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握劍
山谷之外，轟鳴不斷。
山谷之內，那座隔絕於鬼蜮之外的小天地之中，卻是一片死寂沉默。
蘇春生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攥著拳頭，神色猙獰而又陰森，抬頭看向了天空的方向。而另一邊的蕭天賜，臉色同樣難看，神色之中除了震驚之外，還有一些擔憂，看著蘇春生的模樣，欲言又止。
至於那山魅小人，更是躲得遠遠的，只是瞪大眼睛看著蘇春生，卻不敢靠近。
劍靈的到來，解開了太多的疑惑。
站在蘇春生對面的赤霄劍靈手中握著那柄不過一尺來長的赤霄短劍，神色平靜的看著蘇春生，一動不動，似乎在等著蘇春生的答案。
蘇春生紅著眼睛，氣血翻湧不止，整個人都顫動了起來，身軀不斷地流轉著氣機，似乎隨時有爆發的跡象。
赤霄劍靈的到來，徹底將此次密謀捅破。鬼蜮聯手，為了截殺蘇春生，根本不是因為那鬼族和人類的多年恩怨，而是因為恐懼。這份恐懼，還包括那些所謂的方外之人，那些所謂的三教一道之爭！
而也正是因為這一份恐懼，蘇家覆滅，劍道被打壓，蘇春生一路顛簸，一路逃亡，一路悲涼。
這份恐懼的根源，更是來自於面前的這位女子劍靈，亦或者是劍靈手中的那柄赤霄劍。
世人皆知，上古第一神兵為赤霄！只不過，世人卻不知，當初的赤霄劍以及她的主人，是如何的強悍無敵。在種族之戰之中，赤霄劍便大殺四方，甚至讓那些在人類之中的佼佼者，都慘死於赤霄劍下，別說是鬼蜮了，在赤霄劍的巔峰之時，甚至連那些所謂的天上仙人都畏懼之極，死在赤霄手中的仙人何曾少過？
曾經的那位赤霄劍主人自行隕落之後，才有了後來世間逐漸的格局。有了劍道昌盛，有了仙人之姿，有了鬼蜮強悍，有了劍氣長城，千百年來，皆是如此。
可好巧不巧，蘇春生年幼時握住了那柄赤霄，喚醒了沉睡數百年的劍靈。劍靈得以認主，讓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瞬間覺得慌亂起來。
所以，當初蘇家覆滅，看似是中原大朔王朝為了積攢氣運，綿延國祚，可是背後卻是有人刻意為之。而強大的鬼族繞過了劍山，聚集在九霄山巔，也是劍山上的一種妥協。甚至蘇春生後來不斷遭受截殺，一步步都有人精心算計。
只可惜，蘇春生沒有死，甚至逐漸強大起來。一直到蘇春生一句躍入地仙境，赤霄劍靈因此可以隨意走出，才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徹底慌了，而後有了劍山之行，以及這一場志在必得的截殺。
這些事情，根本就超乎了常人的想象！
在此之前，無論是蘇春生還是蕭天賜，大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劍山之上的舉動。而在此之後，蘇春生已經徹底陷入癲狂，而蕭天賜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擔憂，生怕蘇春生會有什麼過激的舉動。
四下寂靜。
沉默了許久之後的蘇春生終於漸漸穩定下來，周身流轉的氣機，也隨著漸漸歸於平靜。
站在蘇春生對面的赤霄劍靈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蘇春生。
蘇春生呼出一口氣來，抬頭看著神色淡然的女子劍靈，而後平靜的伸出手來。
赤霄劍靈皺了皺眉頭，問道：「春生，你想好了？」
蘇春生重重點頭。
事實上，赤霄劍靈之所以如此問，之所以如此等待，便是在等蘇春生的答案。
若是蘇春生就此放下赤霄，未必不是沒有一絲生機，甚至會活著回到中原，成為九霄劍宗的宗主，引領整個中原劍道。而若是蘇春生接過了赤霄劍，便意味著接下來，不單單是要和山谷之外的鬼聖為敵，還要於那劍山之上的頂尖鎮山人為敵，甚至是那些所謂的仙人！註定會走上一條死胡同。
赤霄劍靈之所以會直白的告訴蘇春生，便是希望蘇春生能夠有所決斷。畢竟曾經恢弘整個傲土神洲的蘇家劍仙，如今只剩下一人，劍靈根本就不願意也不想拉著蘇春生去送死，卻斷絕了九霄劍宗的最後一點香火。
可是，蘇春生還是選擇接過了赤霄劍！
看著劍靈皺眉的模樣，蘇春生神色平靜道「其實一開始，我就已經走到了一條不歸路上了，不是嗎？」
「如果我今天不知道這些，我會選擇回去作為蘇家掌權人，撐起中原劍道。可是，如今我知道了這些，我就不想再回去了。」
不由分說，蘇春生向前一步，一把握住了那捧在劍靈手中的短劍，輕輕道：「也許我的父母早就猜到了這一天，所以至死都不曾動用九霄山的劍陣，只是為了替我保命。又也許，他們希望蘇家的香火不要斷絕，所以才讓我獨自逃亡。他們都已經那麼好了，可還是死了，他們又沒有做錯過什麼，憑什麼要這樣？」
「仙人，鎮山人，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可歸根結底，大家都是人啊。既然是人，是不是該有點良心呢？他們害怕，就好禍害死別人，那麼是不是也該遭受報應呢？」
蘇春生抬頭看向了天空，神色炙熱而又猙獰道：「劍道之人，首重其直！仙人又怎麼了？站在了另一方天地，就以為自己隨意斷人生死了，這世間沒這樣的道理啊。」
對面的女子劍靈神色錯愕，一臉痴痴地看著蘇春生，似乎在這一瞬間，想起了某些過往，某些人一樣，竟然驀然紅了眼睛。
一側的蕭天賜，也在微微錯愕之後，呼出一口氣來，咧嘴一笑，戰意高昂。
斬仙人？蕭天賜又不是沒有做過，大不了這一次多殺幾個好了。
蘇春生握著赤霄劍，向前踏出一步，咧嘴笑道：「走了，回劍山!」
一直都在遠處的山魅龍少，見此一幕之後，猛然跳了起來，急忙小跑而來，一邊喝道：「還有我還有我！」
一直都痴痴地看著蘇春生的女子劍靈終於回神，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