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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 遍體生寒

  之前顧潯說此事的時候,對文靈說過,歐陽成乃是晉國神醫,年少成名,被招入晉宮中任太醫,連晉帝都要給他三分薄面。數十年前,晉王后離世,顧凜大病一場,似乎是因為這場病,歐陽成醫治不利,才離開了晉宮。按照顧潯說的,是這麼回事,說這些年來,歐陽成都在外遊歷,前年才回到晉國。


  彼時朝中位高權重的杜宰相的千金身患頑疾,多年來遍尋名醫,也不曾好轉。


  歐陽成接下了宰相府的告示,用了半個月就治癒了纏繞杜家千金多年的頑疾,一戰成名。


  后又用了半年時間,接下了各種疑難雜症,均是痊癒。


  至此,歐陽成的神醫名號徹底打了出來。


  文靈所知的,也僅有這些。


  但是這幾日,在義診棚也旁敲側擊聽到了一些消息,歐陽成雖然脾氣古怪,但是卻對於同門之間的指點,卻也是不加吝嗇的,只是他從不會自詡老師的名義對大夫進行教導,越是如此,眾人便越覺得歐陽成品德獨行。


  若是歐陽成是那種沽名釣譽之輩,以他的天分,便是收幾個資歷好的弟子,那也是可以的。


  更何況許多行醫多年的大夫,也主動示意,願意拜在其名下。


  可是歐陽成都拒絕了。


  是以大家都明白這位神醫不是那等沽名釣譽之輩,越發尊敬,饒是歐陽成脾氣刁鑽些,也有人慣著。


  「屬下也並不知曉原因,歐陽神醫確實在宮中任太醫,並且先皇后在的時候,對其極為信任。」容青開口。


  文靈一怔。


  她不是第一次聽到關於這位先皇后的消息了。


  其實,這位已經故去的先皇后,才是最重要的角色。


  「皇上與先皇后感情可是很好?」


  「嗯。」容青點頭,「容青小時候曾與先王后見過幾回,先王后是個很溫柔很和善的人,身體不太好,但是老主子一直極為寵愛皇后,皇後走后老主子都不曾立過別的后妃。」


  這個,文靈倒是知道,「那為何歐陽成名成歸來,沒有回宮。」


  「這,屬下是真的不知道……」容青摸了摸頭,「公主要知道這個原因,只怕只能問歐陽神醫了。」


  想來也不可能去問晉帝吧。


  「那上一次……」文靈眨了眨眼,「顧潯又是如何從歐陽成口中得知顧凜的病情?」


  「這……」


  容青回想起了那天。


  少主怒氣沖沖的衝進了神醫的別院,他自然是只能在外頭候著,沒有聽見裡頭說了什麼。


  反正最後少主得到了消息,是黑沉著臉出來又去了皇宮。


  不過去找老主子的時候,老主子正好在御花園,所以他也聽到了少主質問老主子的話。


  那還是老主子第一次對少主發那樣大的怒氣。


  這些年老,老主子對少主,雖然沒有不聞不問,但是對比起大主子也是缺少關注,而大主子不在的那三年,老主子身體也是真的不好。


  文靈聽完容青的話后,沉思了片刻道,「你家少主,很有可能抓住了歐陽成的痛柄,要挾了歐陽成。歐陽成礙於被要挾,不得不說出顧凜的病情。」


  「公主說的,有道理……」容青認真的那麼一想。


  這種事情,還真是他家少主做的出來的。


  「是什麼痛柄呢……」文靈敲了敲下巴,眯著眼睛想,「那幾日,你家少主可是派人去查過什麼?」


  容青想了一想,「當時是鎮宇在負責此事。」


  「那算了,你下去吧。」文靈想也知道,大概從容青嘴裡打聽不出什麼消息了。


  「是。」


  容青退下后,文靈看著一旁站著的亦雨和正在掃塵的弦琴,眸中閃了閃,「姑姑,明日可否請姑姑去心理診所遞個帖子。」


  「公主說的哪裡話,公主有事自是吩咐。」弦琴點點頭。


  這一次,文靈自是以自己的身份,要前去心理診所。


  不過那也是大後日的事情。


  接下來的兩日,文靈都依舊去了義診棚,不過歐陽成並未來。


  第三日歐陽成來了,但是文靈卻直接去見了宋婉清。


  這一次面對上一次,宋婉清並未刻意接待,和上一次一樣,也是幾盤點心,一壺果茶。


  宋婉清坐下后,並未問文靈的話,只是道,「公主可是喜歡這裡果茶。」


  文靈抿了一口,說實話,是挺喜歡的。


  從前娘親愛鼓搗這些東西,但是她從來都是看著的。


  「你似乎,早已猜到了本宮的身份。」


  「常駐墨城的齊人口音都會有些許微妙的變化,而剛到墨城的齊人雖然不少,但是近日來最轟動的,便是前來晉國和親的長安公主,民婦僥倖猜對了公主的身份。」


  宋婉清笑道。


  「今天,有別的故事嗎?」文靈眨眼,「你講的故事,應該都是真的吧。」


  宋婉清聽后,眼底柔光更甚,「公主怎的知道?」


  「我只是覺得,你不像是隨口說說的,哪怕不是你自己的故事,也是從別人嘴裡聽來的,沒有十分真也有七分。」


  「是真的還是假的,對公主來說,一樣嗎?」


  文靈搖搖頭。


  「若是假的,那麼我心頭會好受些,若是真的,我就是覺得膈應,難道我心裡也生病了?」


  「那自然不是……」宋婉清低低的笑了一聲,「公主,只是……」


  「只是什麼?」


  宋婉清看著文靈的心口,「公主的心裡想要故事,興許是因為過往的十幾年來,公主在王上和王后的庇護下,過得平靜,讓公主的骨子裡多了那麼兩分渴望。這不是病,只是人到世間走了一遭,在不經意的時候,公主的故事便已經開始了,只是公主還沒有發現罷了。」


  文靈連忙拍了拍自己的心口,「那就好,我還以為你要說我心裡有病呢?」


  宋婉清笑了笑,「民婦自是不敢。」


  「我娘常說,我和她很想,雖然表面看起來聽話,但是骨頭裡每一寸都在折騰,我也這麼覺得。」文靈說的十分自然,「我一直在想,我是齊國的公主,齊國強大,我的一生是不是就是要在別人的吹捧中度過,長大了……擇一個良婿,相敬如賓,一輩子就那麼過去了……」


  文靈說的時候,眉頭擰的緊緊的。


  若是如此,那她該有多無趣。


  「公主還年輕……」宋婉清笑了笑。


  文靈抬頭,「那你的那個故事裡的女子,是你的朋友嗎?」


  宋婉清頷首,「早年與夫君在齊國遊歷的時候,在一庵廟中遇見的,對方年長於我,不過我們投緣,便於我講了她的故事。」


  「那她得的是什麼病?」文靈問。


  「貪嗔痴皆是人生大病,這生在心上的,本就言說不得。」宋婉清道,「只是她做了這一事情后,遭受了家門責怪,兒女怕受她牽連,壞了名聲,也不再往來。她心裡生了一個結,整日跪拜佛祖懺悔自己的錯,但是一方面,她又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錯。」


  文靈:「那你覺得她是錯了嗎?」


  宋婉清搖頭,「選擇無關於對錯,只要心中做下了決定,有勇氣面對足以,放棄自己的生命以此來退縮,卻是懦弱了。」


  好一會兒,文靈笑道,「歐陽夫人見解獨特,是個玲瓏人。」


  「這些能夠說得出的故事,都是他人允許的。」宋婉清又道了一句。


  意思是,文靈和她所說的對話,若是文靈不允,她也不會說出去。


  文靈自然沒好意思對她說,接近她本來是想接近歐陽成,從歐陽成口中探聽消息的。


  但是一想到解釋的話也有些多餘了,只是道,「那還有別的故事能聽嗎?」


  「自然是有的。」宋婉清笑了笑。


  「有一名女子,自小喜歡看書,長大後為求學不惜女扮男裝進了書院。在書院里,她遇見了一個書生對其心生愛慕,對方也對如此,差一點兒以為,自己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直至女子恢復了女兒生才揭開了誤會。」


  文靈睜大了眼睛,好一會兒道,「那這,也是陰差陽錯成就了一樁姻緣。」


  宋婉清搖搖頭,「那書生是寒門書生,無依無靠,求學的盤纏,也是變賣了家中所有的東西。而女子卻是小戶之家,二人說好男子湊銀上門求娶,女子便先回了家中等著,可是誰曾想女子回了家,卻發現家中父親,已經為女子訂了一門婚事。」


  文靈的眉頭擰了起來,「那女子可是退了婚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對方也是權勢之家,娶了女子本就是因為對方無意間見到了女子,心生傾慕,才先一步讓家中人下了聘禮,現在怎能容女子輕易退婚。」


  「那書生怎麼辦?」文靈小臉擰成了一團。


  「不能怎麼辦,書生無權無勢,對方有媒人有聘禮,乃是光明正大。」宋婉清為文靈斟了一杯茶,「那姑娘膽子大,趁夜收拾了細軟,尋了那書生,想要與他私奔。但是那書生是個規矩人,奔者為妾,往後他們不管去何處都只能東躲西藏,而他也無法給她從前的富貴生活,便讓姑娘回去。姑娘被勸的哭了,但是心底放不下,便對那書生說了最後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文靈問。


  「她想和自己喜歡的人拜天地,所以希望那書生,能與自己在那破廟中拜天地,等天亮后,她就回去,書生架不住她的央求,尋了一塊乾淨的紅綢,二人在廟裡拜了天地,快天亮的時候,姑娘與書生淚別。」宋婉清想到了什麼,眼底猶豫了兩分,看著文靈笑道,「他們的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


  ???


  文靈睜大了眼睛,「沒了?」


  宋婉清點點頭。


  「不對。」文靈緊緊的盯著宋婉清,「肯定還有後面的故事。」


  宋婉清笑了笑,「後面的故事,確實與二人無關,公主可能不大愛聽。」


  「可是,這故事也不能有頭無尾……」文靈忍不住撒嬌,「你就說吧,不管結局是好是壞,總歸是個結局。」


  宋婉清遲疑了半刻后無奈的嘆道,「後來書生離開了準備去趕考,但是破廟的事情還是被姑娘的夫君知道了,對方心生嫉妒,不甘心姑娘心中對書生念念不忘,心生怨憎,派了家丁追上的書生,想要將書生收拾一頓,但是家丁下了重手,意外將書生給踹到了崖底,書生因此而喪命。」


  文靈的小手抓了一下,恨不得給了自己一巴掌。


  讓她好奇,果然聽得她生氣。


  「公主可還要繼續聽下去?」


  「還有?」


  「嗯……結束的,只是他們二人的故事。」宋婉清笑了笑,「書生死後家丁回去復命,對方給了家丁一大筆銀子,遣散了家丁。姑娘不知道消息,歇了心思嫁了人,但是心中惦記著書生,始終不肯交心,對方便狠心便將姑娘棄於後院置之不理想要給姑娘一番教訓。數月後,都城放榜,姑娘有心打聽了書生的消息,卻無意間得知對方早已經殞命,一番調查下得知了真相,但是那個時候,一切殺人的痕迹都已經被掩埋了。」


  文靈睜大了眸子,小嘴撅的老高,「這……難道有人死了,也沒人報案嗎?」


  「公主,這山河之間綿延萬里,人跡罕至的地方比比皆是。有些地方,一輩子都荒無人煙,何況一具被黃土掩埋的屍身,不過……結局也不算壞……」宋婉清笑了笑,「那姑娘後來假意投誠,與自己的夫君示弱,對方便相信了。姑娘學了醫理,用了整整三年,無聲無息的讓對方孱弱在病榻之上,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大半年的折騰直至最後償命……」


  聽到這故事,文靈便吃驚了。


  好一會兒,文靈微微吸了吸鼻子,「這般能屈能伸,說明姑娘對那書生的感情極為深厚,那書生捨得放手,不是對姑娘感情不深,正是因為深所以明白姑娘跟著自己會吃苦頭,所以才放手。這最後壞人雖然是死了,可是這結局讓人聽起來,還是有那麼些……嗯……膈應……」


  「不過……」文靈微微抬眸,「你的故事真的很特別,我很喜歡。從前看話本子的時候,大多數結局都是好的,我雖然看著高興,但是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聽了你的兩個故事,大概知道是少了什麼……」


  是真實感。


  文靈見過的事情不多,可她親眼聽過的見過的,也有那麼好幾個。


  捫心自問,真的有這麼多人這麼多事,能圓滿?


  好像,這般故事的走向才真實一些。


  「天色不早了,改日我再過來聽你講故事。」文靈回過神,看著天色覺得天色好像有些遲了,連忙起身。


  「好。」宋婉清跟著起身,「芯巧,送一送客人。」


  「好!」芯巧跑了過來,對著文靈笑道,「公主請。」


  文靈點點頭,便準備出去。


  「夫人,夫人,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回來……」沒想到剛一出去,就看見歐陽成眉飛色舞的拿著一個匣子過來,一副邀功樣。


  但是歐陽成撞上了文靈,臉色頓時大變。


  「你……你怎麼在這裡!」


  文靈本來沒想這麼快和歐陽成會面,但是今日撞上了。


  文靈定了定心神,朝著歐陽成笑了一笑。


  笑容無害,但是歐陽成就是遍體生寒。


  在文靈走後,緊張的進了院子看著自家夫人,「夫人,剛才那女子沒,沒對你說什麼吧!」


  宋婉清有些奇怪的看著歐陽成,「方才的是長安公主,你不是見過?」


  「啊……是,是公主……是見過……」


  歐陽成反應過來,前幾日,容青是以公主身子不適的名義,到家中請過他。


  說實話,從文靈透露出與顧潯的關係后,歐陽成就不大想搭理她。


  要不是看在……


  沒等歐陽成細想,就聽一道十分輕柔的聲音道,「夫君可有事瞞著我?」


  「沒……沒呢!」歐陽成打了一個寒蟬。


  宋婉清笑的問完。


  一旁的芯巧連忙後退,「啊,爹不是給娘帶了禮物嗎,快送給娘啊!娘,爹帶的禮物一定是頂好頂號的,要在房間里好好觀賞才是!」


  說完,芯巧就自覺地後退了一大步,給了歐陽成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便一溜煙的跑了。


  另一邊的文靈也是低頭思索著回了使館。


  回了使館沒多久,木兮就帶來了一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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