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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好事多磨

  顧潯做了一個夢。


  夢裡面是,他的父皇匍匐在母后的屍身前,雙目通紅道,「孩子,孩子我們可以再有,你走了讓我怎麼辦?」


  他正好隨著皇兄走到門后,聽到了父王所說的話,心碎具裂,下意識的問。


  「父王,你……你說什麼……」


  「我說,為何死的不是你!」


  父王紅目怒視,畫面一轉,便是皇兄救他身亡。


  他的父王再次出現,「為何死的不是你!」


  是啊……


  為何死的不是他啊。


  母后還年輕,沒有了他,母后還會有別的孩子。


  皇兄也比他聰明,若是皇兄活著,必定能帶領晉國走向昌盛,而他,卻連一個區區杜仲都讓他逃了。


  為什麼,為什麼母后要救他。


  為什麼,為什麼皇兄要救他!


  若不是他,母后皇兄都該活的好好的,他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


  「顧潯!顧潯!」耳邊傳來焦急的聲音。


  將幾乎陷入沉痛中無法自拔的顧潯喚回。


  長安?


  下一刻,顧潯才睜眼。


  看著文靈擔憂的面容,這才倏的回到現實中,「長安……你怎麼在這裡……」


  顧潯想起身,卻發現心口重的很,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爆炸了一樣,留的一片硝煙感,沉悶而又厚重。


  「你……你想不起來了?」


  本來她是睡著了,突然就聽到一陣聲響,醒過來就見顧潯用拳頭捶著床,她以為顧潯是怎麼了,但見顧潯眸子緊閉,額頭冷汗潺潺,一副夢魘的模樣,文靈就忙將他叫醒了。


  顧潯這才想起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


  抬頭看了看,自己正在永寧宮,外頭的天色還是暗著。


  顧潯又看了看文靈,「長安,你照顧了我一夜?」


  文靈擰緊了眉頭,「不是一夜,顧潯,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從昨夜到今夜,已經整整過去了一天一夜了。


  「朝堂之事已經安排好了,這幾日協理大臣處理朝堂政務,你好好休息兩日,從你登基以來,你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文靈輕聲道。


  顧潯確實覺得身體很不舒服,「我病了?」


  「嗯……太醫說是急火攻心……」文靈點頭,說罷起身去外頭讓弦琴和弈雨去準備了些吃食。


  顧潯闔眼歇息,閉眼都是昨夜的那個夢。


  睜眼,卻是文靈的身影。


  現實很寧靜,夢境卻驚濤駭浪。


  「我讓弦琴和弈雨備些吃食,順便給你打個水給你擦擦手洗洗臉,一會兒太醫就過來為你診脈。」文靈說著,看著顧潯的一身,「那個,你要不要換一件寢衣。」


  昨夜顧潯在永寧宮暈倒,她讓人將顧潯扶上床,只是拖了外衫。


  一直到今日,沒有洗漱沒有沐浴也沒有換寢衣。


  「守歲呢?」


  「在外頭候著呢。」文靈輕聲道。


  「長安……」顧潯忍不住多看了文靈一眼。


  「嗯?」


  「長安,你好像有些不一樣了……」顧潯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覺得長安對他好像不一樣了。


  特別特別,溫柔?

  文靈努努嘴,「我這樣對你,你不喜歡嗎?你喜歡我兇巴巴的?」說著文靈朝著顧潯板了一張兇巴巴的臉。


  顧潯被文靈逗的忍不住失笑。


  無奈道,「你啊……」


  文靈看著顧潯的笑,突然有些明白了歐陽成的話。


  抿了抿唇。


  外頭弈雨和弦琴送了吃食和洗漱的水,太醫也到了。


  洗漱完,吃了寫東西,守歲送來了乾淨的寢衣和外衫,讓顧潯穿戴完畢,才讓太醫進來診脈。


  進來的是歐陽成,顧潯有些意外,「怎麼不見劉太醫?」


  「劉太醫的醫術沒有歐陽大夫的好,你這一次病的突然,所以我就讓歐陽大夫來了。」文靈道。


  歐陽成看了顧凜一眼,也知曉顧凜不自然,說的極少,「皇上是郁極攻心,需要多加休息,但是身體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皇上要多想些開心的事情。」歐陽成自然沒有自討沒趣兒到勸說顧凜。


  關於先王后的事情,還是真的只有文靈能勸,他們這些人沒資格來勸。


  等到一切人都退下了,二人屋子裡又只剩了二人。


  「阿潯,你還睡得著嗎?」文靈問顧潯。


  顧潯搖搖頭。


  「那我們出去吹吹風吧,這一次不會有人再抓我們了。」文靈提議。


  顧潯搖了搖頭,「不了,長安你照顧了我一夜,現在我好了許多,你該好好歇息才是。」


  「我沒事……我還……阿嚏……」文靈話還沒說完就打了個噴嚏。


  「文靈你!」顧潯頓時緊張,連忙將文靈扶住,「來人,叫太醫……」


  「不……不是,我,我就是鼻子里進了些灰,痒痒的,我沒得風寒。」文靈連忙解釋,說著搓了搓鼻子,「我真的沒事。」


  歐陽成才剛走,這又把他給召回來,得炸。


  「那長安,你好好歇息,我扶你。」


  「哎……顧潯,你才是病人。」文靈抓住了顧潯的臂膀,結果二人正好在床榻邊緣,文靈這一著急,便是自己的左腳絆著顧潯的右腳,二人雙雙砸在了床榻上,哎喲聲和悶哼聲同時響起。


  「啊,你沒事吧!」文靈反應極快去看顧潯。


  顧潯一隻臂膀壓在文靈身上,朝她笑道,「無礙。」


  文靈也跟著笑。


  這下二人便又是傻笑,笑著笑著,氛圍逐漸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顧潯只覺得好像該做些什麼,但是心頭又像是有大石頭一樣,制止著他繼續往下。


  緩緩縮回了手,「長安,該歇息了,明日還要上早朝。」


  文靈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手。


  「歇?你睡了一天一夜了,睡得著嗎?」


  「長安,你……」


  「顧潯,我跟你說,你昨日差點兒嚇死我了。方才正好,太醫說你身體無礙,只是心情不大好,你既不對我說,那我也就不聽了……」文靈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直接向上,摟住了顧潯的脖子,不讓他後退。


  「長安,你要做什麼。」顧潯只見文靈的小臉在自己面前逐漸放大。


  驀的停下。


  文靈將小腦袋埋進顧潯的脖子上,輕聲道,「你噴了一口老血,我怕你一命嗚呼,我不想我嫁個夫君,還沒留下個子孫後代我便要守寡了。」


  說罷,小手伶俐的一掀,直接將旁邊的輩子拉上,蓋住二人。


  「長安……唔……」顧潯沒想到文靈會如此主動。


  可是喜歡的人在懷裡,又如此與自己親近,二人又已經是正大光明的夫妻,顧潯如何能拒絕。


  夜深露重,好事多磨,終是成了。


  第二日顧潯一大早便起來去上朝,也不知怎的,原本地沉沉的心情,在早晨起來看見懷中的人的時候,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內心鼓鼓脹脹,有種悲傷好似被拂去,從昨夜的那一刻起,他才徹底擁有了對方,這就好像是披上了一種責任一樣。


  從今往後,他要對她負責。


  所以,哪怕過往再難過,他也絕不能消沉,不能中了杜仲的詭計。


  文靈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腰酸背痛,只是身上好像有什麼藥味兒,一看時辰,太陽都大到曬屁股了。但是望了望身上,衣衫都已經穿戴好了,難道是顧潯給她穿的?


  對於昨夜的事情,文靈後來累的直接睡著了,是半點記憶也沒有了。


  「弈雨,姑姑。」


  文靈叫了一聲。


  「奴婢們在呢,娘娘可是要起了?奴婢們可要進來伺候?」


  門口弦琴的聲音難得莊嚴鄭重。


  文靈心下有些奇怪,姑姑今日怎麼叫她娘娘了。


  「嗯……進來吧……」


  文靈不自然的捏了捏嗓子。


  嗓子有些啞。


  外頭像是早已經準備好了似的,弦琴一開門進來,弈雨、碎玉等四個宮女,手中便捧著四個小碟子進來,排排站好。


  弦琴笑的更是開心,「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與皇上永結同心,往後和和美美,如膠似漆。」


  文靈懵了一下反應過來,頓時臉紅成了豬肝色,「你們!你們怎麼都知道了!」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不是應該悄無聲息,悄悄咪咪的嗎?

  難道,難道是顧潯告訴她們的?


  差一點兒,文靈就想罵顧潯是個大嘴巴子!

  「我們都是隨時注意著宮裡的動靜,哪裡能不知道呢?」弦琴也知道文靈難得害羞,「這是好事,所以一大早奴婢們就準備了這些好兆頭。」


  聽到動靜兩個字文靈下意識的捏了捏嗓子。


  臉微紅,乾脆撇開這個不提。


  「那些,是什麼?」文靈抬眼看了看,動了動腿。


  腿疼,還是沒有站起來。


  「紅棗,桂圓,花生,蓮子,這是早生貴子的意頭。」弦琴挨個介紹,「娘娘一會兒,可要挨個吃些,囊娘不喜歡吃苦蓮子,這些蓮子都是去了芯兒的,不苦。」


  文靈看她們挨個都站的乖巧,還是點頭道,「你們有心了,都賞。」


  「多謝娘娘。」


  至此,弦琴才笑著過來伺候文靈起身梳洗,弈雨們則將東西都放到了桌上。


  文靈看了一眼那桌上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又忍不住臉一紅。


  弈雨跟著過來伺候倒是忍不住打趣兒道,「娘娘今日不抹胭脂也行的。」


  「今日是娘娘的好事,就知道打趣娘娘。」


  文靈才反應過來,「你們怎麼都改了稱呼,這般稱呼我,無人叫我公主,我還有些不習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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