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七中並不是這座城市最好的學校，卻也是數一數二的，能穩穩壓上它一頭的，就只有實驗中學了，而試驗中學又是個油鹽不進的地方，想進去，只有成績這一條路，所以為了孩子們能考個好大學，不少有錢的家長們都把目光放在了七中，從來不為贊助發愁的七中，也就成了校區最漂亮的學校。


  到校報道的當天，校門口小汽車不斷，溫寧看的是眼花繚亂，那時候她對七中的兩極分化還不了解，只以為這是一所名校。


  學校公告欄的大紅紙上寫著歡迎高一新生，下面是一個很大的安風名字，並標明了他的中考分數，學校是按照成績分班的，溫寧雖然盡了全力，但還是並不太理想，再一次和安風錯開了班，她在二班，不過高一12個班，她的成績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進了班，裡面已經是打的火熱，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聊的停不下來，溫寧還是如常的找了個角落坐下，像以前一樣一聲不吭，想把自己隱形起來。


  她坐在窗戶邊，扭頭正可以看見外面的大樹，風一吹就可以聽見葉子的聲音，她正看的入神，就聽旁邊有人說，「你看我說什麼來著，咱們兩個這次肯定一個班。」


  溫寧才扭過頭，一個男生就坐在了她旁邊，臉上沒什麼表情，好像那邊嘰嘰喳喳說話的不是在和他說一樣。


  姜綺看見沈堯坐下，就順勢坐在了他前面，發覺溫寧正在看她，就嘿嘿一笑，「同學你好，我叫姜綺，以後咱們就是同班同學了，多多關照。」


  還是頭一次有人主動跟她說話這麼客氣，溫寧有點受寵若驚，「你好，我叫溫寧。」


  姜綺看了沈堯一眼，就探過頭對溫寧說，「咱們兩個商量個事吧，能不能換個位置？」


  對於這點溫寧倒不意外，雖然沈堯看起來冷冰冰，不太願意搭理姜綺的樣子，可兩個人肯定是早就相識的，換不換座位對她也沒什麼影響，就點了點頭，拿起書包準備出去。


  結果她才一動，沈堯就說話了，「換什麼位置，沒必要。」


  這一下溫寧是被堵死在裡面了，她看了姜綺一眼，姜綺倒也沒生氣，還是樂呵呵的模樣，接著她把書包直接放在了沈堯的桌子上，「那咱們兩個換。」


  兩個人之間沒什麼對話，可是火藥味是十足，半晌沈堯站起身拿著書包到了姜綺身邊，「換啊。」


  於是溫寧的同桌就變成了姜綺，換了座位姜綺明顯有點氣壓低，溫寧又繼續看她的風景去了，又過了好一會兒老師才進來，叫了前面幾個同學去抱了新書和校服，之後又說了一下開學后的課程安排，原本大家以為就這麼完事了，結果最後來了個大掃除，頓時教室里哀號一片。


  班主任是個三十五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姓李，也帶過幾界畢業生，看起來溫溫和和，干起事來可不馬虎。


  班上四十個人，男女生比例倒是相當，女生負責擦玻璃，男生負責打掃還有操場上自己班的地方，算起來當然是男生的更苦更累，不過她們班是在三樓，擦玻璃這個活也就沒那麼容易了。


  等班主任出去了，免不了又是一陣抱怨，「老師也真是的，女生擦玻璃多危險啊。」


  「對啊，而且要沾水唉，我都沒有帶護手霜，唉。」


  「我媽媽連碗都捨不得讓我刷，還要來這邊擦窗戶，學費那麼高，還要讓我們自己大掃除。」


  雖然話里有一萬個不滿意，但是該乾的活還是得乾的，幾個女生一邊說話一邊偷懶，其中一個就看見溫寧已經打水回來了，眼睛頓時一亮，小跑到她身邊，「唉？你把這兩面玻璃也擦了怎麼樣？我給你50塊錢。」


  溫寧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那兩面玻璃，靠著窗戶的一共有四面玻璃，她負責的那塊就最後的，而那個女生說的兩面正好是中間最大的，所以才讓她們三個人擦，說不吃驚是假的，居然有人擦兩塊玻璃給她50塊錢，那是她和安風兩天的伙食費。


  那女生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高興了，臉上有些悻悻的，又說，「怎麼了？嫌少啊，那就100嘍，你總不至於還想再加價吧。」


  溫寧嘴角抽了抽，她想起了一個冤大頭的典故，這會怎麼看這女生都覺得她腦門上寫著這三個字，不過後來她才懂，這應該叫敗家。


  「算了算了，看她傻乎乎的，該不會是啞巴吧。」後面的女生見朋友碰了壁，覺得沒了面子，就想拉她回來。


  溫寧卻從她手裡抽過100塊錢，「行。」


  幾個女生立刻高興的跑出去玩了，溫寧把錢裝回口袋，比起小鎮，這裡真是不一樣的繁華，不光是高樓大廈好看，人也好看，班上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個個都充滿了活力，好像有永遠都用不完的精力，說起話來停不下來。


  她把桌子靠著窗戶擺成一排，都按過之後確定穩了才上去，幹了這麼多年的活，擦擦玻璃對她還是小菜一碟的，而且沒有人打擾她，她反而更舒服。


  姜綺提著掃帚從外面進來，就見教室里冷冷清清的，溫寧正跨坐在窗戶上擦的特別認真，姜綺看的心都慢了半拍，她趕緊走了過來，抬頭叫她，「你怎麼坐上去了？這樣太危險了。」


  溫寧倒是已經習慣了這種方法，笑了笑說，「沒事的，我在家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姜綺順著椅子上去，三樓說不上多高，可掉下去也好不到哪去，斷胳膊斷腿也是少不了的，不過她和溫寧也不熟，不好說太多，就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見溫寧的動作真是個熟手，才算放下了心。


  「班上怎麼就這麼幾個人啊，其他人呢？」


  溫寧拍了拍口袋，「她們都出去了，雇傭我幫她們擦玻璃。」


  姜綺一聽就有點怒了，「她們怎麼這樣？這不是瞧不起同學嗎？」


  「恩？」溫寧遲疑了一下，趕緊搖頭，「不是，這個叫做互贏，我拿了錢這不是很好？」


  姜綺簡直是被她這套理解說昏了頭，什麼叫互贏，她連聽都沒聽說過，她只知道用錢收買人，那就是不尊重人，更何況她們還是同學呢。


  而溫寧卻和她的想法相反，這話是溫寧聽安逸說的，她雖然沒有問過安逸是做什麼的，不過也聽外面的人提過，安逸是做生意的，至於做的多大，就沒人清楚了，溫寧很喜歡聽安逸說話，他總是能說出一些很有學問的東西，安逸也很樂意去教她。


  最後姜綺擺擺手，「算了，你高興就好。」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溫寧一個沒留神，手裡剛涮過的抹布就掉下去了，她心裡一驚，就聽見樓下一聲慘叫，「哪個沒長眼的手這麼松往下丟東西！」


  溫寧探過頭往下一看，一個男生正拿著抹布往上面看，嚇的溫寧趕緊從窗戶上往回爬，姜綺在下面搭手，把她拽了下來，溫寧咽了下口水，拍著胸口緩氣。


  「不就掉個抹布么，看把你嚇的，他還能吃了你？」姜綺說。


  溫寧笑的有點尷尬，她搖著頭沒說話，那邊男生已經風風火火的上了樓，就溫寧那一個探頭暴露了她的位置，而且學校三層以上都是有防護欄的，他那會就發現有個不知死活的坐窗戶上，他還以為是眼花呢，哪知道好巧不巧，被抹布砸了一臉。


  這會怒氣沖沖的上了樓，不少人都抱著看八卦的心跟在他後面。


  班裡的門被大力的推開，溫寧又是嚇的一咯噔，她原本就不善於跟人交談，這會做錯了事也是心虛，就有點想躲的意思。


  男生穿著白色的襯衫，走起路來帶著風，五官俊秀，眉頭糾結在一起，他拿著抹布到了兩個人跟前，在姜綺和溫寧之間掃了一遍，最後對溫寧說，「是你丟的吧？」


  溫寧想從他手裡抽回抹布，結果被他惡狠狠的拽了回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看我這個頭髮？你是準備給我洗個頭嗎？」


  剛才溫寧涮抹布的時候是沒有擰的太乾淨，掉下去正砸在他頭上，整個腦袋都是水，溫寧也知道他不高興是難免的，只能連連道歉，「真的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男生卻沒有就這麼算了的意思，不依不饒的說，「別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想聽。」


  溫寧是真的有點怕了，她除了道歉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讓對方消氣，姜綺站在旁邊早就看不下去了，站在溫寧身前說，「她不是都道歉了嗎？你一個男生怎麼這麼小肚雞腸？」


  「我小肚雞腸？你……！」


  「司一陽？你幹什麼呢？都等你過來打球呢。」


  教室外面這會被圍的里三層外三層，有人從外面走進來，男生回頭看了看溫寧，使勁吸了口氣，對她說，「算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


  說完把抹布扔在地上就出去了，他這麼一走，這齣戲也就算散了場，外面圍著的人也就走了。


  溫寧低著頭臉漲的通紅，被這麼多人圍觀實在是臉上沒光，姜綺微微嘆了口氣，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說，「沒事的，他這種人我見得多了，家裡寵壞了。」


  溫寧點點頭，之後姜綺和她一起擦玻璃，兩個人的動作都快了很多，最後大掃除結束，溫寧都是低著頭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