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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陣中陣,兵行險招

  這般想著,雲初本來欲以去脫那花魁衣衫的手又頓住,看著景元桀的背影不動了。


  似乎聽著身後沒有動靜,景元桀當下回過頭,然後空氣中,與雲初的目光對視。


  「我不幹了。」雲初道,雙手懷胸,偏頭,很倨傲。


  景元桀鳳眸輕微一閃,似乎有些不明白雲初前後的反應為何相差如此之大。


  「你給我一個崇拜的眼神,我可以重新考慮。」雲初道,依然昂著頭,不知為何,被方才景元桀那發愣中帶著嫌棄而微微審視的目光看過,心裡不爽,很不爽。


  原諒景元桀雖然天縱奇才,萬事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可是女子心思……尤其是面前這個雲初,當下,一雙幽深的鳳眸里,如深譚般不見底的光束微微動了動,「你不相信自己?」


  「呸,你丫的才不相信自己,我任何事都是棒棒噠。」雲初此時哪裡還受得景元桀的質疑,尤其是他那般不相信的眼神又是幾個意思啊,面色垮了垮,猛然想到什麼,開口道,「最好的一般都是壓軸,為什麼現在不是你去假扮花魁。」


  「我是男子,身量太高。」景元桀說得氣定神閑。


  「我可以教你如何掩飾身形。」雲初道。


  景元桀面色微怔,微微疑惑,「你會得可真多。」


  「自……」雲初剛想應下,觸到景元桀那疑惑的眼神,突然覺得自己暴露得真夠多。


  「姑娘啊,可打扮好了。」這時,門外那荀媽媽的聲音再度傳來,緊隨著,還響起敲門聲。


  景元桀沒動,只是靜靜看著雲初,然後又看看屋頂。


  雲初咬了咬牙,自然明白景元桀的意思,門外有人,屋頂又有人守著,他們此時別無出路,更何況,雲初也確實想知道關於這疆域之事,依荀媽媽口中所說,既然有那般多的朝臣顯貴,不說能自此挖出朝中柱蟲,陰謀陽謀,她也能從這花魁身上荀媽媽身上尋到一個突破口。


  可是,她就是心裡不爽,好像就是被景元桀看低了似的。


  靠,她雲初何時如此不淡了,正事要緊,其他之後再計較,雲初這般想著,吸了一口氣,很是大人不記小人過的看了眼景元桀,再次將手落在那暈睡的花魁身上,去解她的衣裳。


  還好有面紗,一會兒再憑著她的畫妝技術,應當不會讓人拆穿,雲初這般想著,再偏頭看一眼,景元桀早已經背過了身去。


  「你在我心裡,一向最好。」雲初正在研究那些環扣絲帶,便突然聽景元桀道,手指輕微一頓,心湖也似一瞬間鋪了柔棉,唇瓣動了動,卻是沒說話,可是雲初沒說,景元桀卻又說了。


  「總覺得,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及你一絲絲眼眸中的清華。」景元桀道,傳音入秘,不似平常高冷涼寒,透著一絲絲暖,似高山雪在春光中緩緩化開,大地暖春。


  雲初神色怔了怔,心湖更是一動,景元桀這是在表白嗎?最不像表白的場合,表白,最不像表白的表白,可是字字句句,雲初卻知道,都是發自肺腑。


  因為,景元桀不會說謊,也沒必要。


  「說出的話不能收回,可不可以忘掉之前的話,將現在的話記在心中。」景元桀又道。


  雲初面色輕微一怔,她當然知道景元桀指的是那些話,就是之前那些說不會纏著她,放她走的話。


  此此此記得,一字一句,真誠隨心,無加點綴,卻撩動得人心動蕩不止。


  屋內突然安靜下來,雲初沒出聲,也沒回答,半響,繼續去脫那花魁的衣裳,眸光一閃,又偏頭,看著景元桀的背影,心思莫名就靜了下來,如景元桀這般高般若雪似神祉的人物,高光亮節,舉止穩重,她是放心在他面前換衣裳的。


  不過,雲初想想,又看了看面前那衣衫已經已脫下一半的花魁,想到什麼,看著一旁內室的屏風,當下扶著那女子走了過去。


  屋內,燈光通明,雲初扶著那女子進了屏風后,卻沒發現,高冷如玉,身姿挺拔的太子在她走向內室那屏風后時,身子幾不可微的動了一下。


  只因為……


  此時屋內燈光如晝,原本,雲初站在景元桀身後,他只是能聽到衣衫布料摩擦的聲,但是現在……以景元桀此時所站的角度,以燈光投影過來的角度,正好將屏風內身影投下一半,他便剛好看到雲初一方側影投射下來,投射身旁光潔的地板上。


  一幕清晰。


  此時,雲初纖細的手指在動著,顯然是已經自那花魁身上的衣裳脫下,正在以自己身體上比劃著。


  然後,衣衫剝落……


  少女雖著中衣,可是朦朧中仍可見身姿曼妙,纖細而柔軟,皓腕纖細,身體每一處構造都能在此時讓人覺得夜晚都極其美好……屋內都充斥著獨屬於少女的清雅氣息,好似身旁周遭都換了一個花開荼蘼的場景。


  景元桀看著身旁地上倒映的投影,心思突然一動,鳳眸輕微深了深,手指輕動了動,隨即深吸一口氣,似乎想側身偏開,可是只是剛輕微抬了抬,便聽內室屏風后雲初的聲音輕輕傳來,「我說,景元桀,這衣裳真麻煩,你這次得記著我的大恩情。」


  景元桀腳步不著痕迹的松下,看了眼倒映在身旁的側影,又偏開了眸光,點頭,「嗯。」極低,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雲初此時正在系那紫色艷極的衣裳,她最討厭古人這衣裳,素日里穿著都以簡單為要,所以,此時弄了大半天,自然心裡更不爽,不爽的話,自然要從景元桀這裡撈個好處,只是聽到景元桀難得這般認真的不反駁不打擊的應答,當下也怔了怔。


  景元桀何時這般好說話了?他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


  不過,想歸想,雲初的心思還是很快放在衣裳上,她看著一旁只著中衣被她放躺在地上的女子開始在愁結一個事情。


  這個花魁的身材真是相當好,該有的有,該大的大,該小的小。


  小,她有了。


  可是大……


  雲初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她近些日里已經很營養了,可是這胸……與她現代那美美噠的32C……嗯,差太遠。


  先不管門外那個荀姑姑是否見過這花魁的真顏,可這身材定然是見過的,如果出入太大可不好,這些老鴇常年干著這話,這眼睛可都毒著呢,是肥不瘦,一眼便能看透。


  景元桀此時卻沒動,分明見得雲初已經換好衣裳,為何還沒出來,可是他的身子卻沒有動彈,男女有別,這是他對雲初的尊重。


  不過……


  「景元桀,你將那衣櫃里的裹胸布給我拿過來。」這時,雲初突然傳音入秘。


  景元桀身子一怔,卻沒回頭。


  雲初卻在催促,「行了,你別矯情了,我葵水來時你都知道了,姨媽巾你都幫弄過了,眼下又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拿個裹胸布還能如何。」只是,明顯的話中有絲微的尷尬被掩下。


  景元桀渾身都怔了怔,此時此刻,面色紅白交加,精緻的五官上光束絲絲異樣,雲初這話里的意思,已經不夠讓他震詫了,裹胸布是什麼,他身為太子,所學所觸自比常人接觸多,只是,雲初所謂的放裹胸布的衣櫃就在他的側方,他這樣一轉身,那屏風后的投影便會更清楚的入眼。


  但是,聽著身後屏風后輕微的摩擦聲,景元桀鳳眸一動,衣裳也該是穿好了的,可是……為何還要裹胸布,心思一轉,猛然想到什麼,突然以手掩唇,面色微微發紅,卻還是轉身,向一旁幾步之遙的衣櫃而去。


  只不過,剛走了一步,身形便是一頓,只因為,內室那屏風后,雲初突然抬手,瞬間將外衫又脫下,如果說,方才,景元桀只是見得側影如畫,朦朧生姿,那現在雖只著中衣,可是女子整個身形輪廓便更清晰的入了眼,那就是一幅畫,明月生光,清泉入映,如清溫的流水緩緩韻韻的直撲向心間,撩動得心頭一陣酥癢與輕麻,全身肌膚都似抹了蜜。


  景元桀的耳根明顯的紅了紅,眸光也明顯的深了深,突然,下一瞬,面色又是輕微一變,忙抬手捂了捂胸口,明亮燈光下,顯而易見的眉心一絲青黑一閃即逝。


  景元桀似乎輕吸了一口氣,這才腳步有些快的,走向那衣櫃,可是手剛要觸及櫃門,鳳眸底光束一定,又看了眼屏風后那此時正靜等的人影,突然收回了手,然後……


  「景元桀,我說你倒是快著點,再慢下去,門外那個荀媽媽一會真會闖進來,那我們可就得不償失,功虧一潰了。」雲初顯然有些不耐煩了,同時自動忽略了屋內那極細極輕的衣衫摩擦聲,只是話一落,便見空中,自屏風外扔來一團閃著絲柔光澤的白布,當下抬手接過,就要往自己胸口塞,可是又頓住,這布料,這般滑,這花魁用的東西真高檔。


  不對啊,這手感,這顏色,這氣息,還有淡淡溫度,加上這味道……好熟悉,似曾相識,這……


  「靠,景元桀,這是……這是……」雲初話沒說完,盯著手中布料,開始變結巴,因為,她實在有些無言以對。


  而景元桀此時站在那裡,依然身姿挺拔,俊美如玉,好似方才那隨意一拋的動作都未曾做過,聽著雲初的話,眉心輕微動了動,鳳眸里幽深如海的光束也晃了晃,卻是沒說話。


  「靠,景元桀,我……」半響,雲初又傳音入秘,但是其實,聲音是有些發虛的。


  猛然想到,上次,景元桀將貼身衣物脫下給她當姨媽巾,這次又當裹胸布,她這是分分鐘,從上到下的和景元桀……的貼身衣衫來了個親密的大接觸啊。


  要不要這麼讓人臉紅心跳。


  「那些,都太臟。」這時候,景元桀終於道,雖一貫的雲淡風情,不動波瀾,但是仍可聽出裡面一絲絲尷尬與彆扭。


  太臟?他是說,別人的衣物都很臟,所以他才……難道,他知道她要拿這個東西做什麼用?雲初怔了怔,還保持著拿著手中景元桀的貼身衣物看著的姿勢。


  空氣中好尷尬,好安靜。


  「我說姑娘啊,你可要快著點啊,這換個衣裳怎麼也這般久啊。」這時,門外隨著敲門聲,又響起催促,雲初瞬間回神,當下學著那花魁柔媚的聲音回道,「哎呀,媽媽,我我不打扮得好看一點,不是給你丟面兒,再說了,讓他們等上一等,不是更能體現我的金貴。」


  雲初這聲音一出,屋內原本飄動在空氣上空那一絲抹尷尬也瞬間消散而去。


  門外的敲門聲停止,響起那荀媽媽滿意而帶笑的聲音,「姑娘真是是可心人兒,得,您說得都對,不過,也不能讓他們等太久了。」


  「曉得了,媽媽儘管放心,快了快了,立馬就好了。」雲初又道,然後,隔著屏風似乎想要看外面景元桀的身影,奈何屏風太緊實,完全的看不透。


  但,其實,這個時候,雲初有一個細節忘了,或許說,沒有注意。


  在這個時代,如這種花樓里的屏風,本就與常人住家中不一樣,這是為了增加沐浴時姑娘與客人間的情趣,特意而造的,外面可以朦朧看到裡面,可是裡面,卻全然看不到外面,所以雲初這一瞬不知在想什麼,也不管了,當下將景元桀遞給她的貼身衣衫胡亂塞進胸口。


  觸感柔滑,一如那日她腹痛之際,他的溫柔相助,他的大手內力相導,一瞬間,那地洞內相處的種種突然也就這般如堤了的湖在腦海中飄蕩不散,場場景景在腦海中轉悠著。


  「景元桀,下次別忘了一起去弄鑽石。」雲初想到最後,突然道。


  腦中飄蕩著雲初的話,景元桀輕應了聲,「嗯。」清雅而低沉,竟讓人此時此刻聽著莫名心頭熨貼。


  而景元桀也早就背過身,移開了幾步,不看那屏風。


  少傾,身後有動靜,景元桀這才轉身,看著內室里走出來的雲初,看著素日里,不著妝粉卻已經清麗絕倫,明眸燦爛的雲初此時身著艷紫衣裳,眉眼媚柔,青絲如墨,衣裳上光片閃閃,似擁著一個精靈走來,讓人目光迎接不暇。


  本就白皙的肌膚也在那紫色映襯下,顯得奪目而耀眼,如果說雲初之前是一幅每一絲線條都讓人心動的山水畫,那現在,就是一幅名貴到了極致,讓人不敢輕易觸摸的珍寶畫。


  此時,雲初在笑,等誇獎,「是不是很美。」


  景元桀眸光閃了閃,極力掩下心中動蕩,聲音如常,「不覺得。」話落,便偏開了目光,似乎,真是不覺得雲初美,更甚是有些嫌棄的模樣。


  雲初方照鏡子都覺得挺美,誠然,她對外貌不是太注重,可是有哪個女子不愛美,她自然不例外,原本好心情的等著高大上的景元桀能誇上幾句,可是看人家那嫌棄的眼神,那不在意的模樣,真是……


  「換掉。」景元桀這時卻道,他是真的後悔了,之前,其實,以他的武功,帶走她輕而易舉,可他就是想和她般獨處,欣賞她的新詞淺語,看她一顰一笑,可是,現在他真的後悔了,這樣的雲初,只是還未著妝粉的換了一身衣裳的站在那裡,卻已經讓一貫萬事不動,最能守身守心的他都一瞬間心湖攪動,那一會出去……


  他不敢想。


  向來從容鎮定,就算天塌下來的也能面不變心不跳的景元桀,邊一瞬面色瞬間很差,心裡就似被人用東西涌著,渾身氣息都詭異的讓雲初有些不爽的想打人。


  是的,雲初不爽,景元桀不稱讚就算了,還這般嫌棄,嫌棄也就算了,現在還黑著一張臉,是幾個意思,老子有這麼差嗎。


  靠,雲初憤怒,當下湊近景元桀壓著聲音怒吼道,「換毛,老子不換,老子就要這樣穿,不止今天,以後以這樣穿,你不高興看,可以不看,哦不,你不高興看,是不是,老子以後天天穿這樣在你面前晃悠。」話聲落,不待景元桀出聲,當先去開門,手抬起,又似想到什麼,頓了頓,突然又走了回來,站在景元桀的角度朝那內室里那屏風看去。


  當下好像是鬆了口氣般,還好,這個位置裡面什麼也看不到。


  安啦。


  然後,雲初恨瞪一眼景元桀昂了昂頭,還故意理理那艷紫色光片閃亮的衣衫,自袖中換出那輕薄精美的面紗戴上,這才轉身,去開門。


  景元桀看著雲初,看著她一系列動作,也借著她方才目光的方向,向內室的屏風看去,這個位置,早不是他之前所站的位置,她自然是看不到的。


  「吱呀。」門在這時已經被雲初拉開,與此同時,景元桀的身影早一閃不見。


  雲實看著站在門口的荀媽媽,又掃了眼其身後幾名丫頭護衛,眸光含著醉人的笑意,「讓媽媽久等了,我們這就去。」


  「如姑娘這般明月之姿,讓那些貴人看見了,怕是覺得等上一等,也是心頭舒爽之至極。」那荀媽媽早在雲初一開門便將雲初上上下下掃了一遍,同時也將雲初身後的屋內看了個遍,這才道。


  雲初抬手,抿唇不語,卻笑得風塵柔眉,「媽媽你可真會說話。」


  話雖這般說,雲初心裡卻是心思轉著,看來,這個荀媽媽很敬重送這花魁來此的人,不然,縱然她現在國色生香,顏亂傾國,這個荀媽媽也該是要客氣的對她警告幾句的,不過想歸想當下卻是隨著荀媽媽向出一房門,向著一旁走去。


  方才在屋內除了聽著外面靡靡絲竹之聲,歌聲歡語,倒不覺得有多的熱鬧,眼下一看,還真是熱鬧非凡。


  花樓?


  雲初心頭劃過冷笑,隨即腦中又飄過景元桀的臉,似乎她和景元桀都跟花樓有緣,前前後後,他們二人都來過兩次了,只是不是同一處花樓罷了。


  不過,大晉富庶繁饒,大晉京城更是繁榮不盡,各種高雅場合皆有之,但是此處花樓……顯然,不是最頂尖,因為,雲初跟著荀媽媽轉過幾處院子,看格局,還有途中所遇那些對她露出猥瑣貪婪光芒的人便可看到,更是露過一些屋舍時,還能聽到裡面傳來女子的驚呼尖叫聲,還有男子猥瑣的淫笑聲。


  雲初的眉心緊了緊。


  光天化日下,如此……


  「看來,有很多女子也不是很願意啊。」雲初突然笑著開口,似乎只是覺得走累了,隨意說著話兒。


  那荀媽媽聞言,卻是笑道,一張人近中年而生了褶子皮卻塗著妝粉的臉上,全是風月般的假笑,「花樓經營哪有那般容易,客人只們也都是想著要玩些花樣的,喜歡新鮮的,自然便要去找些女子來,如果不使些手段,誰還會上門。」


  雲初聽著荀媽媽的話,偏頭看一眼,這個荀媽媽倒是對她相信,不,確切的說,是相信本來的花魁,竟然如此不遮著掩著,直道事實。


  不過,確是讓人如此心驚黯然的事實。


  「好了,姑娘到了,上面吩咐過了,其他的都要靠你自己來,我不能插手。」那荀媽媽此時和雲初站在一座庭院門口道。


  雲初看一眼前方燈光通明,卻與方才所過之處大相徑庭異常安靜的院子里,這才很是知情解意的看著荀媽媽,「媽媽還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那葛媽媽似乎極滿意雲初這般問,當下面色訕了訕,兩手還在身前輕握了握,「只是,一會姑娘所得銀子……」


  雲初恍然明了,同時的心裡也微微失望,看來,背後之人與這個荀媽媽也只是很簡單的合作關係,很明顯的利益紐扣,所以要從荀媽媽這裡尋求關於疆域人士來此的突破口,是相當難了。


  這世間上,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的事情好辦也不好辦。


  「對了,我主子可還有吩咐荀媽媽什麼事給我轉交的?」雲初突然道,那荀媽媽一聽,恍然一笑,「姑娘說笑了,主子是何等人物,要吩咐的事情也是讓姑娘轉交給我,何還能輪到我,主子是什麼人物,又豈是我這等人能……」那荀媽媽說著,好似雲初在和她開天大的玩笑,當下對著身旁丫頭護衛招招手,「你們好生跟著,聽候姑娘安排,都提著心。」


  「是。」那些護衛和丫頭對著荀媽媽點頭應聲是,荀媽媽這才微笑著和雲初打了招呼便搖擺生姿的離開。


  雲初的眉心卻是緊了緊,看來,屋內那個花魁還不能死了,有些消息還要從她那裡套出,不過,眼下,既然如此了,先進去,看看到底是哪些權貴朝臣,又有哪些鬼怪。


  雲初當下抬腳,學著風塵女了行走若柳拂風的姿態向著那安靜和庭院內走去。


  只是,這也太靜了。


  吱呀,庭院內的大門卻在這時突然被人從裡面打開。


  「你來了。」裡面走出一人,看著雲初,似乎有些等久的不悅。


  雲初掃一眼面前的男子,黑色勁裝,五官一般,渾身透著陰冷的氣息,顯然和雲初所扮演的花魁一樣,是聽人行事,與她身份同等。


  只從男子面上掃了一眼,尋求到足夠雲初應付的微表情,雲初當即擺手,媚態可言,「總得要多打扮一下,不能給主子丟臉。」


  果然,那男子聞言,沒什麼異常,反而有種怕被雲初的香風煽到似的,轉身,帶著她進屋,朝屋內走去。


  「主子吩咐過了,裡面這幾位大人都是用了計法才引誘而來,你一會,只需要在他們身上灑下這個藥粉就可以了,到時自會有人接應。」那男子突然對著雲初低聲道,說話間,還捂著鼻子,眸中似有嫌棄,「香味太濃。」


  「男人不是都喜歡。」雲初面色不動,順手接過男子手中的藥粉掩進袖中,「不過,主子到底是想做些什麼呢,這次,我還真是弄不太懂。」


  「這藥粉據說是可以催始人內心深處記憶的。」那男子這時道,話落,又覺自己說多,便禁了口。


  雲初也不再問,跟著男子走,她本來就是假扮的,看似應會得遊刃有餘,其實心裡也發虛。


  轉瞬間,二人走到屋內深處,屋內空無一行,更無一人,雲初也不訝異,弄得這般神秘,必定有古怪。


  果然,只見那男子走至一旁牆壁上,輕輕一敲,當即,那原本看著完好無縫的牆自兩邊移開,露出裡面光亮耀目的暗道。


  雲初正想說什麼,卻見那男子突然抬手一揮,頓時,她身後,跟著她走進來的幾名丫鬟和護衛頓時應聲倒下。


  雲初眸光動了動,卻聽那男子道,「方才就想說,怎麼這般不小心,借這花樓只是個晃子,難道你還真打算讓人伺候。」話落,便當先朝那地道而去。


  雲初微微笑了笑,緊跟其上。


  而方才雲初離開的那間屋子裡,景元桀在雲初離開之後,這才轉身,走至屏風后看著地上那隻著中衣,還被雲初「好心」蓋了被子的花魁,聲音冰冷,「還想裝睡到什麼時候。」


  聞言,地上原本緊閉雙眸的女子這才睜開眼眸,哪裡還有半絲柔媚之意,當即起身,對著景元桀就地一跪,「屬下拜見太子。」


  「離歌派你來所為何事?」景元桀凝著眉看著面前的女子直接道。


  女子聲音極其恭敬,「先前主上接到你的吩咐讓屬下找秦小姐,卻無意查到,暗中有人竟與大晉京中朝臣有所聯繫,看不出其背後目的,便讓我一路查探到此,還說,沒有確切消息,就不要驚動太子殿下。」


  景元桀點點頭,「真正的花魁呢?」


  「被屬下暗中處理了。」女子說話間,這才在面上一揭,當下面上那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被揭下,露出一張極其平常的臉,又道,「屬下去信稟報主上,主上說讓屬下暗中查探,所以才打算假扮這花魁,看背後之人到底想做什麼,只是,剛打扮好,太子你便出現了,屬下原本想和太子說明,卻不料,雲初小姐又出現,這才……」女子話落,低下了頭。


  景元桀這才看一眼女子,女子這才恍然明白什麼般,從一旁找出外衫套上。


  「這事情我既然知道了,你即刻離開,讓離歌行事小心著些,有些事情定然不是表面上那般簡單。」景元桀邊往外走,邊吩咐道。


  那女子連聲應是,只是緊接著,突然輕聲一「咦」。


  「怎麼?」景元桀眸光微暗,卻見那女子已經穿好衣衫自一旁屏風後走了出來,撩起手腕上的衣袖看著景元桀,「太子,屬下為了不被人懷疑,身上的記號都按照之前的花魁身上一樣複製,手腕上那一個好似代表武功高低的『一』也是用特殊藥水弄過的,怎麼會不見,屬下真正暈迷,也就是被雲初小姐帶進屏風后,這……」女子突然明白過來什麼,有些不可置通道,「難道雲初小姐……」


  景元桀眸光一寒,「她看出你不是真正的花魁,也是假扮的。」


  女子聞言,面色怔怔,她自問從頭到尾且還是那般短的時間不可能露了拙,怎麼會……


  那,雲初小姐既然看出她假扮的,是不是也看出太子識得她,對她手下留情,那她還假扮花魁……


  是想做什麼?

  「你先離開。」景元桀卻突然吩咐道,一聲吩咐之後,屋內,瞬間便沒了人影。


  景元桀已經大概猜想到雲初想做什麼了。


  這是兵行險招。


  她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明明看出花魁已不是本人,竟然還……


  該死。


  景元桀的那八方不動的面色終於出現一絲龜裂。


  ……


  燈光通明的地道上,雲初跟在男子身後,漸漸的便能聞聽到前方說話聲與歌語聲,琴音聲。


  果然,出了此地道應該是另一番天地,雲初心底劃過冷笑,隨後卻是抬了抬手腕,她的胳膊上沒有那個「一」字,一會兒,只要一跳舞,便會露餡,而且……


  雲初看了眼身後,景元桀,有些你不說的事,我也能查到。


  你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你不說,那我就按照我的行事風格來。


  「總覺得你身上的香味太濃郁。」這時前面那男子傳來聲音,雲初聞言,微微一笑,「濃郁才能勾得男人心,不是嗎?」


  男子停住,轉身,定定看著雲初露在面紗外那含笑的眼眸,突然又點了點頭,好像是認同。


  雲初的心神卻是突然一緊,隨即身子傾刻後退,因為,方才那看似認同的男子已經突然身形一轉,寒光利刃直雲初眉心而來。


  「你到底是誰?」那男子還不忘道,然而,話剛落,身子卻已經僵在了半空,隨即瞳孔一怔,緩緩低下頭,看著已經不知何時插在他胸口的匕首,又看看他面前,笑看著他的女子,最後沒有半絲反應的,閉上眼眸,倒了下去,雲初這才快速抽出匕首,在男子身上一擦,看了眼四下,將男子移向一旁。


  她怎麼會允許面前這個危機存在,觀言形態,一看就知這男子和真正的花魁交情不淺,想必早就懷疑她了,她的化妝術沒問題,裝扮言態也沒問題,可是,就怕這種熟悉之人之間那些感情的鈕帶,那就不是掩飾能夠瞞過的。


  收拾好一切,雲初這才理了理衣衫,露出柔媚的笑容,向著前方而去。


  一出暗道口,便又是另一個天堂,竟是另一處極雅緻的別院,四處燈光通亮,普一看她走出來,立馬有端莊得體的丫鬟上前給她帶路。


  「姑娘請。」站在一處房門前,那丫鬟伸手推開門,請雲初進。


  雲初看著房內景象,頓時呆了呆。


  屋內奢靡景象,簡直難以想象,香氣繚繞,佳肴美酒,珍饈美食,男女皆有,而女子衣衫半裸,幾乎都掛在那些男子手上,男子渾身赤裸,或躺,或站,抱著女子就地……


  靠,這是……現代那什麼片兒也沒這麼動感吧,這……


  而遠離這派奢靡淫亂晃象,另一邊,幾位錦服加身的中年男子神色也如雲初一樣,定定看著這一幕,有些人面色直接憋得通紅,似乎門開了都沒注意。


  「姑娘,藥粉呢,再加上你帶的這些藥粉,這些貴人們就會丟盔卸甲了。」這時,一旁方才那引路的丫鬟對著雲初伸出手。


  雲初看著一旁的丫鬟,眸光閃了閃,伸手入袖,將藥粉遞給她,只是回頭間,看向屋內,整個神色還是有些吃驚的。


  因為,一旁幾位錦加身的男子,皆是朝中要臣顯貴不過,其中兩位,她還認識。


  此是此刻,他們在這裡做什麼,看著現場表演?雖然說,顯然的他們身上應該是中了道兒,此時神色微微透著詭異。


  當然,雲初心思穩得極好,已經極其平靜的走了進去,餘光看著那丫鬟在一旁將藥粉灑在那香爐上,而是朝著幾位大人走去。


  「幾位大人們好,是小女子來晚了。」


  那幾位錦服加身的中年男子似乎反應慢半拍,愣了好一瞬,這才看著雲初,其中一位面色越來越紅的中年男子這才看著雲初道,「這就是自疆域而來的舞技一絕的舞娘?」


  「小女子正是。」雲初彎腰頷首,隨即身子在空中一懸,轉瞬便飄到了其中一位大人面前,聲音鋒冷,「余大人竟然跑此來看美人,可真真兒是對得起太子的賞識,讓人刮目相看。」余腫言聞言,原本微笑的的面容身形輕微一怔,隨後定定看著雲初,「你……」只是你了一個字,卻收住了聲兒,一笑,大聲道,「疆域來的舞娘這風情果真不一般。」話落,卻小聲道,「雲大小姐你……」那眼神中滿是驚詫與駭然。


  ……


  景元桀到得那處安靜的庭院時,路十與路十一也同時現身,跟著太子當下掠進那屋內深處。


  只是隨意一掃,景元桀便隨意一揮,機關一開,牆向兩旁移開,明亮的燈光流瀉而出,景元桀帶著路十路十一當下身形一閃,便走了進去。


  只是,半響,景元桀卻退了出來,其身後,緊隨著退出來的路十和路十一不過這不多會的功夫,已經面色發青,唇角血跡殷殷,皆扶著胸口面色駭然的看著景元桀,「太子……」


  「陣中陣。」景元桀道,面色一片冰寒。


  路十面色劇變,道,「秦小姐已經確實不在京中,消息屬實。」


  「不是她。」景元桀擺手,「是有人臨時在這裡設陣,分了兩個天地。」


  「那雲初小姐……」


  「今次,應該是我們無意闖入。」景元桀眸光寒了寒,隨即身形一閃,轉瞬離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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