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杜淳投誠
這話說的莫名,但是宇文昊稍一深思,便有了些許猜測。
好一會兒沉聲道,「杜公子怕是誤會了,我並非什麼了不得的人。況且你大哥我也不認識,更不知其中緣由,所謂正名,又如何正名?杜公子,莫要為難在下,今夜天晚,還請杜公子早些回去歇息。」說罷宇文昊讓南風關門。
關門的一剎那,一隻手伸進來,也被南風給壓了個正著,五指泛了青。
「求求你,我等了十年了……」杜淳紅了眼眶,「你們身份不低,又肯為即墨村出頭,這件事,只有你們能幫我,否則,我不一定能等到下一個十年。」
宇文昊盯著門縫的手。
那手用的使勁兒,也不顧痛意,顯然,他已表達了他的堅持。
「給我一個理由……幫你的理由……」
「我都告訴你。」杜淳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哀求,「我等了十年,這歙縣,十年也沒有什麼人物經過,我沒有辦法……」
半個時辰后,杜淳離開院落。
大雨傾盆,嘩啦聲穿透了耳膜。
杜淳丟下了蓑衣,仍由雨水沖刷自己的身體。
他記事的時候,家人對他十分熱情,都誇他是習武的天才,可是隨著長大,爹和哥哥們看他的目光就變了。
變得貪婪。
他們把他當做了容器困在院子里十七年,是他的大哥救出了他給了他犧牲之所。
若是沒有大哥,他杜淳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
*
院子里,年韻等了很久才看見宇文昊進來。
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怎麼說了那麼久?」
宇文昊眉頭緊蹙,看著年韻,「想聽個故事嗎?」
年韻凝眉,「你說,我就聽。」
「故事發生在二十年前,故事的主人翁是一位名叫蔣裕崇的血性江湖漢。他是個孤兒,被一個老乞丐教導武功,後來老乞丐死了,他便獨自一人闖蕩江湖。見江湖不平時便要拔刀相助,奈何他空有一身武藝,卻是腦子耿直,經常自己救人不成,反而被人陷害,能夠理解他的人少之又少,後來他就想集結江湖俠義之士,行俠仗義,很多人也願意跟著他。直到他遇見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在江湖中聲名不振,被江湖義士追殺,為江湖不恥。蔣裕崇是個粗莽的,那男子巧言善變,很快就將自己置身於弱者中,取得了蔣裕崇的信任。
蔣裕崇對那男子深信不疑,加上那男子武功高強,蔣裕崇便放心將跟著他的俠義之士交給了那男子。那男子暗藏禍心,背著蔣裕崇做了不少事,蠱惑了蔣裕崇麾下俠士生出了貪慾之心,為非作歹多年,壞了蔣裕崇的名聲。那男子仗著武功,威脅了不少人為他做事,後來發生了一件震懾朝綱的事情,朝廷大怒,派人圍剿他們。蔣裕崇被那男子推出來頂罪,背下了所有的罪責,成為了一個大奸大惡之人。」宇文昊說的簡單。
年韻想了想,「難道那件震懾朝綱的大事,就是當年劫銀之事?」
「對!」宇文昊沉眸,「蔣裕崇就是當年朝廷捉拿關中匪的那個匪首。」
「杜淳來找你,是為了什麼?」年韻道。
「他想讓我幫蔣裕崇正名,蔣裕崇一生的夢想是成為關中俠,可是在仇中溪的手段下,他成了匪首。按照杜淳的意思,很多事都是仇中溪做下的,蔣裕崇是不知情的。甚至蔣裕崇得知仇中溪截獲官銀的時候,還叫人去攔住仇中溪。恰好在這個時候官府追擊,抓住了蔣裕崇。對於關中匪,朝廷下令盡數誅滅,蔣裕崇為了保護自己的兄弟,自是反抗,卻恰好成為了他乃是匪首的證明。誰知道就在蔣裕崇要突出重圍的時候,他被自己人暗害,死在了在官府的長矛下,順理成章為仇中溪頂了罪。而仇中溪等人帶著二十萬兩白銀,逃之夭夭。」宇文昊捏了捏鼻翼,如果按照杜淳所說,那麼官府當時能追回四十萬兩的官銀,還是因為蔣裕崇。
「那杜淳呢?難道這些年他跟在那顧笙身邊,同流合污是何意思?」年韻皺眉,「他為自己辯解了?」
宇文昊搖頭,「他說,若是我願意為蔣裕崇正名,他可以招出一切。」
杜淳做好了準備與仇中溪、顧笙、方宆等人同歸於盡。
「若是他當真有心,他早就走了,何必要等到今日?」年韻不肯相信,杜淳就這麼簡單的招了?
「杜淳他不會武功,而且他的體質很特別……」這個體質,當真是為所未聞,「他天生骨骼經脈極為渾厚,卻是個天成的武白。」
骨骼經脈極為渾厚,是容納內力的上好身體,自行修鍊一年的內里抵得過常人的三年。可是武白,就是武白,腦子裡完全記不住任何武功招式,這樣的身體配上這樣的腦子,他杜淳就成了習武之人行走的寶藏,人人眼紅。
仇中溪無意間也得知了杜淳的體質,便將杜淳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這十年來,杜淳根本無法離開歙縣,顧笙表面說是庇佑他,但其實是替仇中溪監視他。他便做了略賣人,表面看是自己已和他們同流合污,但是其實,他是在伺機而動,現在宇文昊的出現已經讓他找到了機會分裂顧笙、仇中溪和方宆。
「他做略賣人,那他和仇中溪等人,又有什麼區別?」年韻蹙眉。
「你可知道那些人,為何不敢報案?」
「為何?」
「因為他派人拐的那些人,本就是被拐到這裡來的,黑吃了黑,那些人自然不敢報案。後來他找了個機會,拐了外來的待嫁新娘,那人告上了越州,饒是如此,也僅僅是得到朝廷下發的通緝令。後來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顧笙推出了幾個草根頂罪。」宇文昊抱緊了年韻,「不管是不是另有別情,顧笙已然不幹凈,他無法逃離,一旦他有所動作,仇中溪必會聞風而動,而且仇中溪麾下也有一堆人,那堆人並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就不怕你聽了之後,不幫他?」年韻挑眉,「這麼快就招了個乾淨。」
「他別無他法,這裡是偏遠,除非遭受重大災害,不會有朝廷派人前來。顧笙已是知縣,就算這裡發生了大事,他也不會上報。」這倒是好個瞞天過海的法子。
「顧笙怎麼坐上知縣的?」年韻納悶兒,這齊國選用官員,也不至於這麼水。
宇文昊眯了眯眼,「杜淳說,顧笙不是顧笙。」
冒名頂替。
年韻霎時意識到。
說起來也是巧合,來歙縣上任的那個顧笙顧知縣,與現在的「顧笙」長的極為相似,仇中溪等人乾脆的讓「顧笙」取而代之。
「這其中,當真複雜……」年韻只覺得心頭跳的厲害,「為蔣裕崇正名這件事,除非皇上下旨,各方宣出告示,就算你找了宇文旭,就算他答應了,但是官員們追究起來,你的蹤跡一定會暴露。」
「嗯……」宇文昊沉了沉眸,「遲早的事情。」
年韻詫異抬眸。
「二皇弟大費周章的找到我的下落,動靜如此之大,不可能無人知曉。百官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何況二皇弟來找我,可以落得一個兄友弟恭的仁德之名,百官無言反駁。」宇文昊道,「所以,我已經讓南風快馬加鞭派人去宋壽,以我的名義去找宋壽郡王發兵。」
年韻用力的錘了宇文昊一把,「你又瞞著我。」
「歙縣的事情,要解決非得如此,只以南陽王府的名義,會為你哥哥招來麻煩……」畢竟宋壽郡不在南陽王的管轄範圍內,若是以南陽王府插手,便會被有心人藉機生事。
聽到這話,年韻撇撇嘴,「好啦,我知道你是為我擔心,可是我也怕……」
「沒關係,什麼大風大浪我們都熬過去了,如今二皇弟已是皇上,沒有人敢強行逼我回宮,何況我也沒有這個心思。」宇文昊親了親年韻的額頭,讓她放心。
年韻突然想起來,「不對,按照顧笙所說,這些年仇中溪一直在利用他增加自己的內力,那仇中溪的武功為何現在只能與你打個平手。」
「當日我與他交手,感覺他雖然招式狠辣,可是內勁卻軟綿無力。」宇文昊眯了眯眼,難道杜淳說的是假話?
「還有,我雖然沒有見過那蔣裕崇,可是我覺得,好人是不應該被冤枉的。」年韻抬眸,以示支持。
「嗯……我也覺得。」宇文昊抬手摸了摸年韻的頭,「像張堯所說的那句話一樣。」
「什麼話?」
「雖然真相可能被暫時掩埋,但是只要耐心等待,總有見到光明的那一天。」他很喜歡這句話。
只要耐心等待……
而他們需要做的,就是做好準備,等待時機。
第二天一大早,雨剛停。
杜淳再次出現,帶著宇文昊的侍衛,前往仇中溪藏匿的地方。
宇文昊的影衛是自小練武,武功都在他身上,這一行人過去,宇文昊倒是不擔心。
在班淑山一隱秘的山洞內,杜淳指著洞口,「就在這裡!」
南風還未進去,便聽裡面傳來一聲慘叫。
「仇中溪!你也有今天!也不枉我多年來,苦練武。今日,我就要為我夫君和我的孩兒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