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仗孕撒潑
「怎麼回事?」
叢中傳來一道威嚴之音,青瓷一聽便聽出是宇文旭。
哪怕心裡在不曾見面的時候,有過千萬次冷靜,可是這一刻青瓷卻說不出心裡的那種感受。
上一世,她愛著宇文旭,並且全心全意。
宇文旭的溫柔是真,愧疚是真,他給她的都是從前的她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那時候的她分不清楚,宇文旭的感情是不是真的。
因為他總是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她,那時候她不知道那種眼神表達著什麼,現在想起來,他沒有嫪贏眼中的熱切和滾燙,而是一種愧疚和心疼。
她不恨宇文旭。
可是,那種全心全意愛過他的感覺,一想起來,心裡就像是有無數的針扎。
那種全心全意愛國宇文旭的感覺,以後她再也不會擁有,更無法付出給別人。
「采女的燕窩放涼了,雲溪已經去讓御膳房重新熬了。」宮女道。
這裡是昭陽殿到元殿的必經之路,皇上必定是下朝後就去昭陽殿換了衣衫,然後現在趕製元殿。
采女在這裡無非是想等皇上。
可是等了皇上又如何,她身份低微,皇上是不可能多給她兩分關懷的,何況……」
「既然如此,那就熬了再端過來。」宇文旭面無表情的走過來。
齊孝后和年韻還未來得及離開,宇文旭一眼便看見了他們,以及年韻身後的青瓷。
青瓷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感覺心臟被一隻大掌緊握,有些疼,也有些窒息。
待宮人都跪下了,青瓷才反應過來,連忙跪下,「草民參見皇上。」
對於青瓷的自稱,齊孝后倒是有些詫異。
年韻開口道,「青瓷是為我調理身體的醫女,不是奴身。」
宇文旭皺了皺眉頭。
對方看他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於反常,就像是她之前曾經見過他一樣。
可是這樣特別的表現,難不成又是一個企圖引起他注意的虛榮女子?
在後宮中,這樣的女子並不少見。
宇文旭很快別過頭,看著齊孝后和年韻朗聲道,「太后安好,皇嫂安好。」
年韻屈膝回禮。
「父皇身子如何?」對於宇文昊和年韻回宮的事情,宇文旭沒有任何的異常表現,太后也是有些驚詫。
「老樣子……不過你皇兄回來了,他的心情,高興了些……」齊孝后抬頭看著宇文旭,「皇上不必擔心,太上皇身子不好,不可能回來理政,你皇兄也無理政之心。你是皇上,又無大錯,宗室之言不過廢語,小六既然年歲到了,那該給封地就給封地,你莫要擔心。」
齊孝后如此說,卻是要安宇文旭的心。
擔心宇文旭會對宇文昊下手。
宇文旭點頭,溫潤的面容倒是與宇文昊的氣質有些差距。
宇文昊是不動時看似儒雅,但一動則帶有一抹剛毅之氣,而宇文旭是溫潤如風,哪怕是動了,也是斯文禮遇。但是二者的五官,又有三分相似之處。
青瓷跟在他們身後,垂著頭捏緊了袖子,腦海正也嗡嗡的一片,好似被一個看不見的大杵子給搗成了漿糊。
三人走的慢,奴才們都跟在後頭。
青瓷垂著腦袋,也沒注意自己是跟著誰。
突然面前的人停下,青瓷沒反應過來,就一腦袋撞了上去,蹣跚的退了好幾步,被宮人險險扶住。
宇文旭神色莫名的回頭看了一眼,青瓷就感覺自己被人釘住了一樣。
額頭冷汗潺潺,手心也是發虛。
以往滿心的愛慕早已不見,她只是怕。
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怕。
也許,是因為她已經不想和宇文旭重來,又也許是因為她知道,宇文旭表面溫潤,但是骨子裡,他因為另一個人而變得嗜血殘忍。
在每個他不在夜裡,無人能聽見長思殿地宮中的凄慘之聲。
若不是她後來發現,她也不會知道,原來,那個人才是宇文旭心裡最愛卻又最恨的人。
年韻和齊孝后敏感的回頭,也是發現了這裡的不妥。
好在宇文旭並未在意,只是轉過頭,繼續走。
而年韻皺眉看了青瓷一眼,發現她的狀態十分不對。
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好了,哀家已經讓人為你們將東西謄了出來,進出皇宮麻煩,你們便住在東宮……」太后望著年韻的肚子,輕聲道,「你父皇,想看著它出生。」
年韻捂住自己的肚子,輕聲道,「是。」
不過為何是住在東宮?這倒是有些奇怪。
但是一想,以宇文昊的身份,住在別的內宮,好像也不妥當。
一路上年韻細心觀察著青瓷,果然與宇文旭分開后,青瓷的神色就正常了起來。
年韻扶著青瓷的手,「青瓷,你有心事?」
青瓷連忙搖頭,「沒有,只是青瓷有些緊張,前不久聽聞夫人和公子的身份后,青瓷嚇了一跳,本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現在再進宮,被宮內的這些景色和氣勢給嚇著了。是青瓷自己膽子小,丟了夫人的顏面。」
「你看你,我都還沒有怪你,你就嘰里咕嚕說了這麼一大堆。」年韻笑著,緩緩坐下,摸著自己的肚子,輕聲道,「這裡,曾是我的另一個家,我在這裡住了……」
住了幾年來著?
六年還是七年?
年韻有些記不得了,好一會兒道,「我怎麼覺得我最近記性不太好?」
青瓷松下了心來,給年韻捏了捏肩膀,拿捏的手法是專門的,捏的年韻十分舒服。
「民間有一句古話,叫一孕傻三年。」
「是嗎?」年韻皺眉。
青瓷點頭,「我在王府里聽丫鬟們說過,王妃懷孕的時候也是,經常會忘記東西,好幾次才剛剛清點的帳,轉頭就忘了。」
年韻眨眼,「我怎麼沒聽嫂子說過。」
「王爺說王妃生的時候,一併把腦子給生出來了,王妃生氣了。所以王爺不允許下人在王妃們的面前提。」青瓷道。
年韻歪著頭,「所以……我也會生個腦子?」
好可怕。
想想脊背有些涼。
青瓷噗嗤一笑,「不會的,夫人聰明,估摸著傻一年就成了。」
年韻有些恍然,是嗎?
咕嚕一聲,年韻捂著肚子,「有些餓了。」
「青瓷忙去讓人準備吃的。」青瓷忙道。
來的宮人不是別人,正是古義,古義帶著一批小宮女太監,紅著眼睛看著年韻,「娘娘。」
年韻沒想到還能看見古義。
照理說古義伺候過先帝,先帝不在了,古義是可以安然離宮的。
「奴才一直等著娘娘和皇上回來……」古義微微哽咽。
年韻沒想到古義這般忠心,忙讓青瓷給了帕子給古義擦拭眼淚。
「奴才失態了,娘娘餓了吧,奴才這就去讓人拿些糕點……」
年韻點頭,看著古義離去的背影,心底倒是有幾分感動。
不久之後宮人便來報,「娘娘,姜采女求見。」
年韻蹙眉,「他來做什麼?」
主子回來了,古義也直起了腰板兒,拿出了態度,「娘娘身份尊貴,不是小小的才女說見就能見的。」
宮人便想著出去回話,青瓷道,「我去吧,我是要跟著夫人走的人,我去回話,不會得罪人。」她想看看那位姜采女。
年韻點頭,「去吧。」
青瓷便跟著宮人出門,看見了站在門口那位姜采女,肚腹微突,和夫人的月份差不多大。
生的還行,就是一雙眼睛透著小家子氣,氣度還不如南陽王府的婢女。
「我家娘娘身子重,不方便,還請采女回去吧。」
青瓷想了想,按照宮內對年韻的尊稱回道。
「娘娘,哪個娘娘?」姜采女蹙眉。
「我家娘娘乃是先帝唯一的皇後年皇后。入了宮在宮內,宮中的妃嬪包括姜采女在內,都要稱呼一聲娘娘。」
姜采女莽撞不知,下意識道,「先帝?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懷孕了,難道是……」
青瓷面色一變,擔心青瓷說不好話出來看看的古義正好聽到。
「先帝健在,娘娘豈能是容爾等污衊的,來人!掌嘴!」古義冷聲道,「姜采女,若是再有下回,便不是掌嘴這般。」
姜采女在宮中橫行霸道好幾個月,仗著身孕,各宮娘娘也不放在眼裡。
現在驟然被人打了一巴掌,有些不可置信。
「打我……你這個奴才竟然敢打我!」姜采女睜大了眼睛,「你們給我把他抓起來,我懷著皇上的孩子,他竟然敢打我……」
姜采女出口,眾位都不敢動。
這裡可是東宮。
青瓷沒想到這位姜采女竟然是如此愚蠢的人。
見周圍的奴才都不為所動,姜采女潑勁兒上來,捂著肚子,「啊……我的肚子,好疼……好疼……」
聽到動靜的年韻出來,皺眉道,「姜采女懷著龍胎,若是出事,如何了得,還不快扶進來,去請太醫。」
「是。」宮人們聽年韻發了話,這才連忙去請太醫。
姜采女才看到這位所謂的娘娘。
看著她也是有著身孕的,微微皺了皺眉頭,原本是撒潑,沒想到肚子反而真的有些疼了,姜采女面色一白,即便是有人扶著也差點兒倒下。
青瓷有些擔憂,古義看到青瓷的面容,微笑道,「沒事的,宮內,除了太上皇和太後娘娘,就是換上,也得尊稱咱們先帝和先後。」畢竟先帝並非是在奪嫡中戰敗,先帝是正統嫡皇,是因為戰後邊關傳出死訊,才會由二皇子處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