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來得正巧
「是。」宇文昊斬釘截鐵的告訴村長。
村長看著宇文昊正欲回答,卻不想外頭傳來消息,「村長,方家來人了!」
方家!
幾人面色一變。
「是方員外親自來的,說是來找死者的家屬賠罪。」阿水道。
村長看了看宇文昊。
宇文昊頷首,「此事我不便出面,既然方家要和羅嬸兒談,就讓他們與羅嬸兒談談,勞煩村長看著。」
「好!」村長點頭,倒要看看這方家如何解釋。
宇文昊靜靜的在剛建好的魚屋裡等著。
年韻和巧兒說完了話,過來陪他,「怎麼樣,羅嬸兒答應了嗎?」
宇文昊搖頭,「方家來了人,村長陪著羅嬸兒去看看。估摸著方家從知縣那裡打聽到了我們的身份,這下肯定慌了,想到對策。」說罷宇文昊想到了什麼,立刻吩咐南風。
「南風,你派兩個人立馬去監視方家,勿要讓那方家管家逃了。」
「是。」南風目光一厲,立刻出去吩咐。
村口的方宆倒是好顏色。
仇中溪殺了人,好巧不巧,被南陽王府的人知道了,這下事情大發了,為今之計必須得先把方家摘出去,所以要先來安撫死者,若是死者的家屬不告,那麼就能息事寧人,大不了賠些銀子。
阿方娘一聽方家來人,整個人劇烈顫抖。
方家和阿文不一樣。
即墨村對阿文有恩,而阿文是個有恩必報的人。
但是方家蠻橫許久,是附近十里八村都要忌憚的人。
對於方家,阿方娘是打心裡害怕,恐懼。
但是被郭嬸勸著,看方家要如何給一個交代。
出門一看,那方宆倒是乾脆利落,直接拍了一行人拿出幾個箱子。
開口道,「我家那管家本與我方家無甚關係,只是多年前在路上遇見他身受重傷,我只是給了他一口吃的,帶他治好了病,他就留下做我方家的管家。那人武功不俗,硬要留在我方家,我便也只能給個管家之位,沒想到他做事如此狠心,對貴公子下了狠手,逝者已逝,我方家不能做些什麼,只能拿出這些銀子,以做安撫,希望能慰藉亡者在天之靈。」
方宆這話說的巧妙,但是眼底的圓滑,卻讓人十分不舒服。
側過身,讓人打開了箱子,「這裡是八百兩銀子,還請笑納。」
得知死的人是阿方娘的兒子,方宆極力伏低,若是能用銀子解決這件事情一切都好說。
看到銀子,阿方娘頓時漲紅了臉,她沒想到方宆無恥到這個地步,悶著胸口的一口血,咬牙道,「方宆,你這個草菅人命的畜生!」
誰不知道,方家的人聽的就是他方宆的話!
現在他竟然還想要用八百兩銀子,買了阿方的命。
那是阿方,是她的兒子,亡夫早死,她一個人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就值這區區八百兩?阿方沒了,她以後的儀仗也沒了,可是方家竟然半點兒也不知悔改,還將所有事情推到一個管家身上!
「呸!」阿方娘沒忍住,給了方宆一把唾沫,正好吐在方宆的臉上。
連阿方娘自己都沒察覺,因為阿文的那番話,她突然就有了底氣。
方宆僵了僵,身後的人要上前收拾,卻被方宆制止。
方宆好顏伏低,看著阿方娘,「人死不能復生,這些銀子足夠您一輩子吃穿不差,用您兒子的死換來下半身的無憂無慮,又有何不好?」
阿方娘顫抖著,指著從關山鎮到這裡的路,紅著眼瞪著方宆,「你……你給我滾!」
方宆熱臉貼了冷屁股,讓人將銀子放下,「那管家我方家已經驅逐了,下回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從今往後,即墨村的事情,就是我方家的事情,這樣您看如何?」
這番話說的,倒是大義。
可是村長知道,方家突然這樣,必然是因為意識到他們惹了麻煩,惹了不能招惹的人,而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阿文。若是沒有阿文,方家還會這樣認錯?恐怕不會。
阿方娘氣的接不上氣。
村長才道,「方員外,阿方是獨子,阿方娘是個寡婦,即墨村縱使窮,可是這八百兩銀子……您也說了,人死不能復生。」
方宆笑了笑,「人雖然不是我方宆殺的,可是也是我方家御下不嚴。這些銀子,是該陪的禮,沒有收回去的道理。老夫人,還請您好好照顧身子,往後若再有難處,儘管來我方家,我方家必定為您鞠躬盡瘁。」
也知道這即墨村是個難啃的硬骨頭,作了個揖,方宆好顏色的帶人離開,只留下白花花的幾箱銀子。
轉過頭,神色又變得陰鶩起來。
這一次仇中溪惹了大事,不過要摘出來,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人不是他殺的,說起來,坤兒還是受害者。
八百兩銀子,足夠阿方娘一輩子吃穿不窮了。
可是阿方娘哪裡能用得到那麼多銀子,她本來想,存些銀子給阿方說個好媳婦兒。
現在這些銀子抓在手裡,只覺得冷冰冰的。
一時間泣不成聲。
郭嬸兒還覺得奇怪,「這方員外,怎麼突然就這麼通情達理了!」
村長冷哼了一聲,「若不是咱們村兒有他忌憚的人,你以為他會突然如此?往年隔壁村的事情,你又不是沒聽過!」
村長一句話提醒了所有人。
阿方娘打直了脊背,擦了擦眼淚,匆匆起身趕回了魚屋,看著屋子裡的宇文昊,果斷道,「你真能幫阿方報仇,除了那方家?」
方家一出手就是八百兩銀子。
可是誰不知道方家就是鎮上最大的利戶,周漆高價賣葯,買不起的最後沒辦法只能去方家借高貸,利滾利,還不起,最後簽下不平等的協議,給方家做一輩子苦力,吃的還是豬狗食。
宇文昊知道,方宆這一來,可算是為他推波助瀾了一番,斬釘截鐵道,「是。」
阿方娘咬牙,「好,我告!」
年韻一聽,心底的石頭放下了,這件事拖的越久越不好。
現在阿方娘答應了就好。
阿方娘說著轉頭,回了那個簡陋的靈堂,宇文昊跟著去。
就見阿方娘跪在地上,抱著阿方的手,「兒啊,娘不會讓你白死的。有人會為你報仇,你一定要泉下有靈,讓那方家和那兇手,不得好死!」
村長微微窒息。
轉頭看著宇文昊,「那方家送來了八百兩銀子,還在村子門口,我讓人守著,阿文,你覺得這八百兩銀子,該如何?」
宇文昊目光一沉,八百兩,真是好大的手筆!
「他既給了,你們便心安理得的留著。」年韻想了想,「不對,我先去看看。」
到了村子門口,年韻仔細看了看那八百兩銀子。
每一錠銀子,都是嶄新的。
銀底,都烙了方家的記號,年韻回過頭看著宇文昊,笑了笑,「這方家如何有許可權重鑄銀子?」
村長怔了怔,「方家在鎮上縣上都開了賭坊,是批了號的。」
除了官府,和爵位三等,品階三品上的官員,才能重鑄銀子,烙上自己的印好。這方家開了賭坊,縣衙里有人,批了之後,倒也能鑄,可是這賭坊,可是洗銀最好的地方。其實拿銀票的話風險會很小,只是齊國的錢莊一直是握在朝廷手中,存入錢莊的銀子,必須要有確切來源的,若是這批銀子來源不正,哪怕是重鑄,也只能做現銀。
宇文昊目光一沉,「這批銀子暫時不要動,我會讓人守著。」
「好……好好好……」雖然銀子多,可是村長覺得拿著發憷。
年韻看著村長,「我在巧兒那裡放了五百兩銀子,若是村子里有什麼缺的,可以吩咐人去採買,不用疼惜銀子,鹽田的事情等村子重建好后,都是要繼續做的。往後村子會越來越富裕,沒有人敢壓榨的。」
聽到五百兩,巧兒也是一驚,方才她摸著荷包是輕飄飄的,不想裡面竟有五百兩。
宇文昊看了年韻一眼,他倒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些事情。
自從恢復記憶后他滿心都是如何改變十里八鎮,對於這種人情上的事情,他倒是有些疏忽了。
還有鹽田,鹽田的事情他確實不會放棄。
他恢復了記憶后,他記得,數年前,齊國與吐谷渾一戰,也就是老汾陽王。吐谷渾敗,不是因為老汾陽王多厲害,而是敗在鹽荒,那一戰打了很久。不管是鹵還是鹽,若是長時間缺鹽,會導致士兵無力,應戰無心,那時候齊國雖然沒有鹽,但是卻有鹵井。如今這誤打誤撞弄出曬鹽的法子,最好是讓齊國每個百姓都能吃上鹽。
離開即墨村的時候,一行人商議好了,第二天一早,侍衛護送阿方娘去歙縣縣衙告方家,而宇文昊和年韻會提前在歙縣等著。
回到鎮上沒多久,南風派去方家的兩個侍衛回來一個,如實彙報道。
「主子,那方家的管家已經不在方家,方家說是管家犯下了事,已經被驅逐了。想來昨天方家就已有了應對之策,為脫關係,才會將那管家給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