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風雨欲來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一般他這個時候就說明他生氣了。
她要哄嗎?
不哄!
不是不承認是她夫君嗎?那他們倆什麼關係啊!憑什麼哄?
不僅不哄,他恢復記憶前,她都絕不會再暗示他!大不了就一直拖著,反正她有一輩子跟他耗著。
阿文黑著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氣,就是聽到那句莫名的像她夫君,所以她才會跟著他是嗎?
好一會兒,阿文陡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心咚咚的跳了一下。
難道……
阿文抬眼看著那小姑娘,小姑娘嘴撅的老高,幾乎可以掛油壺了。
好一會兒,啞著聲音道,「子魚,你從前可有見過我?」
「沒有!」子魚不假思索的答。
阿文心底有些懷疑,有些摸不清,好一會兒道,「你夫君,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提起這個,她的神色就軟了下來。
子魚看了阿文一眼,那個眼神,很疏漠。
讓阿文的心裡涼了一下。
笑著轉過頭,子魚道,「他是個看起來很厲害,但其實很溫柔的人,他是看著我長大的,不管發生什麼,他都在一直保護我……」
她說的時候,聲音很輕。
阿文抿緊了唇,看著她,海風吹過她鬢邊的發,將她的臉吹得有些白,看起來更是弱弱的,只是眼睛里透著不同於身體弱小的強光,這樣看起來,更想讓人保護。
「但是他一直都在以他的方式對我好,什麼都不告訴我,這一次被我發現了,下一次就會想方設法的瞞著我,好像他的目標就是,怎麼對我好才能不被我發現,不被我發現,我就不會有愧疚,心上就不會有重量,享受的理所當然。我最喜歡他這一點,可是我也最討厭他這一點……」說的是討厭,可是心裡的難過還是忍不住涌了出來。
就在阿文問她的一剎那,她很清楚的明白。
阿文就是阿文,不是他。
他只要沒有恢復記憶,都不能說從前的那個人是他,這是他的新開始。
轉過頭,子魚轉過頭對阿文道,「我只是覺得,剛才你保護我的時候,和他很像……」
勾唇一笑,雲淡風輕。
不過幾句話的時間,心便經歷了一場大起大落,阿文抿緊了唇,他身上滿是刀傷,後背亦是,也許他失去記憶之前,是個江湖浪子,有很多的仇家。而她的夫君如此溫柔,也許是個文人,這樣的人和他有很么關係。
回去的路上二人都是心照不宣。
到碼頭,阿文將船隻拴好,拉著子魚上岸,抬腳的時候發現她的裙角都濕了,鞋子也是。
這樣的地方,本就不適合穿這樣的衣衫。
「阿文,剛才你出海可是看見雲了……」路過一名男子,男子的眼睛有點兒奇怪,兩個瞳孔不太聚焦,看起來有些憨傻,但是說話卻是利索。
「嗯……」阿文點頭,「早點回去把衣服收了。」
「好勒……」男子看著阿文身後的女子小心道,「這位姑娘是……」
不等阿文開口,子魚就先開了口,輕聲道,「叫我小魚就好了。」
反正她段時間也不會走,怎麼著也不能和這些人把關係弄的太僵。
阿文的眉頭微微擰了起來。
小魚?對他介紹的時候怎麼不是這樣介紹的。
「小魚?」男子笑道,「我叫阿方,不知小魚姑娘是哪裡……」
「啊,我是……」子魚眨眨眼,「很遠的地方!」
阿方愣住。
阿文嗤笑出聲,轉頭道,「阿方,我們先回去了……」
「好……好勒……」阿方笑的憨厚,目光落在子魚臉上,直言不諱道,「從來沒見過像小魚姑娘這麼好看的姑娘,感覺多看幾眼都能長壽似的。」
子魚一直知道自己長得好看!
可是這麼誇她的還是第一次有人誇的這麼直白,小臉頓露得意,毫不謙虛,「謝謝!」
阿文扯了扯鏈子,示意子魚該走了,子魚朝著阿方揮手,阿方也傻傻的向她揮手。
走了兩步,阿文開口道,「阿方今年二十一。」
子魚眨眨眼,然後呢?
阿文側過頭,聲音壓低了一些,「阿方小時候得過眼疾。」
子魚愣住,好一會兒反應過來,叉腰怒道,「他得過眼疾他又不是瞎,我難道不好看嗎?」
阿文笑了笑,沒說話,走兩步走不動了。
轉過頭小姑娘正叉腰看著他,一雙美眸睜大,「我不好看嗎?」
阿文抿緊了唇。
小姑娘又往前走了兩步,更大聲的問他,「我美不美!」眼神里滿是認真。
再往前走兩步,就能貼上他了,阿文輕咳了咳,好一會兒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道,「可以走了吧。」
小姑娘蹭蹭蹭的往前跑了兩步,非得擰著他,「你說大聲一點?我是不是你見過的最好看的姑娘!是不是!」
好一會兒,阿文才吐字清晰道,「是!」
子魚輕哼了一聲才滿意的轉過頭,傲嬌又得意。
不遠處的張巧兒,看著這一幕,心頭只覺得涼了一片,但見二人走近,又忙斂下情緒揚起了笑容,抱著衣衫迎了上去,「阿文哥……」目光轉向子魚。
子魚道,「叫我小魚。」
張巧兒眼下還有些紅腫,此刻笑的十分牽強,「小魚姑娘。阿文哥,白天的事情對不起,是巧兒誤會了……以後巧兒不會了……天色不早了,你們餓了吧,我已經做好了飯,一起吃飯吧。」說著將衣衫放到了子魚手中。
「我想著小魚姑娘應該會在這裡住幾日,身上沒有衣衫,所以我拿了兩套過來,是新做的,還沒來得及穿,下面兩套是阿文哥的,我看阿文哥身上的衣服又破了,所以也做了兩套。」張巧兒儘力說的很輕鬆。
賢惠。
真賢惠。
子魚捫心自問她是不可能這麼賢惠的!
「謝謝。」子魚回。
阿文頷首道,「辛苦了。」
「不辛苦,快進去吧,再晚一些,菜就涼了……」張巧兒道。
阿文陪著子魚將衣服拿進了屋子裡放著才去了另一間屋子。
阿文的屋子是才建不久的還有些新,而張巧兒的屋子有些老,連著的三間有一間灶屋兩間裡屋。
張巧兒準備了一湯兩菜,湯是魚湯,菜是腌魚和鹹菜,三碗米飯,一碗大些的是阿文的,兩小碗也是尖尖的。
子魚很納悶兒,魚湯是鹹的,腌魚是鹹的,為什麼還要加鹹菜?
遂用飯的時候,子魚就用力刨米飯,一筷子腌魚,配著一大口米飯。
張巧兒笑了笑,「咱們這兒東西單調,小魚姑娘不是這裡的人,也難為小魚姑娘吃的慣,小魚姑娘瘦,多吃點兒……」說著又挑著一大筷子的腌魚,放進子魚碗里。
子魚咽了咽口水,乾巴巴的笑了笑,埋著頭又開始刨飯。
想死。
就在子魚艱難的戳著魚尾巴的時候,一隻大手伸過來,將她碗里的東西倒進了自己碗里,對張巧兒道,「她吃不了那麼多,家裡糧食不多,給她浪費。」
張巧兒愣了愣,訕然道,「是我粗心了。」
子魚連忙道,「張姑娘做的菜很好吃……」看在她這麼賢惠的份上,而有的違背良心的對話。
「是嗎……」張巧兒笑了笑,這麼多年,她都吃膩了。
吃完飯,張巧兒看著子魚笑道,「聽村長說小魚姑娘已有夫家……」
「他死了。」這次子魚乾脆利落的回道。
張巧兒僵住。
阿文聽她如此果斷的說,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更膈應了。
抬眸看著子魚,子魚笑得將眼睛都彎成了一條月牙。
虛偽。
「那小魚姑娘的婆家……」
「不能生,他們把我趕出來了……」子魚繼續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阿文頓了頓手,這女人晚上說的話,和白天說的話,差距那麼大?
張巧兒抿緊了唇,原來是個不能生的寡婦。女人一旦不能生,那就……
小心翼翼的看了阿文一眼,見阿文一如往常的淡漠。
微微安了心。
晚上二人回了屋子裡,屋子中間是白日里阿文弄的隔簾,布是棕色的麻布,和阿文身上的料子很像。
中間有著一道帳子,將二人隔開,倒是密不透風。
「還有水嗎?」子魚拿起了水袋,將水袋裡的水一口飲盡,舔了舔唇,「我覺得我晚上會喝很多水。」
「在廚房。」
遂二人又了廚房裝了些水。
這裡的水都是提前燒好,然後在水缸里放涼,所以冷水刻意直接喝,要熱水的話只能重新燒。
回到房裡,子魚頓了頓。
「你還有什麼要做的?」阿文問她。
子魚拿過那一疊衣衫,一邊翻一邊開口道,「衣服不能穿,要改改……嘶……」正翻著,口中傳來一陣嘶聲的疼,很快蔥白的指尖就滲出了血珠。
阿文眉頭一皺,翻著那衣衫,卻見上面兩套張巧兒給子魚的衣衫領口上,別著一根細小的針。
「我去找她。」
子魚連忙拉住他的袖子,「別……這衣服都是新做的,針上還穿著線,也許張姑娘是忘了取了。」
和衣服同色的細線,有些看不出來。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