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種其因者，須食其果
“罷了，她不相信也是正常的，這次回來，無非是想確認下她是不是生活的好，其他的，不重要了。”
對於她的這句話，藍靜依明顯不認同。
“母妃，現在的問題不是表姐過的好不好，而是那炎王能不能接受表姐現在的情況。萬一他接受不了，認為表姐是大凶之兆，那可怎麽辦……”
最後一句話不是疑問句，而是真的在憂心。
聽到這裏，慕朝煙整個心都好像翻滾了一圈似的，不知道該是個什麽滋味。
藍靜依竟然管自己叫表姐？
那柯子敬也說他是自己的表弟……
加上那所謂的“大凶之兆”，她似乎已經能猜出這中間的關聯了。
一直沒有頭緒的事情像是一下子想通了一樣，卻又有些害怕，不敢接受。
因為想事情太過專心，慕朝煙忘了隱藏自己的氣息，呼吸一下子加重了不少。
柯子敬眉頭一皺，往她這個方向看了一眼，還不等說些什麽，外麵就已經有人跑了進來。
“回王爺，東華首輔宰相來訪，說要見王爺。”
“嗬，他還是坐不住了。”
和碩親王冷笑一聲，轉過頭看了看和碩王妃。
“小雅，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原本冷峻的臉在轉回頭的一刹那，立刻開啟了妻奴模式，看著他以那樣的神色喊出肉麻兮兮的一句“小雅”，柯子敬跟藍靜依不約而同的打了一個哆嗦。
“去，那麽大歲數了，喊什麽小雅？丟不丟人。”
雖然老夫老妻這麽多年，這個稱呼也是從年輕的時候叫過來的，可現在怎麽說也都一把年紀了，還是在小輩麵前，和碩王妃還是免不了老臉一紅。
可是，聽她這麽說和碩親王可不樂意了，扯著嗓子就喊了起來。
“怎麽了，老夫叫自己家娘子，誰敢笑話？”
“行行行行行，別喊了，趕緊讓那慕秋德進來吧。”
眼看著她沒有回避的意思，屋子裏其他三個人的視線都移到了她的身上。
和碩王妃卻表現的很淡定。
“既然已經見過了，如果不見麵，他難免不會追查下去。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我也想看看，他見到我，會是一副什麽表情。”
“唉，不管怎麽說，我總是得回避的，要不然，一定會被懷疑的。”
柯子敬說著，站起身往後麵走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通往後麵院子裏的路明明有很多選擇，可她偏偏選了慕朝煙所在的那一條。
當然，那一條也是距離他們最近的地方，從和碩王妃的側麵角門出去，就能碰麵。
好處是，可以把他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壞處是……眼看著柯子敬走來，她卻避無可避。
如果現在離開，後麵的事情就不可能聽到了。
慕朝煙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決定，硬著頭皮停在這裏。
果然，柯子敬很快就到了她的麵前，看到她在這，也沒表現出什麽意外來。
站在她對麵倚著牆壁，也不說趕她走。
慕秋德走進客廳之後，第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那裏的和碩王妃，眼睛一下子瞪的比銅鑼還大。
“你……你你……”
他抬著手，顫抖著指向了和碩王妃，連基本的禮儀都不顧了。
他之所以來這，名義上是跟皇上請旨，來為南苑跟北帝送上一些禮物，好讓他們帶回去，來表達他們之間的友好，也證明一下東華的大度。
而真實意圖，是因為前兩天他在城裏無意間見過這位和碩親王，就在柯家醫館的門口。
當時因為兩個人都坐在馬車裏，風吹起他的車窗簾，看到和碩親王跟他的王妃在往外看，覺得這位和碩王妃眼熟，並沒有看的太清。
後來回憶起自己的妻子，總覺得很像，加上對方又出現在柯家醫館的門口，不停的往裏張望，他更是坐立不安。
難道，柯家還有其他後人？
想到了這一點，在配以北帝和碩親王的身份，他就徹底坐不住了，立刻跟皇上請旨，說是為表東華的誠意，他親自來這最好。
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當時的一瞥隻是覺得很像，現在麵對麵看著，何止是像啊，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看到這一幕，和碩親王臉色猛的一沉。
“東華的首輔宰相就是這樣的麽，連點禮教都不懂，竟然指著本王的王妃露出這副表情，是什麽道理？”
被他中氣十足的嗓音這麽一喊，慕秋德猛的回過神，趕緊俯身請罪。
“和碩親王恕罪，實在是王妃她……”
說著，眼睛還不忘往和碩王妃那邊偷摸的掃上一眼，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
“實在是王妃和本相死去的嫡妻長的一模一樣，所以才會有失禮數……”
也難怪慕秋德會如此震驚，在他眼裏，這位和碩王妃跟他死去的妻子，也就是慕朝煙的生母，不止是長相一樣，就連那眼神，那笑容，都不差一二。
他怎麽也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麽相像的兩個人，但是，當初他的妻子過世，是他親自看著下葬的，絕不可能有錯。
眼前的景象，他甚至懷疑是不是鬧鬼。
和碩王妃倒是沒覺得什麽，看著他微微一笑。
“哦？物有相同，人有相似，本是在正常不過。首輔宰相這般做派，該不是……對自家嫡妻做了什麽虧心事吧？”
一句話，針對他的敵意瞬間展露無遺。
特別是那眼神裏的蔑視，更是讓慕秋德眉頭緊鎖。
“和碩王妃這話是什麽意思，本相不懂。”
不懂麽？
和碩王妃冷笑一聲，沒有在意他的說辭，而是轉向了另一邊。
“不知道慕宰相可否相信鬼神之說。”
“鬼神”兩個字一出來，慕秋德的身子明顯一僵，雖然他很快就恢複了如常的狀態，卻還是沒能逃過在場其他人的眼睛。
說他沒做虧心事，說他對妻子沒有虧欠，就憑這麽一個表現，就不可能。
隻有越心虛的人，才會越害怕敬畏鬼神。
還不等他回答，和碩王妃已經先他一步開口，繼續說下去。
“都說種其因者，須食其果，十幾年的榮華富貴，不知，慕宰相可曾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