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有人東行有人北去
帝都皇城,位於中原腹地,成為整個傲土神洲最為核心的地帶,驛道四通八達,直通個州郡,宛若一顆巨大的心臟一般,將整個大朔王朝連接至一處。
古人曾有言,條條大道通帝都,大抵如此。
初夏時節,天氣漸漸燥熱起來,而通向帝都的驛道,不論是哪一條都熙熙攘攘,人滿為患。
位於臨近帝都的一條寬闊驛道之上,自然也是如此,來來往往的馬車行人,將這條驛道佔據的滿滿當當,有人自帝都而來,向別的州郡而去,也有人從遠處而來,奔向帝都。
驛道行人眾多,自然也就催生了不少的路邊酒肆驛站,以及各種攤販,不斷的叫賣著自家的貨物美食,吸引來回的路人。
蘇春生獨自一人,自青州境內而來,一路西行,在臨近這條驛道的時候,才放棄了御劍而行,轉為徒步前行。畢竟接下來便是最後一戰了,有些人的去留,總需要細細思量。
臨近正午時分,驛道兩側的酒肆驛站大都人滿為患,蘇春生略微停頓了一下,便順勢走進了一間看起來還算整潔的酒肆之中。
酒肆不大,只是一間普通的宅院而已,在門口搭起了帘子用以遮蔽陽光,帘子之下,也不過是十來張桌椅而已。只不過饒是如此,這數十張桌子前,大都已經坐滿了形形色色的客人,有富家公子的打扮,也有江湖遊俠的模樣,在酒肆之中各自言談,喧囂不斷。
蘇春生進入酒肆之中,便立馬有一位面容白皙的年輕人出來接待,客氣的將蘇春生引到了一處尚有位置的空桌子前,並且很利索的倒上了茶水。
蘇春生神色平靜,對於小二的客氣,也都是微笑著點頭,而後點了一些簡單的酒菜,便安靜的坐在桌子前等待著飯菜。
酒肆之中,原本就人滿為患。而接下來又陸陸續續有食客前來,不得已便和蘇春生拼在了一張桌前,店小二似乎頗為無奈,前來問詢,對此蘇春生也不見怪,只是笑著答應下來。
很快,便有兩名身材修長的男子,被店小二帶到了桌前,順勢坐在了蘇春生的對面。只不過這兩人,衣著看似簡單,卻分明透著一股子陰柔的氣息,坐在蘇春生的對面之後,兩人也不說話,只是相互對視了一眼,便各自低頭,似乎在思量著什麼,可是眼神卻一直不住的打量著蘇春生。
蘇春生皺了皺眉頭,神色依舊平靜。
大抵是覺得太過冷清了,這兩名相貌陰柔的男子之中,年紀稍大的一位,便抬起頭來,擠出一個笑臉,看著對面神色淡然的蘇春生,細語低聲的笑道:「公子,這是離開帝都,還是要去往帝都?」
蘇春生聳了聳肩膀,笑道:「去帝都。」
此話一出,兩人便再度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而後便饒有意味的看向了蘇春生。
為首的那名男子,笑道:「帝都熱鬧,本就吸引人。公子是去帝都探親,還是遊歷?」
蘇春生一隻手搭在桌子上,手指輕輕叩動桌面,笑眯眯道:「都不是。」
那男子似乎更加來了興緻,道:「那就奇了怪了,看公子獨自一人,也倒不像是生意人啊。」
蘇春生眯起眼睛,道:「江湖人,有些江湖事需要了結一下。」
此話一出,對面兩人的臉色似乎再也綳不住了,為首的那名陰柔男子,沖著一側的男子打了個眼色,那年輕人便急忙起身,快步離開了酒肆,下一刻便不見了蹤跡。
至於那位年長的男子,則是呼出一口氣,原本臉頰之上的笑意漸漸消散,只是抬頭看著對面的蘇春生,平靜道:「公子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湖再大也終究是江湖,而江湖事,終究需要一份秩序存在的。」
蘇春生搖頭道:「江湖人的天下,是江湖人的,而不是一家一姓人的天下。」
對面那面色白凈的男子,頓時有些惱怒,陰沉著臉色,道:「公子執意如此?」
「你不服?」蘇春生冷笑一聲。
就在此時,原本打算前來送菜的店小二,見此一幕不由得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靠近桌子,道:「兩位客官,相逢即是緣,可別為了一點小事傷了和氣啊。」
此話一出蘇春生收斂了神色,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而那對面的男子,臉色依舊有些陰沉,只不過卻也不做聲了。
四周的桌前,不少食客都注意到了剛剛那一幕,只不過看到兩人都沉默了下來,便不再上心。
那店小二見此一幕,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輕輕將酒菜放在了桌前,一邊笑道:「咱們酒肆不大,卻也是以和為貴,兩位都是客人,不如這樣,小的斗膽送兩位一壺酒水,也算是交個朋友啊。」
只不過,對面那神色陰柔的男子,卻只是冷笑一聲,略顯陰森的看著對面的蘇春生,道:「交朋友就不必了。」
蘇春生笑眯眯的點頭,道:「對對對,有些人不配。」
下一刻,蘇春生手指輕輕叩擊桌面。
剛剛想發怒的陰沉男子,瞬間臉色巨變,竟是不自覺的低下頭來,不再說話了。
眼看這兩人的情況,那年紀不大的店小二更是摸不著頭腦,只是說了幾句好話之後,便急忙轉身前去端菜,恨不得早點讓這兩位早點吃完早點走,千萬別打起來了。
等到那年紀不大的小二離開,蘇春生敲打在桌面上的手指才輕輕抬起,對面那低下頭的陰柔男子,終於抬起頭來,嘴角卻湧出一抹血跡,神色陰森的看著蘇春生。
顯然,蘇春生剛剛敲打桌面,並非簡單的敲打而已,而是一指玄指,直接砸在了那陰柔男子的對面。迫使其低下頭來,不敢作聲。
看著那陰柔男子滿是惱怒陰森的看著自己,蘇春生撇撇嘴,冷笑一聲,平靜道:「太監?孫祿山這是山窮水盡了,才把你們這些褲襠里沒鳥的人拉出來送死?」
「不出意外的話,如今的各條驛道之上都有你們的人了吧?只是為了等我來?」
顯然,剛剛進入酒肆之中的兩名陰柔男子,便是帝都皇城裡的太監,而且修為都不算簡單。碰巧遇到了蘇春生而已,而那先行離開的年輕人,不出意外便是去通風報信了。
蘇春生抬起手來,隨手抓起了桌子上的筷子,一邊緩緩吃菜,一邊含糊不清道:「滾出去,坐在對面礙眼。」
那嘴角滲出血水的陰柔男子,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水,然後面無表情的起身離開。自始至終都不敢在說話,顯然是害怕這個已經在帝都人盡皆知的傢伙大開殺戒。
——
帝都,那間略顯老舊的宅邸之中。
宋新吉總算是將那柄不知從哪裡弄來的古劍打磨好了,隨手放在了院落一側的桌石桌上,然後一屁股坐下,重重呼出一口氣。
蹲坐在石階之上,沉默不語的衛錢塘卻只是抬頭看著那宋新吉,皺了皺眉頭。
宋新吉略微休息了片刻之後,才轉過頭來,看著有些頹喪的衛錢塘,咧嘴一笑,起身伸了個懶腰。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衛錢塘站起身來,猶豫了一下,最後只是點了點頭,道:「保重。」
宋新吉只是哈哈一笑,指了指那柄放在石桌之上的長劍,道:「這柄劍我已經打磨好了,輪氣勢不屬於江湖上那些響噹噹的大劍修的佩劍,至於要不要拿,稍後會有人來問你,你再做決斷。」
衛錢塘嘆息一聲,點了點頭。
宋新吉也不客氣,便咧嘴一笑,擺手大搖大擺的向著宅邸之外走去。
一如先前,不帶來任何物件,也不帶走任何東西。
等到宋新吉離開院落之後,這間本就略顯老舊的院落瞬間便安靜下來,甚至有了些許凄涼的意味,衛錢塘起身走到了院落中央的那張石桌之前,低頭看著那張石桌之上的長劍,原本看起來老舊的長劍,此刻竟然散發著淡淡的氣機流轉,劍身之上甚至有劍氣在跳躍,見此一幕的衛錢塘,頓時瞪大眼睛,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院落之外,宋新吉緩步前行,沿著悠長的小巷向外而行。
走了片刻之後,宋新吉才停下腳步來,扯了扯嘴角,陰沉道:「看樣子昨晚沒給你們好好長記性對吧?」
「孫祿山如今算是陷入到了死局之中,這是他自己選的,怪不得別人。但是老子可不是你大朔皇族的破爛姘頭,還想打老子的主意?也不掂量掂量你大朔皇族的那點本事?」
下一刻,劍氣暴漲。
小巷兩側的牆壁轟然崩塌,化為粉末,四散開來。
牆壁之中,有數名身穿錦衣華服的男子,倒地不起,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四下寂靜,宋新吉這才扯了扯嘴角,略顯不屑,向著城北的方向而去。
只不過,宋新吉離開沒多久,化為粉末的巷子口,便出現了一名身穿紅色長袍的陰柔男子,緩步走向了巷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