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上）：我心底里有分寸
醫院裡人來人往，二人守在急救室面前，相比起陳夢晨的啜啜泣泣，顧洛辰顯得冷靜得多，一雙深邃的黑眸令人分辨不出他的任何喜怒哀樂。
良久后，急救室的門被推開，醫生一邊摘口罩一邊對著顧洛辰說道：「病人患有很嚴重的低血糖，而且她一直長期在服用安眠藥，你們家屬知道嗎？現在病人已經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但還需要留院觀察幾天，你們這些做家屬的能多關心還是要多關心些病人，幸虧這回是送來得及時，要是送得不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安眠藥？」顧洛辰眸底飛快地閃過一絲震驚之色。
「你們還不知道？」醫生搖了搖頭，目光一直在二人的身上打量：「小兩口過好自己生活的同時也要顧好家裡的老人，不要一有自己的生活就忽略了身邊的人。」
話落，醫生徑自地離開了，顧洛辰心底里複雜無比，眸光緊盯著被推出急救病房的顧母。
這陣子，他為了林冉冉的事情沒有少過去公寓那邊，但顧母從來都沒有提及過她在長期服用安眠藥的事情。
「阿辰，這不怪你，伯母一定是不想讓你擔心所以才沒有告訴你的。」陳夢晨纖白的右手撫上顧洛辰的肩膀，溫聲跟著他說道，眉間卻忍不住閃過一絲喜愛，特別是聽到醫院在說「小兩口」這三個字的時候。
「你先回去吧，我想留在醫院陪我媽。」顧洛辰聲音沙啞，他坐在椅子上，將頭埋在了自己的雙臂之間，流露出了一絲脆弱之色。
「我想陪著你……」
「不用了，我想單獨陪下我媽，你還是先回去吧。」
見顧洛辰態度堅決，陳夢晨只好抿了抿唇瓣，強行壓下自己想說的話，先行離開了醫院。
一踏出醫院，陳夢晨立刻將臉上還未風乾的淚痕擦乾，顧母一直在服用安眠藥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只不過顧母願意服用，她也懶得去拆穿阻止。
說來這次還真多虧了顧母，如果不是她給自己跟顧洛辰製造了這麼好的機會，她怎麼可能有理由陪在顧洛辰的身邊。
想到這裡，陳夢晨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意，她現在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了，來日方長，她有的是機會從林冉冉的手上搶回顧洛辰，一個長得漂亮一點卻什麼都沒有的狐媚子也想跟她搶，真是不自量力。
時間一分一秒地推移流轉，顧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臨近晚上，她一睜眼就看到了守在身旁的顧洛辰。
別過了臉，顧母語氣有幾分酸澀地說道：「你怎麼會在這兒？這個時候你不應該是在顧家大院陪著那個林冉冉嗎？我這把老骨頭好得很，還用不著你不情不願地守在我身旁。」
「媽，你說什麼呢？」顧洛辰臉上少了往日的淡漠，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冉冉跟這件事情沒有關係，她不知道你住院了。還有，你怎麼一直都沒有告訴我你低血糖嚴重，還一直在服用安眠藥的事情？」
「只不過是一些老毛病而已，說了又能怎樣。」顧母對自己低血糖的事情不以為然，早在國外的時候她就已經服用過了無數種葯，只是基本沒有什麼用，後來她也就乾脆放棄治療了，至於失眠葯這回事.……
「你跟洛可兩人現在長大了，翅膀也硬了，什麼事都不肯聽我的意見，也不讓我省心。如果不服安眠藥換個好睡眠的話，我怕我這條命是活不了多久了。」
顧母的話中帶著幾分賭氣，顧洛辰神情微頓，卻還是緩緩地道：「我跟姐已經長大了，我們都有選擇自己幸福的權利，這件事情你就別操心太多了，好好地享受著你現在的生活就可以了。」
「天底下有哪個做母親的不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好的？洛可一直恨我當初拆散了她跟那個男人，這麼多年來一直不願意原諒我。如今就連你，你也一意孤行，非要跟那個什麼林冉冉在一起，你難道真的是不聽你媽的勸嗎？」
想起顧洛可的往事，顧洛辰心中只狠狠一顫，他雖然自小跟顧洛可相處不多，可顧洛可畢竟是他的親姐姐，當年顧洛可的痛苦難過他都一一看在眼裡。
「當年姐的事情已經是一個教訓了，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試著放下當年的事情，我希望你也能夠儘早將這件事情翻篇。還有，這番話你還是不要在她的面前提起了。」顧洛辰出聲跟著顧母說道，卻在抬眼之時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顧洛可。
很顯然，顧洛辰也聽到了兩人之間的對話，她別過了頭，不動聲色地擦掉了眼角的那滴淚水，有些事情，怎麼可能說放就放得下，又怎麼可能說忘就能夠忘得了的。
「你過來了？」顧洛辰出聲問著。
「嗯。」顧洛可眸光一頓，掃向了躺在病床上氣勢瞬間低了下去的顧母。
她剛剛接到顧洛辰的電話就立馬往醫院趕，了解過了顧母的情況，顧洛可心底里懸著的一顆心才總算放下，所幸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你先回去吧，這裡我來照看著，冉冉在家還等著你呢。」顧洛可走到了顧洛辰的身邊，跟著他說道。
提起林冉冉，顧洛辰眸底閃過一絲快速到無法令人捕捉的黯然，沈一軒所說的話還圍繞在他的腦海里，也許他應該跟林冉冉好好溝通溝通，可不知怎麼的，他只要一想要那段視頻，他心底里就會湧起一陣煩燥感。
「那這裡就先交給你了，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媽。」顧洛辰站起身，離開了醫院。
醫院離顧家大院並不是很遠，顧洛辰驅車回到顧家大院時，林冉冉正在客廳中等待著他。
「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晚？手機一直打不通。」林冉冉臉帶擔憂地問著顧洛辰，她剛剛一直打不通顧洛辰的電話，只好打電話去問沈一軒，可就連沈一軒也不知道顧洛辰究竟去了哪裡，這幾個小時內她的心一直揪著，生怕顧洛辰是出了什麼事情。
顧洛辰眉間帶著一絲疲憊，他將顧母住進醫院的事情告訴了林冉冉。
「那媽沒有什麼事情吧？」始終還是顧洛辰的母親，林冉冉縱然知道她並不待見自己，可該有的關心她也不能落下。
顧洛辰：「目前沒有其他什麼事情，只需要留院觀察一陣子，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林冉冉鬆了一口氣。
「明天我跟公司請一個假，我去看一下媽。」
「好。」顧洛辰點了點頭，但一想到顧母林冉冉的成見，他還是出聲囑咐著：「媽她可能心情不太好，如果她說了什麼過分的話你別往心裡去，一旦有什麼事情就直接給我打電話，我趕過去。」
「你放心吧，我心底里有分寸，我一定不會讓你為難的。」林冉冉無奈一笑，認為顧洛辰實在是太小看她了，她雖然沒並非不懂人情世故，也並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顧母。
看到林冉冉一心一意都為他著想，顧洛辰怎麼也無法開口提起那段視頻以及自己對她的質疑。
顧洛辰將林冉冉攬入懷中，林冉冉緊靠著他的胸膛，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只覺得心間溫暖無比，她想要永遠都停留在這一刻的幸福中，只是，她怎麼也料不到，顧洛辰跟她之間始終還是隔了千山萬水，他們之間有著他們怎麼也無法跨得過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