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從前以後
宇文昊眉頭一皺,「你說什麼?」
年韻心頭一緊,舌頭打了個結然後極為順滑的解釋道,「寧興只是在想,太子表哥忍了那麼多年,今日才提出修改祖制,這個想法在心裡憋了這麼久,一定很難受!」
解釋完美!
宇文昊這才鬆了松眉頭,起身淡然道,「不久,在你進宮后我才生出的此想法。」
年韻一愣,怎……怎麼……
跟她有關係?
「我去益郡的那一年,我看見了,除了南陽王府其實益郡大多數百姓都是一夫一妻。」宇文昊沉眸解釋。
「那是因為百姓生活不算富裕,能夠娶一個老婆已經算是好的了,只有那些個達官貴人才會想著多納幾房美妾,享齊人之福!」年韻撇撇嘴,越是有錢的人越是喜歡娶美妾。
宇文昊點點頭,「其實我很羨慕,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年韻的心突然就跳了起來,眨眨眼,「可你說你是,是在我進宮后才……」
難道不知不覺間,宇文昊已經對她情根深種?
可是,為什麼她沒有感覺到呢?
不像宇文志那樣濃烈而又窒息的情感,讓人無處躲藏。
「人如果僅僅是為了活著而活著,那麼將毫無意義。可是既然活了下來,並且還要繼續活下去,那麼就要給自己找期待,找一件事或者找一個人,讓自己的時日,每一天都有期待。」
真正讓宇文昊決定提出修改祖制,並且說服父皇的,就是年韻留下的那一天。
她進了屋,讓他吃飯,並且毫不客氣的推開了他桌子上的奏摺。
那是一堆奏摺,不是廢紙,無論是誰知道了都不敢碰,儘管古義擔心他廢寢忘食處理公務,但是絕對不敢觸碰奏摺,年韻不是不知道規矩,她知道但是仍舊選擇了讓他先吃飯,然後陪他一起處理奏摺。
說不清那一刻的感覺,但是就是覺得好像,有年韻在身邊,就不會像從前一樣千篇一律每一天都一樣,而是他可以期待。
他從出生就註定是太子,就被人告知他是齊國未來的國君,對於這個身份,他不能拒絕,是一份不能夠抹去的責任,可是總覺得好似少了些什麼,一直到年韻鮮活的進了宮。
年韻的腦海停留在方才宇文昊說的話,好生熟悉啊!好像自己也說過類似的話!不過,不是這麼說的!
「喂喂喂!還有呢!」年韻見宇文昊出神,揮手在他面前搖了搖。
話別說道一半就停下啊~吊人胃口,過分!
宇文昊身後拽住年韻的小拳頭,問了一個對於年韻來說很智障的問題,「我是誰?」
年韻一懵。
「宇文昊啊!」
「宇文昊是誰?」
年韻一愣,下意識的踮起腳仰著脖子,伸手探了探宇文昊的額頭,喃喃道,「沒病啊!」
宇文昊勾唇一笑,「回答我,宇文昊是誰?」
「是……是你啊!」年韻二丈摸不清頭腦。
「還有呢?」
「太子?」年韻質疑,這是宇文昊想要的答案?
宇文昊抿了抿唇,「還有呢?」
還有什麼!還有個鬼!
但是看宇文昊一副非要她說出十個八個的答案不罷休,年韻也就敞開了,「日天它爹!」
剛剛才勾起的嘴角僵了僵,「還有呢?」
還有還有個屁!
年韻不情不願道,「還是我未來相公!」
「還有呢!」
「行了行了!你宇文昊是太子,是我年韻未來的相公,是日天它爹,是這東宮的主人,是皇上皇后的兒子,還是太皇太后的曾孫子,是剛剛把我從鳳儀宮帶走的人,也是現在站在我面前問我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的人!你還想聽什麼你說你說!」年韻怒了,這個人奇奇怪怪的!
宇文昊嗤笑出聲,輕輕的敲在了年韻的腦袋上,「行了。」再說下去也不知道會說出什麼來。
看,他在她眼裡,不僅僅只是齊國未來的國君,也不僅僅是太子,她的這顆心,這雙眼睛,絕對不能和後宮的人變得一樣。
宇文昊走了,留下年韻一臉茫然。
什麼鬼?
*
還好宮規的冊子不算特別厚,年韻耗費了半個月的時間抄了五遍,本想著一個月寫完,誰知半個月後,宇文昊送來了另外五遍,讓她放在下面一併交了去。
年韻忍不住嘀咕,「他哪裡來的時間抄宮規?」
「這些都是太子的字,必然是太子謄了時間抄的。」緋玉翻了翻,「其實太子是很心疼郡主的。」
「我也覺著,太子看郡主的眼神,和咱們世子,二公子,三公子看郡主的眼神很像,都很是溺寵。」欺雪道。
「大哥二哥三哥是我的哥哥,自然對我溺寵,可那是哥哥對妹妹的歡喜,你這麼說,豈不是說太子表哥對我也是對妹妹的歡喜。」年韻有些不滿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其實她也沒覺得宇文昊對她有男女之情來著。
「聽郡主的意思,是對太子……」欺雪一臉八卦的看著年韻。
年韻就跟踩了尾巴一樣,連忙解釋,「不是,我只是在想,我應該對太子表哥生出什麼樣的情感。」
「郡主隨遇而安就好,其實奴婢覺得現在太子和郡主的相處也很合適,在王府的時候奴婢聽夫人說了,夫妻之間相處久了,就會成為至親至愛的人。至於男女之情,反倒不會如同新婚時那般濃烈了,以郡主現在和太子的情況,怕就是夫人所說,至親至愛。」緋玉想了想回道。
年韻托著腮,「是嘛……」宇文昊很好,除了生氣的時候看起來很兇,但是實際很溫柔,被她氣的跳腳的時候也很好玩,待在他身邊,並不討厭。
可是,總覺得缺了一點什麼。
「郡主該去給皇后請安了。」緋玉整理年韻的衣衫,將謄抄的宮規拿上。
年韻才提起裙子去了鳳儀宮。
不知道齊孝帝對皇后說了什麼,過了半個月見皇后,只覺得皇後有些疲倦,看到年韻來了也是怏怏的,「寧興來了。」
「這是寧興謄抄的宮規,請姨母閱收。」
緋玉將厚厚的十本宮規拿上來,皇后寥寥的翻了翻,就讓緋玉收回去了,然後看向年韻,眉頭緊皺。
一直以來,皇后都謹遵太皇太后教誨。多年過去,皇后也記不清原來的自己是怎麼樣了,她可守規矩,是因為太皇太后教導,是因為這宮中的眼睛,更是為了不想有人以她的失誤對皇上造成輿論。
以後宮安撫朝堂一直是祖制。
可是那天齊孝帝問她,後宮的都是女人,一個女人真的能安撫朝堂?該反的依舊會反,後宮反而成了他們暗戰的天地。
現在,自己的兒子要為了另一個人修改自己遵守了大半輩子的祖制,心裡,皇后是拒絕的,可是新政正在修繕中,再不了幾年就會正式推行,齊孝帝已經決定,她沒有辦法阻攔。
「好了,回去吧。」
年韻卻不肯走了,看了欺雪和緋玉一眼,「你們先退下。」
「是。」
皇后努力的提起了精神,看著年韻,「寧興還有話要說嗎?」
年韻自己給自己壯了壯膽子,走到皇後身邊,緩緩跪下,「那一天寧興不是有意掃姨母的面子,寧興也知道姨母是因為有嬪妃在場,才不得不懲罰寧興。」
皇后皺眉,「你確實犯了錯。」
年韻沒有否認,「寧興知錯了……」
「罷了……」皇后打斷寧興的話,望著一邊桌上放著的舊的虎頭帽,輕聲道,「昊兒從生下來就被立為太子,在我身邊沒待幾天,按照規矩除去初一十五逢年過節的日常請安,平日里我也見不著他。我自己的兒子,我卻不了解,作為娘親我很失敗。你和昊兒同出一氣,我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寧興,我知道你雖然年紀小,但道理你都懂,昊兒待你不一樣,江山美人,帝王之責,他想任性,你卻不能不知道。」
一帝一后,說起來很好聽,可是帝王獨寵,真的好?
「寧興會做一個好太子妃,也不會讓太子表哥被言官所詆論。」年韻明白了皇后的意思。
是怕她紅顏禍水吧,可是她才多大,而且宇文昊也不像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畢竟他那麼冷靜那麼理智,立志要做柳下惠的。
皇后疲倦的揮了揮手,就讓年韻退下。
年韻也很苦惱,這下和宇文昊關係是好了,但是和皇后的好感度估計是暫時刷不上去了。
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嘛,畢竟她年韻長得那麼可愛,那麼逗人喜歡!就算不喜歡她那也肯定會一時的!
說巧不巧,剛走到鳳儀宮門口,年韻就遇見了匆匆趕來的榮嬪。
榮嬪面色慌張,似乎沒有注意到年韻直直衝向鳳儀宮,卻被鳳儀宮的宮婢擋住了去路。
「鄒姑娘,皇後娘娘身子不適,您請回吧。」
姑娘?
年韻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看。
「還請姑姑再傳一下,我有要覲見皇後娘娘。」
「鄒姑娘可以清清白白的離開皇宮,國公爺一定會高興的,今年大選,皇上也會為鄒姑娘挑選一個好夫婿。」宮婢回道。
「郡主,咱們該走了。」緋玉皺眉,覺著在這裡久留不妥。
年韻也不想惹是非,便趕忙抬腳繼續往前,卻被鄒惜然快步趕來,攔住了去路。
「我們可以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