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終要回都
弦琴伺候完年韻回了下人房,正好看見院子里有一團黑黑的影子,下意識道,「誰!」
而後就聽砰的一聲,好似有什麼東西從牆那頭落下。
弦琴頓時緊張,「來人啊!快來人啊!」
「弦琴!是我!」青瓷連忙出來,一身有些狼狽,眼神心虛的看了一眼牆沿,微微放心。
弦琴蹙眉,「青瓷?你怎得不點燈?」
青瓷慌張道,「剛好燈里沒有芯子,我想去拿些芯子,房間里的也沒有了。」
弦琴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兒,「那你等我,我去給你拿。」
青瓷鬆了一口氣兒,臉上是還沒有撤下的紅暈。
第二日青瓷去伺候年韻時候,年韻便眼尖的發現,即便是倒茶的時候,青瓷都是勾著一抹淡笑,好似心頭有所想,在聯想到今日早上,宋壽郡王派人來傳了話,拜託她好好照顧青瓷,等著兩年後他八抬大轎來娶,她就知道必然是什麼時候,嫪贏已經搞定了青瓷。
原本嫪贏是準備逗留幾日的。
只是王爵和王爵之間,私下不能交情太過,尤其是在位王爵。
哪怕嫪贏是逗留三日,若是被有心之人發現,也可藉機彈劾,未免話柄,嫪贏還是決定先回去,等過段時日再過來。
年韻笑了笑,「青瓷,今早宋壽郡王派人來傳了話,讓我留你兩年,你可是已經想好了?」
青瓷霎時面紅,輕聲道,「若是兩年後,嫪贏始終對青瓷有心,青瓷願意一試。」
見她如此,年韻自然是放下了心。
年韻最不喜歡的就是大悲之事。
若是身邊的人,在乎的人,事事如意才好。
晚上的時候年韻將青瓷和嫪贏的事情告知了宇文昊,宇文昊輕輕的應了,於他來說,旁人如何於他無關,只有這小姑娘,但凡是在她身邊的,但凡是她喜歡的,能出手幫一把自會幫一把,只要她開心就好。
等年韻睡下后不久,南若才過來道,「主子,消息已經傳入了宮中。」
宇文昊點頭。
南若面上十分正常。
其實南若並不知道是什麼消息傳入了宮中。
*
開春后沒多久,年時雨和長寧離開南陽王府,回去了珺璣的研究隱地。
彼時朝廷也已經正式下令,以一畝地二十兩銀子的價格徵收回齊國土地所有的鹽田,鹽商一行正式納入官戶,包括文記都只是挂名皇商,文記不分擔任何成本,只是代替朝廷進行管理,饒是如此,文記也十分惹人眼紅。
左丘連雲將一切事情交由給了阿郎和巧兒,巧兒和阿郎正式成為宇文昊的左膀右臂,夫妻二人配合,許多事情倒是能做的下來。期間利潤滾入荷包,宇文昊都讓人送了上好的東西過來給年韻,年韻翻了個白眼,她現在極少出門,頭上就是頂一頭的珠釵也沒用,何況她覺得頭重。
在年韻的固執己見下,宇文昊終於放棄了用珠寶首飾討好夫人。
改而近庖丁之事,親自下廚。
年韻偶爾倚靠在廚房邊,看著宇文昊擼起袖子,沉於炊煙當中,便覺得幸福至極。
年韻懷孕三月多月時,小腹已微微隆起,而扈清羽更是腹如斗大,姑嫂倆人坐在一起,面前就放著一堆糕點,特別是扈清羽,章佳氏每日讓小廚房頓了一隻雞給二人補身子,扈清羽喝了雞湯后,還要再煮一條魚,總之餓的很快,看的年韻目瞪口呆。
扈清羽笑道,「很快,你也會這樣。」
年韻實在是無法想象,自己會有一天像扈清羽一樣看著嬌嬌小小的,然後一口接一口的吃的如此之多。
這一日,年韻跟著扈清羽正在給小娃娃綉兜兒。
扈清羽的孩子生出來正入夏,所以先幫著扈清羽親自做了一個,繡的是個可愛的小白兔,就想著扈清羽能生個可愛的小女娃。
門口年時遷卻突然出現,扈清羽微微詫異,「今日怎得這麼早就回來了?」
年時遷目光沉重,緩緩轉向年韻,「急詔,太上皇重病垂危,召親系王爵回都侍疾。」
年韻手一顫,手中的小兜兒落了下去,不遠處端著安胎藥過來的青瓷手也是差點兒沒穩住。
終於,還是來了。
「是……什麼病?」年韻聲音微顫。
年時遷道,「聽說一年半之前,太上皇就已經患了咳疾,如今病危,皇上才下詔。」
一年前。
年韻驀然想起數月前,見齊孝帝和齊孝后的那一面,難道……
心頭湧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如果是這樣,她是不是做了一件錯事。
也許,父皇和母後來此,並非是她想的這般。
見年韻面色發白,扈清羽有些擔憂的扶住年韻,「韻兒,你怎麼了?」
年韻搖頭,讓青瓷扶著她回房。
一路上,青瓷也是不解,關切道,「夫人,你是在擔心什麼?」
年韻頓了一頓,握緊了青瓷的手,「我有些怕。」
怕父皇是因為知道自己的病情,所以才想過來看她和宇文昊,而她卻誤會父皇母后是來勸說宇文昊回宮,她沒有告訴宇文昊,就私自做了決定。如果是因為她,而導致宇文昊和父皇無法見到最後一面,那麼她,於心有愧。
青瓷不解年韻為什麼怕,但是印象中,好像距離太上皇身隕還有一段時日。
遂道,「青瓷不知夫人是在怕什麼,不過青瓷想,無論發生什麼夫人都會沒事。」
年韻咬緊了唇瓣沒有說話。
宇文昊回來得知此事後眼神驀的一轉,看見年韻,動了動唇倒是沒有先出口。
年韻明白他的意思,鼓起了勇氣,牽著他的手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宇文昊拽住年韻的手沉眸道,「手有些涼,捂手呢?」
「已經不是很涼了,只是我剛才洗過手。」年韻拉住宇文昊的衣衫,「其實幾個月前,父皇和母后曾經來過臨淄。」
簡單的將齊孝帝和齊孝後來過臨淄的事情說完后,年韻巴巴的看著宇文昊,眼淚扒拉的就落了下來,「我,我聽見父皇咳嗽了,可是我沒想到父皇會重病。」
說起來,當初太祖太后,也是高手才仙逝
但是太上皇今年才年過半百,怎麼就會病危了?
「別哭……」宇文昊抹了年韻的小臉,將眼淚拭乾,「我沒有怪你。」
他只是自責。
說實話,他恢復記憶后,他也未曾想過回宮,哪怕是父皇母后,他都是一種逃避的態度。
年韻怕的,也是他怕的。
那道硃紅色的高牆好不容易出來,下次就不知道還能不能出來。
而且,皇弟也從未告訴過他父皇和母後患病的事情。
「小姐,姑爺,老王爺讓你們去書房一趟。」年四重身邊的小廝過來傳話。
年韻看了宇文昊一眼,宇文昊微微嘆氣,「你忘記了青瓷說過的話,你若是不高興的話,它也會感受到你不高興,也會跟著一起不高興,你難道想它生下來后,整天朝著你擺個苦瓜臉?」
年韻霎時破涕為笑,拽著宇文昊的手,「走吧。」
書房內,年四重微微嘆氣,章佳氏掩面抹淚道,「我知道我留不住韻兒太久,這些日子,我也滿足了,只是韻兒如今懷了身孕,她又如何奔波的?」
年四重眉頭緊蹙,朝堂之事他不是不知道。
「於情於理,韻兒和文昊也是要回都的,哪怕留的了一時,也留不住一世。」
年時遷道,「父親母親放心,此去一行,兒臣必然會保護好妹妹。」
這一次皇上召回的郡王並不多,之召皇室外系郡王,只有祖上與皇室有血親關係的王爵才會受詔。
年韻進門,看見了年四重,抿唇道,「爹爹,娘親,哥哥。」
年四重起身,望著宇文昊,「消息已經聽說了吧。」
宇文昊頷首。
雖然各個郡王知道宇文昊的消息,可是皇室畢竟還未正式告知天下,於皇室中,他是一個已死的帝王,可以不回都的。只是於情理上,若是他不回都,必然會受人非議,而且朝中要事,仍舊需要宇文昊回去定局。
「還請王爺準備,送我與韻兒回都。」
年時遷頷首,「應該的。」
這一次回都,只怕面前的人,身份又會有所變化。
離開益郡的時間定在了三日後。
章佳氏拉著年韻說了許許多多的話,一邊說一邊抹眼淚,「韻兒,你回宮后,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路上你大哥會行的慢些,你千萬注意身子。青瓷跟著你,吃食上別委屈自己,你有身孕,受不得苦。而且……」
「娘,你這話說的,倒像是我去了就再也不回來了一樣。」年韻說著,握住章佳氏的手,「娘,我們會回來的。」
這一句話,讓章佳氏微微詫異,「還,還能回來?」
門口的宇文昊頷首,「一定會回來。」
聽到宇文昊的話,章佳氏這才微微安心,雖然還是不太信,但是終歸心裡有了安慰。
這是年韻第四次從益郡出發,趕往臨淄。
好像她三輩子,都離不開臨淄一樣,這一世,也與臨淄糾纏不清。
馬車上,年韻靠在宇文昊的懷裡,輕聲道,「子瑜,你可還記得太祖太后離開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