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血色婚禮（20）
刑警隊攻下吳智后，不僅陸凱的案子有了進展，還有意外收穫。
吳智這個口，對於伴郎團而言，就像是隱匿在千里之堤下的蟻穴，轉瞬，使得整個伴郎團，分崩離析。
6月12號，吳智被刑拘。
隨後，周岳、葉信輝相繼被刑拘；鄧仲明由於服食鎮靜藥物過量，陷入昏迷，被送入醫院搶救。
「雖說吳智是因為四年前的案子坦白的，但是當時死者被拋屍河中，被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高度腐爛，而且已經過去四年了，現在要重組證據太難了……」梁誠說著，拍了拍後頸，看向顧靖揚，「不過顧隊，話說回來，你怎麼能肯定伴郎團跟四年前那個案子有關？」
「你那個時候，還不能肯定四年前拋屍案的新聞，和伴郎團有關。」阮夏緩緩做了個深呼吸，直直看著顧靖揚。
幾乎是她剛剛說完，郁南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是。」
「顧隊當時讓我查13年6月本地發生的命案，重點查6月到7月之間的拋屍案，尤其是屍體被發現時已經腐爛、身份難以辨認的案子。」
13年6月中旬，周岳、鄧仲明相繼出境，自此以後，伴郎團就切斷了聯繫。
換言之，伴郎團之間的重大變故，就發生在13年6月。
最終，這個困擾刑警隊已久的問題、伴郎團諱莫如深的秘密，水落石出——伴郎團四年前共同侵犯、並殺害了一名女學生。
事後，葉信輝、鄧仲明、周岳三人又逼迫吳智將被害人拋屍河中。
伴郎團四人是一個利益共同體，所以四年後，在陸凱一案上，他們咬死了彼此的證詞，隱瞞真相。
「吳智坦白了四年前的犯案經過，」郁南說著，眉心一皺，「但是陸凱這個案子，關鍵的信息，吳智沒有提供。」
「之前酒店前台王敏曾經說過，婚禮前一晚九點左右，看見鄧仲明和葉信輝駕著一個男人離開酒店，由於當時前台顧客發生爭執，情況比較混亂，所以她沒太注意，只記得鄧仲明對著被架著的男人叫吳智。」
之前去找王敏的人就是他和梁誠，所以郁南記得很清楚，「吳智已經承認，當天晚上鄧仲明和葉信輝架著的男人不是他，而是陸凱，叫他的名字是為了誤導別人，那個時候陸凱還活著；之後，伴郎團四個人帶著陸凱開車離開，但是吳智說不記得車牌號，而且，車子最後停下的地點，和陸凱屍體被發現的地點不一致，有相當一段距離。」
「你的意思是，吳智在撒謊？」梁誠問。
郁南沉默著，不置可否。
「很可能吳智知道的，只有這麼多。」片刻之後，顧靖揚微微眯著眼眸說道，「陸凱遇害當晚，吳智和周岳都留在了車裡。」
「對，吳智說，當時開車的人是周岳，那輛車他之前沒有見過，也沒有注意車牌號，等到車停了，鄧仲明和葉信輝架著陸凱下車，他和周岳留在了車裡。」阮夏咬了咬唇，短暫的停頓後繼續道，「吳智說周岳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開車的時候手一直在發抖，起初他以為周岳是感到害怕。」
「等到其他人離開之後，吳智看見周岳用手砸方向盤，最後還哭了，而且周岳當時有下車的意圖，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
「周岳這小子喪良心啊，」梁誠情緒受感染，義憤填膺，「他跟陸凱是發小，婚禮那天我還看見他給陸凱家裡人跪下了，真以為他是無辜的，結果，他在前一晚上，就這麼眼看著自己兄弟被葉信輝和鄧仲明……」
「周岳心裡很矛盾，」郁南比梁誠更理性，「他對陸凱有感情，卻又不敢去阻止。」
「因為四年前的案子？這案子的確是個把柄，但是鄧仲明和葉信輝也不可能輕易說出去，畢竟誰也落不著好；再一個，像周岳這種富家子，家裡有權有勢的，出事了想摘乾淨未必不可能。」梁誠轉頭看著郁南，下意識拔高嗓門，「他就能這麼眼睜睜看著兄弟被殺？」
空曠的屋子裡，回蕩著他的尾音。
由始至終，這個案子不合常理的地方太多。
吳智、周岳、葉信輝和鄧仲明，他們四人對共同的秘密緘口不言；然而在這之下，每一個人，似乎還有著自己的秘密。
「除非，周岳摘不幹凈。」顧靖揚的聲音驀地響起，蓋住剛剛回蕩的聲音。
*
看守所。
會見室里，周岳沉默坐在那裡，左顧右盼，卻一直沒開口。
「這裡只有視頻監控，沒有監聽。」當周岳第三次抬頭去看會見室里的監控頭，程聿舟看著他，淡淡說道。其實對方並非不知道，可惜已經草木皆兵，理智全無。
說話間，程聿舟目光掠過周岳黯淡的眼神，還有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鬍渣，和他之前，判若兩人。
周岳側臉線條微微一僵，這時才去看程聿舟。
三年前，因為賀寧「首富殺妻案」聲名鵲起的刑辯律師，後來關於他，逐漸傳開這樣一個說法——程聿舟只代表富人和勝者的利益。
眼下他成了周岳的辯護律師，倒坐實了這個說法。
周岳望著對面的男人，雙手交叉，下意識擠壓自己的虎口，「我沒殺人，是吳智那個慫包，被警察一嚇唬，就開始胡說八道！」
等他說完，程聿舟卻沒立刻開口，會見室里突然陷入安靜。
周岳對突如其來的安靜無所適從，視線凝在對面，喉結來回滑動，緊緊交握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13年6月5號晚上，你和鄧仲明、葉信輝、吳智一起去了淮岳會，當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程聿舟說話間垂下眼，盯著周岳一雙手。
「那天晚上8點，我在淮岳會見過你們四個。」
他頓了頓，又補了這一句。
言下之意，周岳如果想否認，實則在浪費自己的時間。
「咔噠」一聲，從周岳手指關節處傳來。
片刻之後，他終於決定開口，「是，那天晚上，我們是去了淮岳會，那晚鄧仲明找來了幾個師大的女大學生，葉信輝他們對之前的都玩膩了又嫌太做作，正好換換口味。」
「其實去那種地方，玩得瘋一點很正常，我記得那天晚上來了三個女孩，後來其中一個女孩突然說不舒服，臉色也很難看，我們就早早散了。」
周岳說完，緊緊盯著程聿舟，等著他的反應。
「警方已經將兩個案子併案偵查，」程聿舟回視周岳，眼裡似乎帶了很淺的笑意，又好像只是錯覺，「你剛剛浪費的時間，葉信輝和鄧仲明不會浪費。」
「剩下的這段時間，你想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