起罥眉:「我倒是有個主意,讓這個老婆子,將功折罪。」


  「哦?太子妃,這是有什麼好主意?」


  清妃這還是第一次與江如鳶,在如此平靜的情況下談話。


  她一開始還沒覺得,久了之後,便發現江如鳶話語之間,鬆弛有度,讓人聽著十分舒適。


  清妃在心中暗嘆,此人到底是有些手段的。怪不得當時,用了那麼多法子都沒有絆倒她。


  她同時,也在心中暗自慶幸,這一次站在江如鳶這邊的,是自己。


  「既然您現在已經知道乳母有問題,想來您修書一封回母家,讓您的親人悄無聲息的,找她過來與您說一會兒話,然後……讓她悄悄傳遞個消息過去給雲妃,必然不困難吧?」


  江如鳶一邊說著,一邊仔細看著清妃的表情。


  清妃聽得一頭霧水。


  「……這個自然不困難,你要讓她說什麼?」清妃還是有些許遲疑。


  只不過她的遲疑,並不是源於要傳話這件事情,而是不知道江如鳶心裡有什麼鬼主意,她並不喜歡被人算計。


  江如鳶微微勾起嘴角:「京城中,即將要發生一件大事!我想勞煩娘娘的乳母,告訴雲妃娘娘一聲,說我們沒有找到救治的方法,如今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正急得團團轉。」


  「大事?」


  「是,大事。」江如鳶微微頷首:「很大的事。」


  「有多大?」清妃警惕的看著她。


  江如鳶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緩慢說道:「就如同……在京城裡爆發了瘟疫,那麼大。」


  清妃聽了這話,手上一抖,手中的青花瓷杯「哐當」的一聲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大片。


  她猛的站了起來,低頭看著江如鳶,瞪大了眼睛:「瘟疫?!你難道……」


  清妃知道江如鳶是有些醫術在身上的,這所謂醫術,治病救人之時才是醫術。而用來害人的時候,那就是妖法!

  她知道不少,心術不正之人,用醫術害人的事情。江如鳶說得這麼詳細,莫非是…


  清妃想著,背後汗毛都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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