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細水長流
年韻重重的吸了口氣,這才捋清楚了思路,將自己的想法順暢的說出。
卻見齊孝帝的眉頭越來越緊,心下緊張,以為是自己太大膽了,末了之後,連忙道,「父皇,兒臣也只是隨口一說,父皇莫要放在心上。」
宇文昊挑了挑眉,怎得突然的就這般膽小了?
齊孝帝的腰又開始疼了起來,遂動了動身子換了個姿勢,聽到年韻的話笑了笑,「方才父皇留下你,便是聽說了你對恣怡說的話,你能幫上太子,便是太子的賢內助。現在父皇也沒有怪你,這法子旁人想都不敢想,你卻輕而易舉的說了出來,也算是另尋蹊路。」
「是……是寧興越矩了,寧興不懂朝堂之事,只能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來想問題,所以在王府內常常會被爹爹和娘親責罵……」年韻小心翼翼的回道,她能在宇文昊面前膽大妄為,可不代表她能在齊孝帝面前膽大妄為。
「簡單粗暴……」齊孝帝緩緩捻著這辭彙,多少次顧忌著規矩,顧忌著祖制,顧忌著名聲,顧忌著百姓,才走到今日,連自己的親兄弟正在一步一步的將自己推向死路邊緣,自己還心懷僥倖之心,從今日起,他也不會再念著先皇了。
「好……很好……」一向恪守規矩的齊孝帝,竟然認同了年韻的這句話,讓年韻的小心肝兒噗通噗通一跳。
齊孝帝看著年韻,心頭思量。
至今為止,太子未對太子妃有任何不滿,一帝一后,便是將南陽王府與皇室捆綁在了一起,這是太子的賭南陽王府的忠心,等他退位,一切都是太子的責任,遂笑道,「你們下去吧,等明日我召見西蜀王世子,再做定奪。」
「是。」年韻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跟著宇文昊離開。
一步三回首,遠離了齊孝帝的寢殿,年韻才拍著胸口,不滿意的瞪了宇文昊一眼,「我與你說的話,你怎得沒告訴我,就與父皇說。」
「我以為你該做好了準備,所以才告知父皇。」
「我怎麼可能做好準備,後宮女眷可是不能輕易參政,我這雖然不算政事,可是我顧自向你提出意見,就算是參與了,我們是夫妻,我們倆說的話沒什麼,可是你卻對父皇說,若是父皇不喜歡……」
「父皇喜不喜歡,我都娶了你,我喜歡便成……」抓住年韻小手的大掌驀的縮緊,低頭看著她,「何況,父皇未必不喜歡。」
年韻紅著臉撇嘴,說的好聽,可他這不也是孤注一擲,誤打誤撞。
「何況,是你說要站在我身旁,和我一起承擔,如今試了一試,看來你的膽子也不過如此。」宇文昊悠悠道,年韻回過神,發現他是拿她自己的話搪塞她,
「我……」水靈靈的眸子轉了轉,她是說要並肩承擔,可是沒有說讓他如此倉促的將她推到父皇面前,「你總得給我個心理準備吧。」
「我既是告知了父皇,便是確認,你這法子父皇必然會歡喜。」宇文昊目光沉穩,倒是給了年韻一些自信。
二人一同踏入了書房,屏退了下人。
因著時辰還早,宇文昊自是要處理政務,年韻便留在書房陪他。
這幾日臨淄倒是沒下雪了,可是溫度卻是越來越低了,有一種冷到骨子裡的感覺,便是那些雪要融了,遂這幾日書房內的地暖也沒有停過,年韻端坐在椅子上挺著身板兒也累。
坐著坐著便縮到了地上,貼在宇文昊的膝蓋上,像是小貓一樣。宇文昊垂著眸子,笑了笑,書房裡氛圍暖絨,寧靜和諧,年韻扒拉著無聊的話本解悶兒,看著劇本里的橋段驀的想到了恣怡和木兮,嘆道,「希望恣怡和木兮能有個好結局。」
宇文昊聽著倒是有些好奇了,「何事讓你覺得,對他們之間不自信?」
「不是……我只是見這話本……這自古以來轟轟烈烈的愛情,都讓人神共泣好不遺憾,卻又傳頌為佳話,我想到恣怡和木兮要在一起也必然不易,但我就不樂意了,我喜歡好的開始,好的過程,好的結局,這等話本子,虐的我心肝兒疼。」年韻將話本子一扔,起身到書架前找,「我不如看些野史呢。」
「怎麼,你不喜歡轟轟烈烈?要知道旁的姑娘,都嚮往的緊……」宇文昊看了看書的名字,前幾日讓古義找些給太子妃解悶兒的書,怎麼找了這些?今日若不是年韻在發牢騷,他也不知道,真是……
教壞小孩。
年韻搖頭,「我不,都說過程艱辛才知道來之不易,可過程艱辛必然會有人受傷受苦,縱使努力了結果也強差人意,我受不了分離,受不了失去。我更喜歡平平安安,簡簡單單,縱使是愛情,我也希望是和和美美的,細水長流的……就像……」轉過頭看著宇文昊。
立刻像只小乖貓似的扒拉了過去,匍匐在宇文昊的膝頭巴巴的看著他,「上一次,我們吵過架,可是我難受……我不喜歡吵架的感覺……心揪的難受,那種感覺我不想再有第二次……」話說了一半停下,五官擰成了一團,臉上懷疑,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是她說沒有第二次就沒有第二次的。
別看現在和樂,可是未來的事情哪裡說得清楚?
宇文昊一頓,低下頭看著年韻若有所思的小臉,胸口微微一滯,沒想到,那一次竟然將她嚇成了這個模樣。
伸手緩緩撫上年韻的後腦勺,緩緩沉聲道,「……對不起……」
年韻詫異抬頭,卻見宇文昊目光深邃,眼帶歉意。
「上一次,是我發怒,嚇住了你。」
說起來,他也沒有正式向她道過歉。
年韻受寵若驚,宇文昊可是太子啊!連忙道,「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沒有盡我的職責,還發著自己的氣兒。」她哪裡能讓宇文昊道歉啊,「是我,沒有準備好了做一個妻子……」
再說,現在不是挺和諧的嘛。
小臉上驀的一紅,看起來倒是面若桃李,讓人垂涎。
宇文昊目光一深,伸手撈過年韻,將她抱在懷裡,「年韻,在我這裡你不用去迎合皇宮,迎合別人,你只需要做你自己,你是什麼樣子,我的妻子,就是什麼樣子……」
「是那天,我不該抽身離去,沒有下一次了。」宇文昊說著,伸出小拇指,「你若是不信,我們可以拉鉤。」
年韻原本正因為宇文昊的話感動正經著呢,突的看到宇文昊伸出了手指,忍不住笑出了聲兒,「這種小孩子才當真的把戲,你哄我呢!」說著,卻還是勾出小拇指,和宇文昊拉鉤,不管他以後做不做得到,至少此刻他是真心的。
宇文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嗯,小孩子才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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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宇文昊所預料的那般,齊孝帝果然應允了年韻所說的法子,不僅如此,在宇文昊的安排下,事情變得更為轟動。
三日後,西蜀王世子當著眾位大臣的面上,在接受齊孝帝責罰的同時,自請退爵,覺得自己不能擔任西蜀王世子一重任,請齊孝帝撤銷他的世子之職。
齊孝帝面露不解,那下毒之人留下一封遺書,說是受世子責罰,懷恨在心才會做出此時。但是對此,也怪不得木兮,朝堂上,齊孝帝幾番勸解,木兮未說明緣由,只是執意說自己不堪西蜀王府世子之位,還請齊孝帝撤去他的玉碟,從此以後,他與西蜀王府脫離關係,成為庶民。
這一事震驚了朝堂,這西蜀王的爵位是先祖賜下的,一隻沿襲至今,木兮不接受便是不重視先祖皇恩,而且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齊孝帝大怒之下撤去了木兮世子之位,直接將木兮貶為庶民。而木兮更是大膽,庶民之身,還企圖求娶公主,齊孝帝自是不允。
而此時,恣怡也是哭著求齊孝帝成全,她與木兮已私定終身,非君不嫁。
一場婚事,鬧的沸沸揚揚,坊間傳聞的風向頓時就變了,輿論者都疑惑與公主在西蜀王府中了毒,卻依舊對西蜀王前世子深情不移,而西蜀王前世子卻選擇了退爵,放棄西蜀王世子這個頭銜,難道,其中又有什麼隱秘?
加上宇文昊刻意讓人將木兮的事情,暗中傳出,輿論自是倒向了木兮,西蜀王倒是達到了目標,但是坊間自己的名聲卻是變得不好,如此一來倒是成功讓木兮與西蜀王府脫離了關係。
消息經過幾日的沸沸揚揚,臨到三月才最終落定,西蜀王自然是猶豫,可是一直以來想將爵位給木湘雲的他,對於木兮自請與西蜀王妃脫離關係又很心動,事情早已經是做了的,說到底坊間無論傳聞如何,到底也只是西蜀王府的家世,沖不起什麼風浪。宇文昊將消息告訴年韻,彼時年韻正在縫製著東西樂的一喜,「如此一來,木兮要和恣怡在一起,德妃就不會過多阻攔了吧。」
不想宇文昊搖了搖頭,「你別忘了,木兮沒有了西蜀王世子的頭銜,就只是一個庶民,堂堂公主,怎能嫁給一個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