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金榜題名
彼時文穎已經習慣了東宮的生活,宇文璟要上朝,她便多去鳳儀宮走動走動,陪陪太后,一邊處理宮務。
太后對今年的秋闈好奇的很,「那女解元,可是中了?」
「中了。」文穎坐在太後身邊,笑了笑,「皇兄看中的人,是有幾分實力的。」
太後點點頭,「哎,最近奶奶眼睛越來越不好了,看東西都是花了,所以不愛出去走動,你陪著奶奶在宮中奶奶舒心了不少。」
文穎笑了笑,一邊給太后捶著腿,一邊道,「奶奶,一會兒溫雅要出宮一趟。」
太後點點頭,「去吧,奶奶去歇歇。」
宇文璟下朝後,文穎派人道御書房告知了一聲,宇文璟派人跟著文穎,文穎才出宮。
出宮自是為了放榜的事情,榜單她已經提前看過了,有庄卿的名字,宇文璟也在庄卿旁邊點了點。
榜單上姓庄的有幾個,但是這個庄卿,卻最為神秘。
現在文穎自然是去恭喜庄蒹葭的。
榜是今日發的,但是昨日的時候,文穎就已經派人前去告知了庄蒹葭,庄蒹葭一早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備好了茶水點心等著。
一轉眼庄蒹葭搬到這做院子里已經大半年了。
院子雖小,卻五臟俱全,而且被庄蒹葭打扮的格外清雅,雖是立秋,卻絲毫不顯得蒼涼之色,反倒是鬱鬱蔥蔥的。
「小姐,太子妃還有半個時辰就到了。」丫鬟提醒道。
「嗯……」庄蒹葭笑了笑。
丫鬟輕聲道,「小姐,太子妃對小姐當真很看重呢。」
庄蒹葭垂了垂眸子,「僅僅,是看重嗎?」
丫鬟疑惑,「這難道不是看重嗎?」
庄蒹葭挪了挪動杯盞,微微打直了脊背,「從我出名奪名與人爭辯,論君子行風,我看的多,也能猜度人心,但是像太子妃這樣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這麼說丫鬟更茫然了。
庄蒹葭笑著搖搖頭,「你快看看還有哪裡不妥當吧。」
「是。」丫鬟退下。
庄蒹葭望著外頭的綠叢,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是啊,身邊的人包括爹娘都以為這是太子對她看重。
若緊緊是太子,太子想開啟女官制,所以對她看重可以解釋,可是太子妃對她,卻不是。
如果是看重,又何必每一次都要親自的過來,她如今已經是太子妃了,便是一通告知,親自賞賜,對旁人來說都是偌大的榮幸。
庄蒹葭笑了笑。
從前在文穎還是溫雅郡主的時候,庄蒹葭就覺得這個溫雅郡主心思單純,弱小,因為一次意外就懼怕與貴女來往,她一個小小的心計,就能讓文穎毫無反手之力。
可是經過了這麼多事情,庄蒹葭卻覺得,她所見過的同齡人中,文穎應該是最聰明的一個。
但不是世人那種算計的聰明。
也許是佛家所說的愚極大慧。
她曾經傷害過這個女子,可是對方卻能一笑泯然,對於過往絲毫不糾。
庄蒹葭記得,自己和孔昱站在鐘樓之上時,當時的溫雅郡主看著自己的神情單純卻又充滿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若是旁人她還嫩看出嫉妒,但是在溫雅郡主身上沒有。她彷彿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所不能及的,所以她大方的讓別人來及,這種風度,和那種即便自己無法真正擁有,也要努力牢牢的拽緊在手中的人不同。
也許從學識上,庄蒹葭無法像和孔昱一樣的與溫雅相談,但是從為人的某個角度來說,庄蒹葭又覺得,對方所行乃是她望而不及的,當初沒有醒悟,但是後來看過來,她敗的不是沒有原因。
從前,是她低估了。
起身去了院子里,剛走了兩步,就聽到身後咚的一聲,還沒有回過頭,腰肢就被人攬住。
「蒹葭……你原諒我了……」低低的聲音傳來
秦恪得知放榜的那一刻,心頭喜悅就不用自主的溢了出來。
之前他來求庄蒹葭原諒,得知庄蒹葭在備考,庄蒹葭也告訴他,若是他不打擾她,待她上了榜便原諒他。
其實庄蒹葭早已經無所謂原諒不原諒,只是想給二人一個台階下。
為了這次備考,庄蒹葭也與孔昱有所交流。
孔昱不能參加科舉,但是私底下卻也做了一份試卷,那份試卷呈遞上去,考官直嘆可惜,若是孔昱能正大光明的參加秋闈,此次會元非他莫屬。
而秦恪也是知道庄蒹葭去找孔昱的事情。
庄蒹葭嘆了一氣,「秦恪,鬆手。」
聲音平淡,無喜無悲。
秦恪僵了一僵,只能鬆手。
在庄蒹葭轉過身的時候緊張的拽住庄蒹葭的手,臉上神色緊繃,「蒹葭,你信我,我改了,我有看書,我也可以跟你一起討論……」
「秦恪,你喜歡看書嗎?」庄蒹葭皺眉,回過頭看著秦恪,「那些之乎者也,君風行將,你喜歡看嗎?那些論股,你喜歡嗎?」
「我可以……」
「看著我的眼睛!」庄蒹葭微微皺眉,凝望著秦恪篤定道,「秦恪,你不喜歡看書,你喜歡做生意,你喜歡賺銀子……」
秦恪為什麼喜歡賺銀子呢。
因為他遇見庄蒹葭的時候,他就是個窮小子。
而她是尚書府的千金,又是臨淄的第一美人,看起來那麼嬌貴。
秦恪不是讀書的料,但卻是個生意料子。
他能精準的洞悉眼下的市場局勢,從中獲利。
在秦恪的眼裡,像庄蒹葭這樣的,就是需要很多很多的銀子,才能將她捧的高高的,可是庄蒹葭本身並不追求富貴,這讓秦恪唯一的那一點能夠與庄蒹葭所相配的優越感不復存在。
「蒹葭,不要離開我……」秦恪皺緊了眉頭,他已經努力了,可是……
「秦恪,我沒有說過要離開你。」庄蒹葭笑了笑,「我庄蒹葭不會一女侍二夫。」
說著緩緩撫上秦恪的臉,「秦恪,亂世就要來了……你懂嗎?」
秦恪重重一顫。
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半年前,齊國提高了商戶稅收,三個月前,提高了半點農務稅收,三天前發布了徵兵令。
他麾下遊走於各國的商隊,有幾個商隊在外艱難,返回的寥寥無幾。
這一切,都是即將開戰的信號,齊國在囤兵囤糧囤銀,準備長久的作戰。
「秦恪,你有自己的步伐,我也有我的方向。我只希望你明白,兒女情長的事情非我所念,或許曾經我走過錯誤的彎路,可是如今機會在眼前,我不會錯過……秦恪,你很優秀,你白手起家到如今,短短几年讓自己成為商界的傳奇,讓很多人望而不及,從某個方面來講,你已經成功了,而我才開始。」庄蒹葭輕聲道,「如果你所遇見的庄蒹葭,不是優秀的,不是臨淄的第一美人也不是臨淄的第一才女,沒有慧眼識珠對你欣賞,從而幫助。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目光狹隘的女子,你會如此努力嗎?」
秦恪沉默。
的確,如果不是庄蒹葭本身就如此優秀,也許他會覺得,給她的已經足夠。
就是因為她自己本身就很出眾,並且一直在試圖前進,所以他才會自卑,總是覺得自己還不夠強大,不足以與她匹配。
眼神望著她,聲音沙啞道,「所以……你要我怎麼做?」
他只是害怕。
害怕她這段時間來對他的態度,讓他覺得她可能永遠都不在需要他。
「心胸和目光,不能總是放在已經發生的過去上,我沒有責怪過你,只是,我要朝前走,你也要朝前走,我們方向是一樣的……」
秦恪看了庄蒹葭絕美的臉許久,後退了一步,「我知道了……」
「小姐,姑爺,太子妃馬上就到了。」一旁的婢女來道。
庄蒹葭朝著秦恪笑了笑沒說話。
秦恪轉身便從庄蒹葭的院子里離開回到了秦宅后,便在書房中寫下了一封和離書,交給隨從,「將它帶給夫人。」
「主子,真的要與夫人和離?」
隨從目光驚詫。
秦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要出一趟遠門。」
當然不是真的要和離。
他只是想給蒹葭看看,他已經明白了。
而且昔日蒹葭幫了他一把,但是他能如此快的起來並不僅僅是因為蒹葭,皇上掌政權攬朝臣,朝廷外文安王以鹽山為主,掌控了齊國商脈,他手下扶持了一批人,這批人來來去去,皆在文安王手中,文安王只有兩個規定。
一,不能損害家國的利益。
二,不能禍害百姓。
若是違反,等同叛國處理。
文安王手下的商戶來來去去,掌握的如同鐵桶一般,一旦有人因利使然忘記初心,文安王就會派人對其進行處置。
但是除此之外,文安王不會插手別的事情,但是秦恪深知這其中的目的,只是為了讓齊國強大起來。
亂世將起,能洞悉局勢的國人,必是要盡自己的一點微薄之力。
秦恪走後,庄蒹葭便去親自迎接文穎。
「平身。」
「太子妃才新婚不久,何必親自跑一趟。」
文穎成婚後便上了髮髻,眉眼間多了兩分婦人的媚態,但是眼神卻依舊清冽,笑道道,「你名列前茅,卻聲名神秘,多放榜生都在打聽你的消息,皇兄給我看榜單的時候,在你的名字上點了兩下便猜出了你的化名。」
換言之,庄蒹葭即將掉馬。
庄蒹葭笑了笑回道,「伯源如今為太子政客,為太子出謀劃策,太子應當向伯源詢問過我的論風,所以能猜出我的化名是正常的。」
「其實,本宮今日來找你,是為了另一件事。」文穎擱下了茶杯,眼中閃過了一絲複雜。
奶奶和娘親都想提前給長安找一門婚事,這樣免去長安可能遠嫁和親的幾率,但是長安自己卻不同意。
她想問問庄蒹葭,若是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有沒有別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