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敲門聲越來越急，溫寧顧及著司一陽的話沒有開門，但顯然外面的人不肯善罷甘休，一直拍個不停，電話那頭的司一陽也聽到了，趕緊囑咐她，「你千萬別開門，在家等著我們！」


  說完就掛了電話，溫寧自己坐在沙發上，外面的聲音就沒停過，老房子的隔音非常差，牆邊上不牢固的牆皮掉下來一塊，溫寧吞著口水瑟縮著。


  在這邊住著的多半是老人，這麼大的響動哪受的了，可一般也不容易出來，怕惹上麻煩，但是這麼沒完沒了的，心臟不好的都得吃藥頂著了。


  很快外面就起了爭吵聲，聽到了其他人的聲音，溫寧才算輕鬆了一些，至少就算出了什麼事，也不至於沒有人知道。


  又過了一會兒，外面的聲音停止了，溫寧猛的站起身，她聽見了安風的說話聲，趕緊穿上拖鞋就出去開了門。


  拉開門，兩撥人正在對峙，這是溫寧第二次看見安逸的妻子，那個曾經深夜闖進他們家的漂亮女人，她痛苦狼狽的樣子，溫寧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再次看見她，兩個人都是一愣，女人上下打量著她，似乎在想些什麼，「你們還住在一起？」


  看她還記得自己，溫寧禮貌的打了個招呼，「您好，阿姨。」


  女人還是那個高傲的樣子，比起上一次，她現在的衣著更加整齊，就連頭髮都是一絲不苟，她的眉頭微微皺起，語氣中帶著一絲怨恨，「他居然能把你一起帶到這邊來，也算盡心儘力了。」


  轉而看向安風，「徐瑤呢！？」


  這會兒形勢如此緊張，唯一能說的上話的司一陽就站了出來，他笑呵呵的說，「姨，我姐她有事先回家了，真沒在這邊。」


  女人冷哼一聲，「你能騙的了我？」


  她這一回可真是冤枉司一陽了，司一陽立刻委屈巴巴的說。「冤枉我了不是，要不您進去看看？我姐真不在。」


  他這麼說是料定女人要面子，肯定不能做出搜別人家的事情，所以才敢這麼說，結果他這次也走了眼，他雖然剛才看出這兩個人認識，可也並不知道裡面的門道，女人能找到這裡，又怎麼會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是誰的家呢？


  「那好，我就進去看看。」


  司一陽吃了啞巴虧，話出了口也不能再去攔，可想著徐瑤確實沒在這裡，就算她進去看了也沒用。


  結果女人才向裡面走兩步，安風就橫了過來，把溫寧向裡面推了推，擋在前面，他臉色有些慘白，不知是回來跑的太急還是怎麼樣，皺著眉頭說，「你不能進去。」


  女人笑了，她問，「我憑什麼不能進去？」


  「這是我家。」


  女人立刻反駁呵道，「這是我家！」


  她這一嗓子當即震住了幾個人，司一陽看的一頭霧水，就聽她繼續說，「不止這個家是我的，就連你們兩個平時的吃穿用度也是用的我家的錢！你還敢擋在我前面？你也配？！」


  安風臉色更加難看，心裡憋著一股氣，可也只能隱忍不發，但仍舊擋在前面，女人伸手去推他，安風咬著牙強硬的不肯挪開半步，女人見他不動，也是氣笑了，她也不是一個人來的，立刻回頭對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兩個人馬上就過來抓安風，溫寧一看急了，「你們別碰他！阿姨有什麼事我們不能好好說話嗎？徐瑤真的不在這裡！」


  溫寧是不明白女人和徐瑤是什麼關係，怎麼能找到這邊來？眼看著安風反抗，兩邊就要打起來，徐瑤在樓下跑了上來，也顧不上別的，到了女人身邊，看了一眼被壓制住的安風，她一向淡然慣了，這會終究是有些怕的，站在女人旁邊顯得格外乖巧。


  「姑姑，您怎麼來這兒了？有事打個電話我就過去了。」


  女人笑了笑，對她的說辭不覺得意外，「真的嗎？」


  徐瑤點頭，「對啊，這會也有些晚了，咱們回家再說吧。」


  女人卻沒有走的意思，她拿著精緻的手包指了指安風，放低音量說，「你喜歡他？」


  徐瑤被問，臉色有些糾結，可答案已經是不言而喻，溫寧也是懵了，她才剛適應了徐瑤和女人的關係，現在徐瑤又承認喜歡安風，這代表什麼？她臉色難看的看向安風，對方卻是一臉的震驚。


  女人大笑幾聲，突然反手給了徐瑤一嘴巴，清脆的一巴掌讓溫寧忍不住抖不抖，彷彿那巴掌是打在她的臉上，徐瑤也被打懵了，她摸著臉委屈的看向女人，「姑姑……」


  「別叫我姑姑！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你姑父在外面和別人的野種！你喜歡一個野種？！」野種那兩個字被咬的格外響，安風惱火的瞪著她，卻始終沒有開口，嘴唇幾乎被咬出血來，這麼多年來，這種的話他聽的多了，也沒少因為這個和別人打架，可這也是他一輩子的污點，他沒有辦法選擇，卻不得不承認！原本以為離開了那個小鎮，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這些，可存在就是存在，早晚都會被挖出來。


  徐瑤被嚇傻了，既而哭了出來，「這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是姑父的……」


  女人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拽住徐瑤的衣領，「你們兩個沒有……？」


  徐瑤聽出她話中的意思，趕緊搖頭，「沒有，我們什麼都沒有。」


  女人似乎鬆了口氣，目光轉向安風，面色不善，「你真是活著就是個罪孽，你媽破壞我的家庭，你剋死我的兒子，現在又想來禍害我的侄女！你真是個賤人！」


  她越說越生氣，目光中的仇恨越發的肆意，突然拿起手包就向安風砸了過來，溫寧的腦袋裡全是剛才他們之間的對話，和安風的表情，可在那一瞬間看見安風要被砸到的時候，還是擋了過來，昂貴又結實的手包直接砸在了她的頭上。


  溫寧只感覺眼前一陣天翻地覆，耳邊全都是轟鳴聲，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她知道她是暈倒了，被一個手包砸暈了。


  再醒來時是在醫院，全身都沒有什麼力氣，嗓子里乾的要死，她想起床卻沒有力量，只能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


  司一陽看見她醒過來，趕緊按了鈴，過來輕聲問，「你怎麼樣？哪裡難受？」


  溫寧側著耳朵，她發現被手包砸到的那隻耳朵有些聽不清東西，就說，「我耳朵聽不清。」


  司一陽差點被她嚇死，幸好這會醫生和護士進來，司一陽抓著醫生著急的說，「她說她耳朵聽不清！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會聾吧？」


  小護士被他緊張的樣子逗笑了，醫生過來翻了翻溫寧的眼皮，又做了簡單的檢查，說「沒事的，只是受到了一些震蕩，需要時間調養，過幾天就好了。」


  他這麼一說司一陽才放下心來，等醫生走了，司一陽把溫寧扶起來，給她餵了一些水，溫寧這才舒服了一些，心裡也沒那麼難受了。


  她靠在床上，腦袋裡想的都是之前的事情，眼前閃過每一個畫面，她覺得安風騙了她，他和徐瑤的關係，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否則安逸的妻子怎麼會突然找過來？畢竟兩年多了，她都沒有再來過。


  司一陽看她有心事的樣子，就把椅子拉到她旁邊坐下，「你怎麼了？是不是餓了，想吃什麼我去買？」


  溫寧搖了搖頭，心裡有些難受，使勁呼了口氣才說，「現在怎麼樣了？」


  「我表姐的姑父來了，已經沒事了你放心吧，我去給你買些吃的，你休息一下。」司一陽安撫完她就出去了，病房裡空蕩蕩的只剩她一個人。


  醫院外，安逸的神情很不好看，女人雖然理虧卻也沒有低下她高傲的頭，原本她只是想打安風一下，以她的手勁和位置，也只會砸到安風的肩膀，哪知道溫寧突然湊過來，硬是砸到了腦袋，當時她也嚇了一跳。


  「我們以前怎麼說的？你說過你再也不會來找這兩個孩子的麻煩！你今天是怎麼做的？寧寧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她要是哪裡出了毛病，我怎麼面對她死去的媽媽？」


  女人不甘示弱的說，「幫她養了三年的女兒還不夠嗎？還要怎麼面對她？！你怎麼就不先問問我為什麼來？」


  安逸強忍著怒氣，「那好，你就說說看你為什麼來！」


  「還能是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問問這個野種？！他居然和瑤瑤在一起！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他們怎麼可以在一起！」


  她言語激動，一時間直接把心裡想的說了出來，安逸的臉色瞬間變的難受，顫抖的指著女人，半晌才說，「我終於受夠了！誰是野種？！他不是！」


  女人的話終於是激怒了安逸，藏了這麼多年的事情，他還是說了出來，原來當年他和安風的媽媽是大學同學，兩個人一直是男女朋友關係，溫寧的媽媽是安風的媽媽是最要好的閨蜜，這也是安逸後來為什麼會接納溫寧的原因。


  大學畢業后，當時的就業環境很困難，兩個人雖然不算養尊處優，可也沒受過什麼苦，大學四年的浪漫過後，生活的柴米油鹽很快讓他們的生活陷入了僵局，就在那個時候，安逸現在的妻子出現了，她有著龐大的家族背景，對安逸一見傾心，她很能拿捏安逸的喜好，也對他有女友的事情一清二楚，一邊是熱情似火的富家千金，一邊是被柴米油鹽浸透的愛情，最終安逸和安風的媽媽分了手，而讓兩個人都沒想到的是，那時候他們已經有了安風。


  等肚子顯形時，想拿掉已經晚了，迫不得已之後生下了安風，最後選擇把他給安逸養大，對於當時那種環境，安逸相信她是沒有辦法的，又在妻子家庭的強壓之下生活的不如意，也後悔后，所以每次他去見安風，都能享受屬於他們父子兩個的片刻安靜。


  他怎麼會不知道安風這麼多年來在外面受到的侮辱，可他終究沒辦法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妻子不停的找麻煩，安逸的年紀也不再像年輕時那麼膽小怕事，所以選擇將一切說出來，在這三個人的故事裡，安逸是心中有愧的，他對不起安風和他的媽媽，也對不起他現在的妻子，可安風只是一個無辜的孩子，他不該承受一次又一次的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