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他本姓趙
霍光沒想到,上一世從劉子業取得宇文旭的信任,暗中在朝堂外敗壞宇文旭的名聲,皇宮中取得宇文旭的信任,最後終於如願讓朝堂亂成一團,完成了子業的心愿,也不過耗費了十多年。但是明明重來一世,許多事情都已洞悉了走向,竟會這般不順,甚至他入宮,都還未有半年就一切都失敗了。
劉子業得知霍光被軟禁,便猜測事情已經敗露,自是想借自己的便利,派人來救霍光想連夜送霍光出宮。
霍光是因為他才會入宮,霍光是無辜的。
現在劉子業跪在地上,侍衛扯下了他臉上的面巾,宇文旭徹底冷臉,「劉都尉,果然是你。」
宇文旭其實很想嚴刑拷問,但是宇文昊不允,霍光對宇文昊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劉子業也不再做那副忠耿之樣,敗了就是敗了。
霍光也被人壓著,看著劉子業已然認罪的模樣,霍光輕聲道,「一切都是為了微臣,還請皇上恕罪。劉都尉與微臣交好,得知微臣被軟禁,心中擔憂才會夜探微臣。」
「國師,你的問題朕還未開始問。」宇文旭冷聲道,「夜闖皇宮是死罪!國師你謀害太子也是罪無可恕,不用再辯解!不若你們說出你們的『難言之隱』,說不定朕還能對你們網開一面。」
「是微臣,微臣有好勝之心,想讓太后信任微臣。微臣不得皇上與文安王重視,所以才想著走這等旁門左道,若是皇上要賜死,還請賜死微臣。劉都尉是因為與微臣交好,所以才想救微臣一命,劉都尉對皇上忠心耿耿,此事乃罪臣全責,還請皇上賜死微臣。」霍光開口,將所有罪責都攬入自己身上。
劉子業咬緊了牙關,正要開口,宇文昊卻道,「皇弟,不若讓皇兄與國師,單獨談談。」
宇文旭有些不放心,宇文昊給了宇文旭一個眼神。
霍光是真的不會武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不能做什麼。
而後,霍光被帶到了偏殿。
霍光看著這個上一世帶兵回朝,清君側的男人。
其實上一世,他也不知曉太子會是先帝的兒子,是他回來之時,他才看見那張和宇文璟極為相似的容貌。
「國師,孤記得你第一次見孤,似乎很詫異。」宇文昊道。
霍光沒有說話。
「孤可以告訴你,孤提前回宮是因為有一個高人告訴孤,若是孤不提前回來,孤的弟弟,孤的兒子,就會和上一次一樣,被奸人所害。」
聽到這話,霍光的目光才抬了抬。
原來,文安王並不是重生。
宇文昊轉頭看著霍光,「進宮之前,孤派人去國師家鄉查了一查,倒是查到了一些事情,說起來,孤對國師很的經歷感到很可惜。」
霍光聽到這話,雙手一緊,不可置信的看著宇文昊。
宇文昊眯著眼睛,輕笑道,「國師有預測之能,又怎會讓自己落入那般田地?」
那是霍光最黑暗的日子。
他爹是個教書先生,家當還不錯,但是他娘死的早,爹娶了個很兇悍的續弦。
對外稱是他離家出走。
其實是他的後娘懷了孕,害怕自己生了兒子后,霍光要和自己的兒子爭,就讓人將小小年紀的霍光賣入了伶人館。
伶人,男妓。
霍光也不過讀過兩本書。
他在伶人館受盡了折磨,識字兒成了他活下去,用來討好男人的伎倆。
他無數次想逃,但是逃不過伶人館的武夫,每次都被打的半死,武夫打斷了他僅剩的骨氣,他卑躬屈膝曲意奉承只為苟活。
後來他被一個告老還鄉的老臣贖身,那老臣喜歡男童,也喜歡玩一些新奇的玩意兒,常常將他玩弄個半死,那是他最不堪的記憶。劉子業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劉子業殺了那個老臣,也救了他。
但是其實,這不是他第一世重生了,而是第二次。
第一次他跟著劉子業,是以要侍奉他的身份跟著他,他也根本不知道劉子業要做什麼,跟了他十多年,突然有一天他就再也不回來了。第二世,他還是重生在了那個老臣將他折磨的半死的時候,劉子業依舊救了他,這一世他為了幫助劉子業,選擇了用另一種身份入宮,但是到最後,劉子業為了救他,將所有罪責攬到了自己身上,被萬箭穿心五馬分屍,而他當然也沒能活下來。
但是他不想讓劉子業死,所以這一世,他只是想換一種不讓劉子業死的辦法,去達成他想要的。
只是沒想到,這一世結局比預料中來的還要早。
霍光身上有一股溫溫和和的氣質,讓人極易生好感,這些都是在伶人館培養出來的,第二世讓他找回來些許尊嚴,所以才成就了如今的霍光。
「孤查過,你身世雖然曲折,但是家世清白。你這樣的人沒有那樣的野心,能去動蕩朝堂,籠絡帝心,所以你只是為了一個人,為了劉子業。」宇文昊挑眉,「霍光,孤與你說是因為你身上有孤想要的東西,如果你能夠聽孤的安排,孤可以讓皇上不殺你們二人。」
霍光皺眉。
對於上一世這個不假言辭,未留他們一命的男人,這一世竟然說可以不殺他們。
但是很快霍光就知道了是為什麼。
是為了他能預測的災難,但其實他不知如何預測,上一世他也是這般時候進宮。
他小時候有過目不忘之能,如果不是被賣入伶人館,也許他是狀元之才。
他進宮后耳也聞了大大小小的災禍之情,甚至宮中哪個主子生病了,他只要聽過的就沒有忘記的。
抿緊了唇,霍光看著宇文昊道,「微臣不過是弄虛作假,並無任何通天之能。」
宇文昊笑了笑,清冷的看著霍光,「國師倒是自謙了。霍光,劉子業可以死可以不死,孤也可以讓他生不如死。」
另一邊,宇文旭也同樣用這樣的話勸著劉子業,「劉都尉,你身家朕都查過,你確實是金統領的侄子,八歲上了戰場,十六歲歸來,在皇宮尋的差事,這些都並無任何問題,倒是哪裡有問題,朕竟在也找不出別的原因,不如你告訴朕。」
劉子業擰緊了眉頭不肯說話。
宇文旭道,「國師不過因你救了他一命便傾囊相助,說實話,這般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男人,朕也很欣賞,難道劉都尉就要這般看著他死?」
劉子業不善言辭,無論因為自己的身世,是在軍營還是在回來之後他都知道,少言少錯。
唯獨對於霍光不一樣。
有時候他對霍光甚至有一種難以啟齒的情緒。
「霍光可以死,也可以不死,朕也可以讓他生不如死,劉都尉只要捨得,大可一直不語。」宇文旭聲音清冷。
他依賴玄衣衛許久。
如果不是皇兄回來,他還會繼續依賴下去,這以後如何結局他雖然不知道,但是竟也有一種隱隱的后怕。
說實話,宇文昊還真有些擔心這兩個人會十分有默契的自盡,所以才會將二人分開詢問。
分開后倒是好了許多,雙方都想給對方一線生機,如此一來要達到目的就容易了許多。
和劉子業一起來的數名黑衣人都是劉子業的心腹,全數不留姓名,唯有劉子業和霍光或者。
劉子業的被關進了天牢,數名侍衛看守,想死死不了,想逃逃不走,霍光依舊被軟禁在了星天殿。
給了他們二人的機會就是宇文旭何時收攏臣心,百姓中對宇文旭的謠言何時散去,叛軍何時被除盡,霍光給出的天災預測,是否能都能實現,他們能否提前預防,那時宇文昊才又機會放過他們,每個月可以讓雙方見一眼,確認對方還活著。反正就是把雙方的利用價值,利用到最大化,宇文昊最擔心的事情莫過於宇文旭無法收攏臣心和民心,現在他回來,肯定是一一要助宇文旭收回來。
處理完了這一切早已經是深夜。
宇文昊回到房內,動作極輕,小心翼翼的脫了鞋和衣衫才爬上床,手不小心壓住了年韻的長發,年韻因為文靈而變得淺眠的睡意被恍惚驚擾,「回來了?」
「嗯……」
被子掀開,一陣冷風灌進來,年韻吸了一口涼氣。
宇文昊下意識的攬住年韻,卻被年韻一腳踹開。
「手冷,不許碰我!」年韻意識不清一翻身,將被子轉了一圈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拒絕宇文昊的碰觸。
宇文昊感覺心口好手一樣拔涼拔涼的。
年韻後知後覺的清醒過來,才抬手將被子分給宇文昊,好奇的問道,「事情處理完了?」
宇文昊搓了搓手,搓暖了才去碰年韻,「嗯,你大概想不到劉子業是誰。」
她當然不知道了!她又不是劉子業他娘!
年韻暗暗翻了個白眼。
「他本姓姓趙,單名一個霖字,是趙城的兒子。」宇文昊道
年韻想了好久好久,才終於想起來趙城是誰。
是珍美人的爹。
然後年韻就想起了那個給太上皇戴綠帽子的美人。
「他是回來報仇的?可是趙城是因為他自己跟了蘇元才會如此,珍美人也確實穢亂後宮,他們死的並不冤,他怎得有那等臉面報仇。」
俗話說不作死就不會死,趙城和珍美人不管身世是否悲慘,行為是否無奈,可那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如果站在公正的角度上來說,確實不冤,但是對於趙霖來說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