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中了蠱毒
「爾到底是誰,為何要抓郡主,受何人指使!若是郡主有半點差池,爾等難逃死罪!」侍衛不敢輕舉妄動。
宇文昊冷冷的看著面前的黑衣男子,對方雖蒙著面,但是那雙眼睛昭示著的殺氣和凌然,儼然是屬於一名年輕男子的。
「你有何求?」宇文昊沉聲道,「江湖與朝堂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此番弄大動靜有何目的?」
「好一句井水不犯河水。」男子咬緊了牙關,「我倒要問一句,鷹樓四處拐人,拐的乃是齊國的百姓、幼子,你作為齊國的文安王,如何能理直氣壯說一句井水不犯河水!多少年來,你們眼睜睜看著江湖中人為妃作歹,只要事情彥無聲息,便息事寧人,你們又知多少無辜人民因此而遭受苦難折磨?」
「我殺一人,你們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殺十人,你們也無動於衷,我思來想去唯有殺一個身份足夠的人!你們才能重視此事!」男子說完微微緊了手臂,文穎有些難受,袖子正好擦過她的傷口,疼的很。
但是她不能哭,爹就在面前,爹一定可以救她。
「可你手中的人,也是無辜。」宇文昊目光微沉。
「不……她不無辜,她是齊國唯一的郡主,是你文安王的女兒……只有她死了,你們才能重視此事……」黑衣男子堅持己見。
「你到底想要什麼!」宇文昊厲聲道,「若是溫雅出了事,你想要的不僅得不到,你自己也將命喪黃泉!」
黑衣男子滯了一滯。
冰冷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咬牙切齒道,「我要鷹樓不復存在。」
鷹樓是江湖勢力,他自己也是鷹樓出來的殺手,他曾經想過投靠某一方江湖勢力,加上他自己本身對鷹樓的巢穴熟悉,然後以此鼓動江湖勢力對鷹樓出手。可是鷹樓對外極為神秘,殺手無數,江湖不得朝堂庇佑,害怕鷹樓報復,反轉身將他的行蹤泄露,作為一個鷹樓的叛徒,他無處藏身。
他殺過很多人,用的都是鷹樓的手法,也殺過兩個朝廷命官,可是最後都息事寧人。
位高權重的人,護衛太多,他難以得手,走投無路之跡,他才選擇了這條路。
「鷹樓乃是江湖最神秘的勢力,他們的根據地時常變幻,背後主使更是神出鬼沒,麾下殺手分散各地,要一網打盡何其艱難!簡直是在痴人說夢!」侍衛如何不知,只是江湖不比朝堂籠絡,生生不絕,每一個行走在路上買菜的普通人,都有可能背後有個是個十分厲害的人物。
而且江湖歷來不屑於朝堂共謀,他們能夠相互制衡,互不相犯已是極好。
江湖勢力行事狠辣,根本不會顧及所謂的國情,匹夫一怒血流千里,若是行軍打仗,將士對峙生死由天一切都是正常軌道,但是江湖人就如現在面前的黑衣男子一般,他們動手根本不問緣由,不考慮長遠,說的好聽是互不相犯,說的不好聽就是一塊兒朝廷啃不動的骨頭。
江湖分散,大大小小數百個勢力,小的有數百人,大的有數千人,他們隱藏在百姓之中,但凡要怒髮衝冠,傷害的便是數千更為無辜的百姓,一如當年風月關的關中匪一般,殺燒搶掠,無惡不作,為錢為勢,窮凶極惡。這批人貪得無厭,只想做山高皇帝遠的土皇帝,想要招攬,難之有難。
「所以……你們做不到是嗎?」男子眼底冰冷而又絕望。
刀劍抵上文穎的頸脖,用力威脅。
「住手!」略顯青澀的少年之聲響起,窸窸窣窣的人群后,宇文璟帶著人上前,看到文穎渾身是血,暗暗緊了緊手,轉頭理智的彙報,「父王,刺客均已伏誅,三百侍衛損失三十八人,對方牙縫中有毒囊,未留活口。母后和皇妹,已安頓好。」
宇文昊點頭,轉頭看向玄凌,「你的目的是讓鷹樓覆滅,你可知你背叛了江湖勢力,遭到追殺,若是你殺了溫雅,同樣也會遭受朝堂追殺,兩邊不容,自取滅亡。」
玄凌冰冷一笑,「我四歲進入鷹樓,十一歲成為地級殺手,十五歲晉為天級,我手上的人命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除去普通百姓,不少都是達官貴人,自也有朝廷命官,按照齊國律例,就是凌遲也不足以讓我償命。」他有自知之明,鷹樓就是一座深淵,他從進入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辦法清清白白的做一個普通人,他手上的人命,有陌生人的,也有熟人的。
宇文昊道,「你既是鷹樓的叛徒,應該對鷹樓了解。朝廷在明,江湖在暗,朝廷一旦有所動作,必定會牽扯甚大眾人皆知,要搗毀鷹樓並非一日之事,得尋尋漸進,不如,我們合作。」
宇文昊說的沉篤,眼神也是認真,無論是為了溫雅,還是為了百姓,他都必須如此動作。
江湖,始終是個隱患,但是若是能出手震懾,也能讓他們安分,鷹樓在江湖地位極高,比起當初的關中匪有過之而無不及,若能搗毀鷹樓,江湖各方勢力必定會謹慎,至少短時間內不敢再如此張狂,於朝廷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合作……
玄凌暗暗思忖這二字的意思,好一會兒啟唇道,「要合作可以。」
鬆開了鉗制文穎腰間的大掌,一手伸入衣襟,掏出一個白瓷瓶朝著宇文昊扔了過去,侍衛接住。
「這瓶中乃是鷹樓用於控制人的蠱丹,被控制人每個月十五會發作一次蠱毒,極為痛苦,但是尚可忍受。每發作一次蠱毒,手肘上的經脈會出現一根紅線,逐月增長,一年後會到達手腕,到時若無解藥便會經脈爆裂而亡。」玄凌說著,露出一個殘忍的笑,「此蠱丹開拓經脈,用了它會使內力大增,練功事半功倍,也算是有好處。」
所有人都想走捷徑,可是這捷徑也不是那麼簡單的,有人會用蠱開拓經脈,但是直接下手極有可能導致全身爆亡,這蠱丹是鷹樓的蠱師所制,雖然可以防止全身立即爆亡,但是也用於拿來控制人。
話一出,所有人都警惕的看著玄凌。
「既然要合作,那就拿出誠意來,文安王,割破你的掌心,蠱丹遇血擇融,蠱會順著你的經脈傷口爬進去,我們的合作便打成。」
「不可!」侍衛當即冷眸,「大膽狂徒,文安王是何種身份!你竟敢以此威脅!」
玄凌笑了笑,「我一個亡命之徒,有何所懼。今日我才知道,我玄凌做過的最大膽的事,不是殺人,而是威脅震懾朝綱的文安王。」
得意中,又帶著那麼一點落寞的絕地。
文穎想要搖頭,但是被點了穴道的她動彈不得,只能嗚咽著流淚,緊緊的盯著宇文昊。
「我答應你。」
宇文昊抬手,侍衛遲疑想要阻止,但是見宇文昊堅定的眸子,只能伸手交出瓷瓶。
中途瓷瓶卻被人奪走,「父王,我來!」
宇文璟冷聲道,「我父王年歲已高,即便拿了解藥也會大傷元氣,本宮乃是當朝太子,地位與我父王一般無二,你可放心!」
文穎睜大了眸子,就看見宇文璟不容反悔的扯開了瓷瓶,匕首狠狠的劃過自己的掌心,將蠱丹握在手中。
果然就見蠱丹遇血融化,變成了黑黢黢的蟲子樣,十分噁心,卻又迅速順著傷口爬進了宇文璟的經脈,剎那間脹痛感傳來,整個手臂像是有東西在裡頭涌動,難看的很,宇文璟咬牙用袖子掩上,直直看向文穎,「放了溫雅!」
文穎眼淚早就糊成了一片。
其實……皇兄根本不用為她這樣……
她並不是爹娘的親生女兒,沒了她一個不會影響任何的事情,可是皇兄是太子。
誰知道這個人最後會不會反悔,會不會不給解藥,那時候皇兄又要如何?
玄凌目光沉了一沉。
這些人包括他面前的女子,從小就養在父母膝下,從文安王的態度中就可以看出,他對兒女的付出,真是……讓人嫉妒啊。
「難道你要反悔!」方才的不適平復了下來,宇文璟冷聲道。
「當然不……」玄凌開口,聲音哽咽了一下,「合作達成,但是我現在身負重傷,你們人數眾多我不能匹敵,我會找機會與你們商議合作之事,這期間,我也會保住我自己的命……」
說罷,玄凌便攔著文穎再度離開。
宇文璟正欲上前,卻被宇文昊攔住,「等一會兒,他會放了溫雅,讓父王看看你的手。」
宇文璟只能隱忍停下,抬手撩開了袖子,手腕處有一個鼓鼓囊囊的小包還在涌動,好一會兒沉浸了下去,在中心匯聚成了一個紅點。
宇文昊目光暖了一暖,抬手想去摸宇文璟的頭,發現他已經長高了,手便停在了肩膀處重重的拍了拍,「好孩子。」
文穎被玄凌帶著,一路只看見烏黑的房子,和微弱的燈光,到了一處街角下,耳畔傳來一句沉聲,「我會再來找你。」
於文穎來說,冰冷刺骨。
肩膀被人重重一拍,雙腿發軟的倒了下去,怎麼站都站不起來,回過頭時人已經不見,只有一地的血跡昭示著方才的都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