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魯派學子
庄蒹葭和秦恪的事情,說起來其實非常簡單,就是兩個人互相作。
庄蒹葭到底是尚書府的嫡女,嫡母認了庄採擷,也沒有將庄採擷往火坑裡推,只是讓她明白了成婚並非是簡單的情愛那般,徐遠之能給庄採擷一個庶女的東西,遠比魏震這個不成熟的孩子能給她的更好,庶女嫁得好,這個嫡母的顏面也好,何況莊家還有一個嫡長子和一個嫡次子。
嫡母的名聲很重要。
而庄採擷在掌院學士府過確實不錯,如今知曉了庄蒹葭的事情,心中感慨良多。
若是昔日她非得嫁給魏震,那又是個什麼樣的結局?
她不知道。
反正不一定會如現在這般好。
庄蒹葭不就是一心求得自己喜歡的,心高氣傲,奢望著自己得不到的東西,最後讓自己成了如今的模樣。
可以說是抱得一手好牌,被自己打的稀爛,但如今不是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所以庄採擷還是將庄蒹葭的事情透露給了嫡母,庄尚書得知自己的女兒在秦恪那裡受了委屈,忙不迭的就將庄蒹葭接了回來養身子。
秦恪也光著身子在尚書府負荊請罪了好幾天。
不過這事到底不過是兒女情長的小事,相對起來,孔昱的事情才是真的案子。
經過交渉,秦恪並不知曉半山書院的詳細地點,因為孔昱並不是在附近找到他的,而是孔昱出逃,逃了些距離才遇見庄蒹葭。
秦恪知曉大概方向,但是如果朝廷要派兵搜山,那麼動靜肯定大,按照庄蒹葭所說,當地百姓如此維護,保不齊那等官府的人找到后,他們就已經人去樓空,毀屍滅跡。
想了想宇文昊傳來了孔半山。
孔半山嚇了一跳,慌張中帶著一絲懵逼。
啥,他兒子遭罪了?被人脅迫了?
不對啊!每個月一封的平安家書按時到了呢!
連忙回家翻出來一看,左看右看沒看出不對勁,連忙又將家書呈遞給了皇上和王上。
哎喲發現不得了。
家書裡面有內容。
從半年前開始,一共六封家書,每一封看起來都平平無奇。
第一封是掐頭去尾的密信,裡面提到了山海經,宇文璟便將山海經的找來,山海經每過幾年有進行修訂版,宇文璟便親自去了孔家,找了孔昱的那一版來看,又尋了齊國地圖,秦恪所說的那一代的位置進行對比,微微確認了金榜書院的大概位置。
孔昱也算是魯夫子的半個學生,所以這六封家書,魯夫子也看了。
從中得出了訊息。
一是此地坐落於河陽郡外一處極為偏僻的環水山中,最近的鎮名為百里鎮。
看到這個魯夫子微微怔了一怔。
輕聲道,「此地確實隱秘。」
齊國有八十多個郡,有窮的有富的,富庶的地方綠酒燈紅。
貧窮的地方連城池都未曾建好,曾經的河陽郡便是如此。
而百里鎮距離郡城最遠,也最偏僻。
最重要的是,它曾是魯夫子的家鄉。
二是孔昱提及劉金榜此人曾經參加過科舉,鎮上的人稱為狀元老爺。
孔昱沒有深思,只以為是哪個年老的告老還鄉的臣子,卻發現對方不曾在朝為官,但是被人稱為狀元老爺,在那個地方聲望極高。
後面零零落落的幾個消息,便是孔昱求救的訊息,和重複地點提示。
找完了六封家書眾人只覺得,孔昱是真的聰明。
但是怎麼就是孔半山的兒子?孔半山能生出這麼聰明的兒子?
孔半山是三大五粗的武將,腦子不太會轉彎,但是一身武功是真的好,而且力氣很大,當年武舉的時候立敗敵手考了個武狀元,又在軍營拿些功勛,但是軍功不高,孔半山只出力,後頭是有個軍師的。
那軍師如今已經進入了內閣,而孔半山還是個在朝待命的武官,就是因為他自己的原因。
孔半山是個老實人,腦子只有一根筋兒,眼睛鼻子里都透露出老實模樣,孔昱和他娘親生的像。
許多人都私心底說過孔半山運氣好,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媳婦兒。
不過孔昱和孔半山是真的沒有半點相似。
從大半年前到如今一共六封家書。
第一封稍微有些許技術含量,孔昱或許沒有得到答覆,便覺得可能以自家爹娘的智商,抱不了什麼希望,第二封到第六封,難度逐漸降低。
又或許是因為對方見始終沒有人來找孔昱,所以有些疏忽。
到了第六封的時候,孔昱直接在重點字上戳了個小眼兒,可惜孔半山沒看見。
樂呵呵的一副,我兒子平安無事,明年就回來了。
而這個月的家書遲了半個月還未到孔半山手中,孔半山本以為可能是自家兒子被什麼耽誤了所以忘了,也沒懷疑但是現在按照時間推斷,眾人意識到,孔昱可能有了危險。
御書房內,宇文旭都忍不住黑了臉問了一句,「這真是孔卿家的兒子?」
孔半山立時僵住了。
孔半山不是一個習慣於掩藏神色的直性子。
宇文旭這一問,當真是懷疑孔半山生不出這麼聰明的兒子。
「此案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但是這等事情只怕不是什麼可宣揚的事情,太子可願去親自走一遭,查清事情的真相,若是孔昱還活著,務必將之救回來。」宇文旭道。
「是。」宇文璟回道。
「微臣請命,親自護送太子。」孔半山沉重道。
是他笨,兒子若是出了事,怎麼和夫人交代喲。
「允。」
思量著便是先去河陽郡打聽消息,從河陽郡派兵前去,明日出發。
宇文旭和宇文昊留在了御書房。
孔半山離宮回家收拾行囊清點人手。
宇文璟則慣例先去鳳儀宮向太后辭行,魯夫子緊隨其後。
「太傅可是有事要說?」宇文璟側身問道。
魯夫子鎮定道,「果然瞞不住太子。」
「太傅請講。」
魯夫子遲疑了片刻道,「實不相瞞,百里鎮乃是微臣的家鄉。」
宇文璟皺了皺眉頭。
他只知曉魯夫子出生河陽郡,但是河陽郡附近數十鎮,出生百里鎮卻是不知。
宇文昊請魯夫子時,也是自己為太子時曾經聽過魯夫子的名聲。
不過請魯夫子時,魯夫子早已背井離鄉,在魯靜書院做教書客卿,麾下不少學子都曾上過榜。
「劉金榜此人乃是太傅的舊識?」
魯夫子搖頭又點頭,「微臣不識得劉金榜,只是微臣曾教過一名為劉嗔的學生,曾是二十八年前的金科狀元。」
二十八年前的狀元?
「狀元?」宇文璟蹙眉,「既是狀元,為何沒有官身?」
二十八年前的狀元,到如今不管是派反家鄉為官還是告老還鄉,應當都是有記載的。
魯夫子說罷下跪,「微臣早年收受學子,立了魯派一學,劉嗔上京趕考之前,已被微臣逐出師門。只是劉嗔上京趕考後,考得金科狀元也曾是太祖帝跟前的紅人,只是後來言語作風上衝撞了太祖帝,罪責師門,魯派因此而散。」
宇文璟沒有問過魯夫子的過往,但是也知曉但凡上了年紀,又有這般學識和見解的人,怎麼都會有一番風波,卻沒想到魯夫子就是魯派的創始人。
魯派他也曾在書上見人提過。
這個派系曾經短暫的盛極一時,但是若曇花一現。
不到一年就徹底不為人所提。
理念迂腐至只覺得自己的話是對的,自己以為的行為都是對的,而其他人都是錯的。
在他們眼裡唯讀書者最高尚,其他人皆是庸才之輩,所以不管你是武將還是農夫獵人,哎,你得讀書。
你要是不識字不讀書不參加科舉,你就是社會辣雞。
齊國開國尚武,但是武力蠻橫,所以那個時候讀書這個觀念,被太祖帝極為看重。
得武之時,你的會文。
但是有一魯派學子卻提出,武乃蠻夷所擁,齊國唯有盛興魯派,才能永久的國泰民安。
頗有一些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偏激想法。
過於獨斷,而被封派。
那本書上似乎避諱著什麼,沒有說過那個學子是誰,也沒有說過被誰封派,總之就是魯派再未存與世間。
「太傅,不像是魯派一學。」
魯夫子惶然一笑,「那不過是曾經罷了,時有變遷,魯派早就不存在了。」
太祖帝雖然知曉文思所重,齊國一直在發展軍事,卻缺少識字文臣,有意向此。
但是卻不能容忍臣子說他的秋獵,馬術,箭術,乃是莽夫所學。
齊國以武開國,雖然如今重了文,但是說到底還是覺得,武才是護國根本。
劉嗔曾是魯夫子麾下最優秀的學子,文字高尚的思想也是魯夫子所提,但是劉嗔得了魯夫子賜的一個嗔字,就是因為他太過於偏激,將魯夫子的學派思想擴張的越發獨斷,當魯夫子隱隱意識到這個思想是錯誤的時候,劉嗔已經在這條路上去而不返,一氣之下魯夫子將劉嗔逐出了師門,沒想到劉嗔離開家鄉上京趕考後,不曾忘記魯派所教,一意孤行自認為是魯派優秀學子,要將魯派帶出河陽郡。
名動一時,最終釀成了大禍。
太祖帝很生氣,卻又不能真的殺了劉嗔,若是殺了劉嗔,就會被人誤會成讀書乃是錯誤的。
所以他罪責至師門,卻不要了劉嗔的命,只是不允許其再入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