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暗中交易
關於如意的事情,像是宇文昊和庭溪兩個人的秘密。
如意死了,對宮中來說不過是成了一個閉口不言的死人,久而久之,所有的人都會忘記,只有他和庭溪還記得。
庭溪能去找如意的屍身,宇文昊卻不能,他若是有所動作,整個宮裡都會知道。而珍美人即便知道抓錯了人,也沒有辦法,因為自那一日之後,宇文昊幾乎不涉足後宮,隨身也會攜帶侍衛,一直到他安然長大。
可是現在,還知道如意的人,多了一個年韻。
但是,有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宇文昊敲了敲桌子沉聲道。
「讓南溪和郡主見個面。」
年韻既然和珍美人做了交換,那一定會有所動作,到時候只需要隨機應變。
「是。」南若道。
年宴過後就是大年三十,若是尋常百姓家,只需要夫妻兒女坐在一桌聊聊天,或者一同上街看看燈火和年戲,等著新年到。
可是皇家不會,齊孝帝今夜要守歲,明日一大早還要祭祀,祈禱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所以三十的晚上齊孝帝會早一些休息,在亥時過後起來準備,而皇後會叫上太子單獨用一頓晚膳,用完之後再回宮。
今年多了年韻,皇后便叫了宇文昊和年韻一同去鳳儀宮用膳。
宇文昊穿了一件黑色的大氅,正面看起來倒是穩重成熟,可是宇文昊一轉過身,皇后就看見了那大氅的後背有一隻活靈活現的狗頭,嚇了一跳,「司衣局也會送來這麼不合規矩的大氅?」
年韻剛落座頓時尷尬,宇文昊握拳放在鼻翼下笑了笑,沒有說話,取下大氅讓一邊的宮人放著。
皇后皺眉道,「司衣局也越來越沒規矩了,改日母后必會責罰司衣局。」
年韻急忙解釋,「姨母,那個……那個大氅是寧興送給太子表哥的禮物……」
大氅前面是讓緋玉和欺雪幫著縫合的,反正針腳在裡頭,看不到是誰的,她就在背後給縫了個大狗頭。
「寧興,這……」皇后不解,「你表哥是太子,身上怎能穿戴綉狗的衣物!」
皇后是沒見過寧興之前給宇文昊繡的手帕,但是堂堂一國太子,後背穿只狗,未免也有失體統。
宇文昊見年韻要挨罵了,啟唇道,「母后,那狗是祖奶奶生前送給寧興的那一隻,是兒臣親自挑的兒臣也很喜歡,何況兒臣平日也不會傳出去,只是今日是來母後宮中用膳,沒有外人,所以兒臣才會如此。」
說著讓宮女拿過來給皇后看。
年韻的綉工那是三輩子有涉略的手藝,比起司衣局裡的宮女好上了不少,就是拿來綉狗有些大材小用了。不過這只是太皇太後送的狗,若要說的好聽也說的過去,皇后卻是想起來了,「原來,咬了九昌小郡王的狗,是這模樣。」
倒不是責怪,只是提醒年韻,在宮中不能再任性了。
宇文昊沉眸,抿著唇有些想笑。
年韻巴巴的看了皇后一眼,委屈的低下頭。
皇后才溫和道,「今年的年宴,本宮讓寧興你幫著操持,倒也沒出什麼差錯。翻過年寧興就十四了,也是大孩子了,不能再莽撞了。」
十四?
年韻一怔。
歪著頭,眼神里閃過一絲迷茫,十四歲,應該是怎麼樣的。
第一世,年韻是十三歲死的。第二世,年韻還是十三歲死的。每一世的開始,年韻永遠是個孩子,她要扮孩子,可孩子不需要扮,解放自己的天性就行了。這第三世驀然說她馬上就要十四了,心裡有些發憷呢。
這十四歲和十三歲要有什麼不同嗎?
還是說,沒到十四歲又要死了?
這麼一想,不由得悄悄瞄了宇文昊一眼,卻見宇文昊也喝著茶看著她,目光里有一絲看不懂的神情,腦袋瓜懵了一下。
「寧興?」
回過神,年韻連忙看向皇后,咧嘴笑道,「是姨母,寧興不會壞了規矩的,寧興就是跟表哥鬧著玩呢。」
皇后看了二人一眼,心裡有些欣慰,「你二人關係好,那便好,帝后和睦也是大齊之幸。」
太子懂事,知曉南陽王府和環視的關係,嘆了一氣道。
「開春后,要開始準備三年一次的大選,這一次你太子表哥不在其內,但是二皇子也到了適婚年齡,寧興到時候可幫姨母看看挑選哪家的秀女。」說完皇后笑了笑,「昨日蘇貴妃去向皇上請旨,想讓皇上將義安郡主指給二皇子,誰曾想,汾陽王和西蜀王早已私下為汾陽王世子和義安郡主訂了婚。」
笑聲中帶著一絲嘲弄。
雖然汾陽王和西蜀王結藩不是好事,這個消息齊孝帝本來是悄無聲息的壓下。齊孝帝心善,並不想將自己的兄弟逼急,走到那一步。可是若是這個消息傳出去,又或者有心之人有心煽動,又會讓齊孝帝與汾陽王的關係鬧僵。
現在可好,蘇貴妃一個私心就將這個消息撞了出來,自己討了沒趣。而蘇丞相必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會極力煽動汾陽王和皇上之間的矛盾,只怕年後,這朝堂就會不太平了。
宇文昊皺了皺眉頭,此事父皇還未找他相談。
「好了吃飯吧,今天是三十,不談這些。」皇后笑了笑,便擇人布菜。
用完了晚膳,年韻跟著宇文昊回東宮。
走到中途,宇文昊從懷中掏出一物,遞給年韻,「新年禮物。」
年韻眨眨眼,結果那紅色的牌子,「這是什麼。」
「這是東宮的宮牌,你若是想出宮需得向父皇和母后請旨,你的人若是想出宮,便用這塊宮牌,出宮不會阻攔,只是不能在外頭過夜。」
年韻一喜,連忙收進袖子里,生怕宇文昊後悔。
這東西她正需要呢。
「對了,我二哥說托你送了人進宮,人在哪兒呢?」宇文昊給她的三個都是侍寢宮女,也不能輕易出宮。
「你們兄妹在我眼皮子底下往皇宮安插人手,就不怕我生怒?」宇文昊假意板著臉道。
「就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安插人手,你不是更應該放心嗎?」年韻嘟了嘟嘴,「我們可沒有什麼藏著掖著的。」
宇文昊頓了頓。
雖然他是不打算問年韻,可是年韻有秘密要瞞著他,又是另一種感覺了。
「可不知為什麼,我感覺你似乎藏了許多的秘密。」
年韻滯了一下,摸著袖子里的宮牌。
這宮牌送的很及時,彷彿宇文昊知道她急著用一樣。
加上宇文昊的話,其實宇文昊也是知道她去過冷宮的吧。
歪著頭看著宇文昊,「能藏嗎?」
小臉上的神情乾淨的不得了,好似宇文昊若是說不能,才是罪大惡極。
「窩藏欽犯同罪而論,你覺得呢?」
如果宇文昊知道她去過冷宮,知道她有秘密,那麼他的人是聽到了多少,會知道她要找如意的屍體嗎?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秘密吧!
年韻翻了個白眼,「可我也沒窩藏欽犯呢。」
蘇貴妃要的那東西也還沒到手呢,不算藏,等東西到手了,她拿到了東西去和珍美人做交換,得到屍體的下落後,她再把東西交給宇文昊也不遲。
大年初一,齊孝帝祭祀完後去太廟祭天,太子跟隨。
年韻正跟著緋玉和欺雪在院子里收集雪到瓮里,這收著收著,就走的遠了一些。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身沉聲,「南溪見過郡主。」
年韻嚇了一跳,回過頭,只見一名棕衣男子單膝跪地,手中捧著一張紙條。
看了紙條中暗語后,年韻明白過來,原來哥哥安排的人,是以宇文昊的貼身暗衛的名義進宮的,等於是宇文昊把自己的暗衛換了一個下來,換上了南陽王府的人。宇文昊身邊的暗衛,在齊孝帝那裡是有名單的,但是並未與宮人們見過面,所以如此也不突兀。
「所以,以後我叫你南溪是吧。」
「是。」南溪回。
「正好,我還說若是你再不來,我便讓緋玉出宮一趟,你來的正好。我把宮牌給你,你出宮到臨淄的梨花深巷,最裡面一家框畫的人家,你跟他們對暗號,會拿到兩個東西。東西拿到后,你便立即回宮,我再吩咐你下一句。」
「是。」
「上暗是:南山有花開槿木。下解是:北地有玲瓏奇石。動作要快,姿勢要帥,宮門關閉之前要回來。」
「是。」
南溪答后,接過宮牌退了下去。
珍美人閨名為槿,那奇石應該就是岳齊了,年韻倒是沒想到這一世,會推翻她之前對珍美人的印象。之前以為珍美人是不甘寂寞,可是沒想到,珍美人進宮之前,是有未婚夫的,為了她,未婚夫還進宮做了侍衛。
天子腳下給天子織綠帽,也不是個慫的,若是還活著,也算一條漢子。
傍晚的時候,南溪趕在宮門關閉之前回來,將一根木雕的槿花簪子和一卷畫軸。
年韻進了房,讓緋玉和欺雪退下,在桌上將畫卷展開。
畫卷上畫著一個跳舞的紅衣美人,畫卷的厚度比一般的畫卷要厚一些。
年韻在茶杯里沾了沾水,打濕畫卷的右下方緩慢的捻著,很快就蜷縮起了一角,一副畫卷緩緩被分成兩面,下面便是偏厚的畫紙,而那畫紙背後,又是暗藏玄機,用小刀子輕輕一刮,便刮出了一道小口子,從中抽出一張更薄的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這就是蘇貴妃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