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給她驚喜
宇文昊的二十七歲生辰過去,關於那宮女的事情,在宮內掀起了一陣風浪,生出了許多不好的風氣,對此宇文昊大怒,肅清宮中,凡是有心思不軌的宮女在他面前胡亂晃悠,亂棍打死。
在宇文昊養身期間,年韻開始服用避子丸。
那宮女被太后安撫著,挪騰了一個好地方住,滿臉欣喜,一心以為自己就要飛上枝頭做鳳凰。
年韻在教場上練完了箭,欺雪遞過錦帕給年韻擦汗,一邊的宮人呈遞著六月的宮務冊子。
年韻翻過,「各個宮內的份例都和從前一樣,怎麼這淑雲宮不過多住了一個宮女,開支這樣大?」一個沒有名分的宮女,這個月竟然用了各種平日里,連太后都不會用的珍貴藥材,而且還有七八個宮女伺候。
欺雪開口道,「那宮女一開始其實是辛子庫的賤奴,後來是因為良太妃知道了皇上的事情,才將她挪到了自己宮裡。現在在淑雲宮仗著身孕飛揚跋扈,把原來跟她一同在辛子庫做奴的幾個宮女都叫了過來,說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但是實際就是在那群宮女面前顯擺,讓她們伺候刁難,只是太后吩咐了人好好看著她的肚子,所以宮人們都敢怒不敢言,只能把她供著。」
「難道她不知道去母留子的宮規?」年韻挑眉道。
欺雪想了想,「那宮女是知道的,不過她說,能夠享受這段時日的榮華富貴,她死而無憾。」
聽到這個,年韻笑了笑,「這想法倒是真實。」
「娘娘,您怎麼反而高興了呢?那宮女當真是虛榮的緊……」欺雪不置可否。
年韻眨眨眼,「半年的皇后,和一輩子被人鞭撻的賤奴,你選擇做哪個?」
欺雪不懂。
年韻敲了敲自己的下巴,「是我,我也情願做半年的皇后……」
一雙大掌字腰身後環過來,「你現在已經是皇后了。」
年韻回過頭,自宇文昊登基后,他難得有時間過來。
「我只是打個比方……人生若生而無望,總要為自己的人生找一點希望……比如那宮女眼中半年的榮華富貴……」年韻笑著,「行了,皇上下朝了,回宮用膳吧。」
宇文昊擦了擦年韻額頭的汗,「這麼熱的天……為何還來教場……」
年韻吐了吐舌頭,「我怕久不練,生疏了。」能說她無聊?
回了昭陽殿,用完膳,宇文昊就去了與書房處理政務,下午的時候,卻有人來求見年韻了。年韻納悶兒,這宮中沒有宇文昊的嬪妃,大多是太妃太嬪,怎麼也跟她扯不上關係來求見她。
「求見娘娘的是辛子庫的宮女,鸞兒。」欺雪開口又道,「似乎是與那鶯兒玩的極好。」
年韻合上棋譜,「如此讓她進來。」
鸞兒進來,卻始終低著頭,在年韻面前,倒是規矩的行了個大禮,「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抬起頭來。」年韻平淡道。
隨著鸞兒抬頭,年韻眉頭微微皺了皺。
其實鸞兒的五官很艷麗,一雙眸子生的極為好看,但是她臉上一道極深極長的猙獰疤痕,破壞了所有的美感,如果單純的以欣賞的角度來看,有些可惜了。
「皇後娘娘仁厚,鸞兒有事相求。」
鸞兒抿唇的神色頗有些剛毅,與她眉宇間的美艷有所不同。
「你先說說。」
「奴婢知道鶯兒腹中的孩子並非是皇上的,那一天在御花園,奴婢也看見了,與鶯兒在御花園……行那苟且之事的,並非是鶯兒……」鸞兒開口。
年韻略有些失望,「你是想來向本宮邀賞?」
鸞兒面色緊張,連忙看向年韻,「不是,奴婢想求娘娘,可否留鶯兒一命,鶯兒如此,也是迫不得已,雖然鶯兒行事不正,可是鶯兒是有苦衷的,求娘娘……」頭磕在地上,很快就見了血,可見鸞兒所說不假。
年韻不太喜歡見血,給欺雪使了個神色。
「行了,你磕的這樣用力,髒了娘娘的宮殿,便是你一條命也償不起的……」欺雪連忙扶起鸞兒,鸞兒磕的使勁兒,眼前都花了幾分。
「那奴婢冒認皇嗣已是死罪,這幾日還在淑雲宮囂張跋扈,對於這樣品行不端,包藏私心的宮人,本宮作為皇后,有決定處置,若是她誕下孩兒乃是皇嗣,宮中的規矩去母留子,會給她一個全屍,若她生下的不是皇嗣,那就不僅僅是穢亂後宮的罪,她還誣陷皇上,這樣的罪名下來,誰也保不住她!」年韻冷聲斥下,「本宮給了你時間,可是你卻只顧著求情,本宮若是真的饒了她,置宮規於何地?」
太監上前,要拖著鸞兒離開。
鸞兒驚慌道,一時間顧不得冷靜,「娘娘三思,鶯兒會如此,皆因宮規不妥,若非因宮規,若非皇上修改了祖制,鸞兒不會生如此心思……」
宮規不妥?
鸞兒病急中以下犯上的言詞,讓年韻來了興趣。
原先的宮規雖然不許宮女誕下子嗣,但是各宮娘娘為了固寵,也會在身邊準備貌美的宮女讓皇上享用,這種宮女即使懷了孕,去母留子,孩子也是給娘娘養,宮女雖然慘,可是對主子來說,卻是有用的。
雖然為人棋子,但是卻可以享受榮華富貴。
因此齊國宮中還是有一些沒有明例的規矩,就是宮女都要挑端莊清秀的好苗子。
鸞兒和鶯兒幼時一同進宮,賣為了永宮奴。
鸞兒自小美艷,鶯兒也是纖弱美態,是以姑姑十分歡喜,就想著二人那一日被貴人看上了,飛黃騰達后,能夠給她點兒好處,因為二人的容貌,在辛子庫中,待遇就比旁人要好了許多,重活不用做,自也有人嫉妒,但是嬤嬤護著啊。
美貌讓二人得了許多便利,但也因此經常被人暗中使袢,在跌跌撞撞中,鶯兒和鸞兒互相扶持,倒是生出了不同於別人的姐妹情。
二人的好日子,是從新帝登基后結束的。
誰都知道新帝寵愛皇后,不肯納妃,對別的女人看也未看一眼,如此一來,昔日讓鶯兒和鸞兒的容貌現下不再讓人忌憚,第一個遭殃的便是鸞兒。鸞兒臉上的傷疤,就是被辛子庫的那群奴才,給暗合著划傷的。
鸞兒說著,宮人們看皇后聽的認真,便也逐漸鬆了手。
鸞兒垂淚,「一切都是因奴婢而起,如果不是因為奴婢受到欺凌,鶯兒不會劍走偏鋒。還請娘娘垂憐,奴婢願意一命換一命,求娘娘。」
「可是本宮看那鶯兒,對皇上的心思,不似假的……你沒有告訴她,當日御花園與她春風一度的並非皇上吧……」年韻猜測。
鸞兒愣住。
確實沒有,因為鶯兒性子極端,而且她對皇上確實別有想法,她了解鶯兒,就算鶯兒知道了,她還是會冒險一試。
頓時紅著眼,「鶯兒只是……」
「不用說……」年韻噤聲,「你以為的好姐妹,若是知道你將此事告知本宮,你覺得她會感激你,還是會認為,你因為嫉妒而陷害她,你的這番姐妹情,本宮很感動,但是本宮也很難相信你的片面之詞……」
這宮女的眼睛乾淨,看起來便是只是想以薄力救下自己的好姐妹。
可是那鶯兒就不一定了。
她第一世是在深宮中長大,這宮女之間,也是虛偽至極,她和庭溪那般的感情,不是輕易能建立起來的,否則為何同樣是因為貌美謀取了便利,面前的這個宮女就被剜花了臉,而那一位,就懷了身孕,飛上枝頭?
鸞兒因為年韻的話而顫抖著,咬牙道,「鶯兒不會懷疑奴婢……」
為了一個不是皇上的孩子而喪命。
不值得。
年韻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了,要這個單純的小宮女去面對這個事實。
笑了笑,「本宮不會告訴她……今日,本宮就當你沒有來過……」
「奴婢……多謝皇後娘娘……」鸞兒哽咽,正準備退下。
年韻想了想,沉聲道,「那宮女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生不下來,那就無法去母留子,更沒有人知道,那孩子是誰的……相反,別人都會覺得宮女懷了皇上的孩子,皇上不願意承認罷了……太後會念在有過孩子的份上,給她一個位置……」
鸞兒劇烈一顫,不可置信的看著年韻。
「退下吧,本宮乏了……」
年韻慵懶的抬手,讓欺雪扶著自己進了寢內,做足了范兒。
鸞兒離開后,年韻的水靈的眸子一轉,這才鬆了氣兒。
欺雪蹙眉,「娘娘,為何要提醒那奴才呢……若是那宮女的孩子真的沒了,太后只怕會怪罪娘娘……」
年韻望著殿內放著的矮子松,「有些東西,在這宮裡極難有,若是能留下來,我還是想儘力為之……」朋友這個詞,不是所有人都能擔當的,那宮女的骨氣,和當年的庭溪相似,可是另一個,卻不一定是當年的她。
算是她任性吧。
下午的時候古義突然果然,讓年韻換上常服,去宮門口。
「微服出宮?」
「是,皇上已經在宮門口等著了,說要給您一個驚喜……」
古義笑著,年韻心底頓時有些雀躍,連忙換了衣衫就出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