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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殘暴的歡愉(9)

  入夜,溫度驟降,是絕佳時機,叫飲食男女說服自己,一個人太冷太寂寞,好事要成雙,今夜,註定要靠彼此體溫取暖,才能安穩度過。


  大床上,女人死死咬住下唇,承受所有歡愉與痛苦,冷艷五官被曖昧熏染,七分嫵媚,三分難耐,是情.欲高.潮的最好寫照。


  男人輕輕鬆鬆制住她纖細腰身,最後階段隨他動作,寬厚脊背上,那隻斷翅的鷹,彷彿隨時隨地,要振翅欲飛。


  感官承受過極致體驗,終於,情潮消褪,顧久趴在程聿舟身上,懶懶散散,將頭髮撥至而後,指尖漫無目的,由他胸膛滑下。


  每一寸,肌理結實,熱燙溫度未消,觸感叫人心跳加快。


  這夜,如何開始已經不重要,最重要是,終於補足上一次未完的慾念。


  顧久安安靜靜趴在程聿舟胸前,少有的溫馴,忽然想起什麼,是她心存已久的疑問,「為什麼要紋一隻斷翅的鷹?」


  記憶中,這個問題,她一直好奇,程聿舟一直迴避,簡直是戀愛中,男女矛盾的最佳體現。


  好像戀愛時,女人常常好奇探尋男人手機、短訊、社交通訊記錄,想探知在自己的未知領域,男人心中所想;可往往,男人選擇迴避。


  其實並非人人心中有鬼,只是人人都有秘密,再親密也一樣,總之,沒人願意毫無保留展示自己,都想擁有安全地帶,這是生物本能。


  程聿舟抬起顧久作亂的指尖,輕輕揉捏,這一次,仍然選了沉默應對。


  安靜氣氛持續太久,久到顧久興緻缺缺,想要起身,卻被程聿舟制住。


  「小九,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有個哥哥,比我大四歲,」顧久指間的力道忽然加大,令她感受到程聿舟情緒波動,「他十七歲那年,背著家裡人去紋身。」


  「那個紋身是鷹?」


  肯定顧久心中猜想,程聿舟繼續說,「他的性格,跟我完全不同。」


  善良、陽光、正直,分明是兄弟,卻和他截然相反,是他對立面。


  「我小時候,看到的東西就跟別人不同,有人害怕、有人不相信,只有他會告訴我,我的不同不是病,而是一種天賦。」


  低潛在抑制症,這是程聿舟心底癥結所在,他向來習慣避而不談,今晚卻好像困獸被除去鐐銬,平靜從容自牢籠走出,收起暴戾與自我厭棄一面,在顧久面前,坦誠心中弱點。


  「但是,我不喜歡他的同情,」程聿舟微微頓住,聲線驟然下沉,讓顧久預感到故事走向,必定到高.潮轉折處,「他十七歲那年遇害,在紋身過後半個月,我父母當時還在因為紋身生他的氣,遇害前,一家人最後那次見面,父親氣得轟他出門。」


  程聿舟情緒波動,到此結束,反觀顧久,面容頓時僵住,終於回過神來,身體向上挪一挪,側臉更貼近程聿舟胸口,聽他心臟跳動聲。


  「他遇害那天,我在現場,可是事後,我記不起兇手任何特徵,當時,我母親跪在地上求我開口,但我什麼都不記得。」


  「最後,嫌疑人被當庭釋放。」


  顧久耳邊,程聿舟的尾音,同他心跳聲一樣,戛然而止。


  父母都知道他有低潛在抑制症,知道他記憶力出眾;他的「怪異」與不同,如今終於派上用場,能為哥哥沉冤昭雪,讓死者瞑目,可偏偏,他什麼都記不起。


  當年,母親跪在地上,哭著求他,不顧旁人眼光,結果只是徒勞。有那麼一刻,母親心中大約對他生出恨意,明明他什麼都記得,卻始終不願意開口,眼睜睜看著對他溫柔寬容的兄長慘死。


  有一瞬間,年幼的程聿舟,從母親眼裡讀出絕望,甚至質疑,為什麼,死去的那個人,不是他?


  「我的紋身,和他的一樣。」心緒平復,程聿舟終於再開口,解開顧久心中疑惑已久的問題,「左邊的斷翅,是紋身師不小心失誤。」


  他輕描淡寫帶過,其實事實並非如此。


  當初,程聿舟帶著相同圖樣去找紋身師,一隻振翅欲飛的鷹,在他背後右邊,每一寸,經過精心勾勒,羽翼豐滿,栩栩如生,看久了,彷彿那隻鷹,隨時隨地會從他背脊,破骨而出。


  輪到左邊,紋身師意外有小小失誤,並非不可補救,最終放棄的人,是他。


  程聿舟其實就好像他自己背上那隻鷹的斷翅,既然是真實寫照,沒必要補救,不如順其自然。


  講完故事,程聿舟抬起顧久右手,輕輕一吻,然後離開卧室。


  這一夜,他親手拔掉尖牙利齒,讓顧久走進他的心,可惜太過短暫,從浴室出來時,程聿舟又將自己封閉,唯獨留人魚線和誘人腹肌在外,供人欣賞。


  那雙眼,已經恢復往日平靜與剋制,再看不出任何異常。


  好像剛剛所有事,僅僅是他人陳年故事,和自己毫不相干。


  其實十三歲的孩子,被母親厭棄,「害得」哥哥枉死,怎麼會對內心沒任何影響?縱然鐵石心腸,也是靠磨礪與煎熬造就。


  聽見腳步聲,顧久抬眸,直直望著程聿舟,等他走近,然後張開手,主動勾住他的脖子。


  她沒安慰他說,「不是你的錯。」


  又或者,溫言軟語,「以後有我陪你。」


  只是持續無聲對視,直到心口酸澀湧上,顧久輕輕拉低程聿舟脖頸,在他額前落下一個吻,隱隱約約,有幾分溫柔母性。


  越堅硬的外表,有越柔軟易碎的內心,有時候無非是因為外表太堅韌,看不見,所以才叫人忽略了內心。


  床頭,手機煞風景響起,一遍遍不厭倦,卻沒成功分到半點關注。


  這片刻,既沒情潮慾望,也沒冷漠相對,難得溫情時刻,絕不會被任何外界影響打擾。


  顧久擁著程聿舟,下巴緊緊貼住他肩膀,心緒和手機終於一起平息。忽然間,眼睫垂下,眉眼黯淡,想起更煞風景一件事——


  還有三個月,夢裡程聿舟和她的那場車禍,就快上演,這一次,她和程聿舟,是否避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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