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我不嫁了
第二天一大早,吵鬧的聲音就傳來了。
「張巧兒!你給我出來!」阿郎娘的聲音震耳欲聾,身後還跟著喻辰和阿郎。
「娘!這是我的決定!不關巧兒的事情!」阿郎攔著阿郎娘,阿郎娘紅了眼眶。
「自小你就討好她!娘也就不說了!可是你現在竟然要為了她,讓你爹去娶別人!你說!是不是張巧兒讓你這麼做的!」阿郎朝著巧兒家吼道。
今天早上,阿郎和喻青山就然娘的事情又說了一道。
「娘!」阿郎掙紅了臉,粗著脖子吼,「然娘家是救了爹,救命之恩於情於理也是該報的!可是爹明知道我喜歡巧兒,還要給我定下這親事,你們這樣是用恩情賣兒子!」
巧兒聽到了動靜,想出去。
青瓷卻攔住了巧兒,朝她搖頭,「你現在出去,事情只會越弄越糟糕。」
遂巧兒端坐著。
阿郎娘喘著氣兒。
喻青山額頭青筋鼓起,沖了出來,「你不娶然娘!就別想老子認你這個兒子!」好不容易養大個兒子,這說的是什麼話!
昨夜喻青山找了幾個準備解約的,本來還有好幾個不明白的,也是覺得喻青山說的有道理,可是在村長苦口婆心的勸說下,後來又決定還是和阿文簽契。那一天火燒村落的事情,除了喻青山一家大家都是知道的,有銀子,護不住當如何?
所以到最後就只剩下兩三個膽大的。
那兩三個也是猶豫,遲疑著將阿郎所說的那些問題出口,運到哪裡賣,又要哪些人運,誰干,從哪裡干?這些都是問題。
倒是然娘說了個好法子。
她說,「他們不是也一併要曬鹽?等他們運鹽的時候,我們跟在後頭,他們賣給誰,我們去問問,大不了價格低一些,我們也賣給他們,這樣就不愁了?」
這個法子頓時讓喻青山茅塞頓開。
是以然娘又取得了喻青山的心思,當即喻青山便覺得雖然然娘的父母眼光不怎的好,然娘卻極為聰慧,娶妻當娶賢,然娘這樣的正好。
所以早上起來用飯,阿郎還沒開口,喻青山又提了一次務必讓阿郎娶然娘的事情。
阿郎當即拒絕,父子二人當場吵了起來,阿郎便說了氣話讓喻青山自己娶!喻青山便當即給了阿郎一巴掌,罵他是不孝之人,阿郎便說的更重了,看著然娘連二娘兩個字都叫出了聲兒。
阿郎娘聽了自然是當真兒了,又忍不下心來責備自己的兒子,只當是巧兒教壞了阿郎。
現在一大早,本是上工的時辰,可是今日巧兒都沒有出來,大家自然也不能來記名。
村長聽到動靜還沒出來,頭都大了。
原本好的好的,這回這喻遠山一回來,村子里就沒有停歇過!可不是讓人頭大!
「喻青山,阿郎!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村長上前勸和。
喻青山指著阿郎的手顫抖,「這孽障說的什麼話?他竟然讓他勞資娶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給他做二娘!他是吃撐了!」
阿郎娘顏面哭泣。
昨夜村長和郭嬸是聽過這話的,可是這話只當是玩笑話,當真當著喻青山的面說出來,那就是大不孝。
也難怪喻青山如此氣憤!
「阿郎,你過分了!」村長看著阿郎,也是公正的說了那麼一句。
阿郎看了一眼巧兒緊閉的房門,沉聲道,「爹要報恩,我可以把然娘當成妹妹,他日然娘若是出嫁,我也可以為她準備嫁妝,哪怕是林父林母,我也可以奉養,一切只為昔日林家救爹一命的恩情。但是我喻朗要娶的人,這輩子只有巧兒一個!」
喻青山胸口起伏極大,盯著阿郎。
現在已經不是娶不娶的問題。
而是,他的兒子,竟然如此頂撞他!
這口氣,憋在胸口,難以咽下。
從前,他不曾管他,他愛怎樣就怎樣,他們一直聚少離多,他越來越大了,也不說過來幫襯一把,整日就知道弔兒郎當的。
現在好不容易見著點出息,竟然敢為了一個女人如此頂撞他。
是以,喻青山鄭重道,「如果,我非要你娶然娘呢?」胸口起伏,難以抑制。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再不敢勸。
這說到底,是喻家自己的事。
阿郎靜默片刻,緩緩朝著喻青山跪下。
「恕,兒子不孝,爹日後只當沒生過阿朗!」
「不行!」阿郎娘聽到這話,頓時就慌了,也顧不得找巧兒。
不管怎麼樣也是她心頭的一塊兒肉的!
「你……你……」喻青山氣的面色鐵青,目光投向地上的石頭,冷笑道,「好,好,這就是我兒子!當我沒生過這個兒子?好好好,勞資今天就非得弄死你不可!」
說完,不顧眾人的阻攔,抱起了地上的石頭,朝著阿郎狠狠的砸過去。
「不要啊!」眾人驚慌抱住喻青山。
影護被宇文昊下令不得插手,只能看著這讓人憤怒,又讓人心酸的一幕。
只聽到重重一聲,巧兒再忍不住。
「阿郎!」
衝出了房門,便看見阿郎被喻青山砸的滿頭是血,直接倒在地上,嚇的眼淚都飈了出來,抬頭看著愕然的眾人,哭的心酸,抱著阿郎,「阿郎,我不嫁你了,我真的不嫁你了。」
她不嫁了。
如果她要嫁給阿郎,要換來阿郎和親人決裂。
那麼她不嫁了,哪怕她一個人過一輩子也好。
衝動之下的喻青山,愣在那裡,白著臉,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阿郎娘也一樣。
巧兒眼淚落了一臉,抬頭看著喻青山,「喻伯伯,阿郎他不是故意的,是我挑唆的,他不是故意要不認您的。現在我不嫁了,您別這樣對阿郎……」
阿郎睜眼,眼底是鮮紅的一片,和巧兒的臉。
顫抖著,握住了巧兒的手,虛弱的笑道,「我說過,以後我們倆,要一直都在一起玩兒。我會照顧你,也一定會娶你的。」
巧兒的眼淚霎時落下來,那一段久遠的差點兒被她遺忘的記憶又被重新浮現。
那是十幾年前,喻奶奶和喻青山的關係並不好,喻奶奶留在了村子里。
喻青山進了村。
阿郎娘生了喻辰又生了阿郎,照顧不過來,有些疏忽。
喻奶奶就說她來照顧阿郎,阿郎就跟著喻奶奶住了。
小阿郎和小巧兒是一起長大的。
有一天小阿郎在海邊自言自語。
「為什麼我有爹有娘卻還要跟著奶奶一起住?」
在旁邊拾貝殼的小巧兒聽到了。
看著小阿郎孤零零的背影,過來陪著她坐下,「沒關係,我也沒爹沒娘,但是我有義父,現在我們倆沒親爹娘養的也可以作伴。」
小阿郎怔了一怔,笑了,「不僅是現在,以後我們都要一起玩兒。」
「男女有別,長大了就不能一起玩了。」小巧兒想了想。
阿郎說,「沒關係,長大了我娶你,我們就可以一直一起玩了。」
那時候,她回答的是,「好,沒人娶我,你娶我。我們要拉鉤……」
兩個小身影,曾對還發誓。
阿郎比巧兒大一歲。
所以,阿郎還記得,巧兒卻模糊了那片記憶。
現下巧兒終於想起來了,原來阿郎一直都記得,小時候的話。
那是玩笑話啊,小孩子說的,不算數的,他怎麼就一直都記得呢?
眼淚模糊了視線,巧兒朝著阿郎笑道,「阿郎,小時候的話不算數的,我不用你娶我了……」笑著,臉上卻更洶湧了。
這一幕,看的眾人心酸極了。
「還不快去找大夫!」郭嬸兒看的直抹眼淚。
年韻更是扣住了宇文昊的手,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當初。
也許每一段感情,都可能需要歷經磨難,翻過萬水千山,才能走到最後的細水長流,這樣的磨難別人無法幫忙,唯有自己去闖。
也許翻過山,是景。
也許翻過山,是崖。
闖的人義無反顧,流血流汗,只是想看看最後是景還是崖。
是景,那就留下。
是崖,那就跳下。
「大夫來了!」大夫來的很快,是因為大夫是宇文昊帶來的人。
「快,抬進屋去。」翻了翻阿郎的眼皮,見他已經渾噩,神色緊張道。
村子里的一名老者看了,無比心酸。
望著還呆著的喻青山,直道,「作孽啊作孽啊!喻青山!你怪你娘當年拆散了你的姻緣,耿耿於懷,不肯認她,可你呢!你現在不是做了和你娘當年一樣的事情?」
話一出,眾人面色都是微妙至極的變化。
年韻看了宇文昊一眼,鬆開了他的手,去屋子裡找巧兒。
巧兒守著阿郎,但是阿郎有大夫看,不能為他做什麼,手足無措的站著,但是見年韻進來,便順時如同找到了倚靠一般,「小魚姐,我不嫁了……」
她心疼。
阿郎,小時候是一直等著他爹娘來接他。
只是等久了,發現等不到就不等了。
但是在阿郎心裡,始終有那麼一個遺憾。
年韻抱著巧兒,「阿郎為你做的已經做了,你現在若是說放棄,豈不是讓阿郎,更難過?」
門外,村長望著林家一家三口。
終於拿出了村長的其實,對林父林母冷聲道。
「自從你們進了村兒,村兒里就沒一天安寧!我們村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離開!」
「對!你們離開!我們即墨村不歡迎你們!」和阿郎玩的好的人,也紛紛開口。
林父林母顏面盡無,然娘手足無措面色蒼白。
竟是捂著胸口,直直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