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知足
風輕雲淡，嘉龍江水隨著微風輕輕蕩漾。
一艘寬大的樓船緩緩行駛於江面之上，自北向南，橫跨過江。
臨近夏日，這條素來以南北分界的大江之上，飄搖的船隻越發的多了起來。
樓船之上，行人不少。此刻大都聚集在一樓的甲板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觀看江面之上的風景，還有互相攀談的，熱鬧不已。
蘇春生和蕭天賜二人一路南下，卻也不急於渡江，而是搭乘著這艘樓船，緩慢南下，似乎刻意在放慢腳步，給那公孫世家以充足的時間準備。只不過，兩人都並未明說，便這麼樂呵呵的站在船頭之上。
樓船規模不算小，足足四層之高。而這座寬大的甲板之上，更是一應俱全，除了有販賣酒水美食的小攤，還有一些置換家當的攤位，更是有販賣所謂江湖秘籍的俠士。
這裡，儼然就是一個集市。原本不想四處溜達的蘇春生，被蕭天賜拉著遊走於甲板之上，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切，頓時大開眼界，根本就沒想到，一座樓船也能如此熱鬧。
蕭天賜看著蘇春生那目瞪口呆的模樣，笑眯眯道：「覺得新奇？這樓船渡江本就是一樁買賣，大傢伙都想著法掙錢呢。你小子以前沒見過？」
蘇春生搖了搖頭，一邊看著兩側擁擠的行人，一邊瞪大眼睛，顯得不可思議。樓船甲板不算小，可是擠了這麼多行人之後，便顯得擁擠不堪。
蕭天賜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走到了樓船一側的欄杆上，靠著那粗壯的欄杆，抬頭眺望遠方，輕笑道：「等你有朝一日見過了那遍地硝煙的鬼蜮，你就會很懷念每一寸藍天了。」
蘇春生走上前去，輕輕道：「會去的。」
此話一出，蕭天賜倒是愣了一下，轉頭略顯疑惑的看著蘇春生，道：「真的？」
蘇春生點點頭，道：「總該要去看看，畢竟當初祖祖輩輩有人前往那座鬼蜮之中。」
蕭天賜釋然一笑，並未表態。
人群之中，除了來回遊走的商賈之外，一些負劍南下的江湖遊俠，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說話聲音都不算小，在這甲板之上就顯得格外突兀。
「聽說了沒，如今的蘇家劍仙，御劍北上，一口氣殺到了玄明山的雷刀門，就連那雷刀門的掌門人都給險些宰了。」
「當然聽說了，這些事情江湖上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九霄劍宗不簡單啊，果然不愧是我劍道之首！」
「嘿，雷刀門真是自取其辱。聽說當初九霄劍宗遭受劫難的時候，雷刀門沒少落井下石，同樣是七大武學聖地之一，看看如今九霄劍宗再度有劍仙出世，雷刀門不自量力，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這幾人，都是負劍的遊俠，只不過看樣子修為都不算高深，只是在下九境而已。幾人說話聲音本就不小，頓時讓身邊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就連蘇春生和蕭天賜也被吸引了視線。
卻見那人群之中，有一位年輕的公子哥，看穿著打扮不像是普通江湖遊俠。聽聞幾人的對話之後，這位公子哥卻皺了皺眉頭，道：「九霄劍宗，不是傳聞數年前就覆滅了嗎？如今哪來的劍仙？」
聽聞此話，一側聊得熱火朝天的幾名江湖遊俠都轉過頭來，像是看白痴一樣的看著這位年輕的劍客，其中一人更是撇嘴道：「這位公子難道沒聽說過？那場劫難之中，蘇家嫡子，也就是如今的蘇家掌門人蘇春生活了下來，更是一躍成為大宗師，如今的九霄劍宗可是要再度崛起了。」
那衣衫華麗的公子哥愣了下，有些恍然道：「怪不得。」
「嘿，聽說當初謀害九霄劍宗的人不少呢，如今那位蘇春生成了蘇家大劍仙，肯定要一個個討回來，這次江湖熱鬧了、」
一側的幾人紛紛議論起來。
蘇春生和蕭天賜兩人聽著幾人的話語，都有些吃驚。尤其是那幾人聊著聊著，便聊到了九霄劍宗的劍修在玄明山之上與那雷刀門對決的大戰，甚至是繪聲繪色的描述了出來，一時間驚嘆聲感慨聲此起彼伏，這幾名劍客都顯得慷慨激昂。
蕭天賜轉頭看著有些錯愕的蘇春生，詫異道：「這些事情，是你讓傳出去的？」
「不是啊。」蘇春生一頭霧水，轉頭看著那幾人，尤其是看向了那衣著華麗的年輕公子哥，皺了皺眉頭。
「那是雷刀門那幫人失心瘋了，怕自己不夠丟人，把這事情傳了出去？」蕭天賜也愣了一下，皺起了眉頭。
江湖之上，總有傳聞，既然是傳聞，那麼一定就會有真假。可是對於這種宗門對決之事，本就隱秘，若非有人刻意散播，肯定不會被人所知曉。而如今，玄明山的那場戰事，既然不是蘇春生讓人放出去的，那麼會是誰？難不成真的是雷刀門的那幫人傳出去的？不應該啊。
蘇春生和蕭天賜兩人想不明白，可是那些人卻越聊越激烈，甚至恨不得當下就南下，前往那座九霄劍宗之中拜師修武去了。
就在此時，人群之中，那個看似有些木訥的年輕公子哥，卻有意無意的轉頭瞥了一眼一側的蘇春生，咧嘴燦爛一笑。
蘇春生愣了一下，眯起眼睛，道：「應該很快就能知道了。」
蕭天賜自然也察覺到了那人的舉動，聳了聳肩膀，平靜道：「最好是別按壞心眼，這次離開劍山，我可沒什麼好脾氣。」
——
西南劍山。
那座高聳的巨大城頭之上，又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登上了高聳的城頭，眺目西望，怔怔失神。
身後，站立著數十名身材各異的劍修。而才到劍山沒多久的高松濤和王盟，也赫然在列。
老人就這麼安靜了站立了許久，才緩緩轉頭，看著那神色平靜的高松濤，道：「心結解開了？」
高松濤輕輕點頭。
老人嘆息一聲，道：「心結解開了就好，要不老夫也不會讓你留在劍山之上。」
「蕭天賜此次離開劍山，多半是要開殺戒的，上一次忍住了沒殺人，這一次肯定是憋了一肚子火，老夫也不好意思再做約束了。」
「況且，也是時候該調理一下江湖了，下一場大戰估計用不了多久了。」
老人抬頭北望，平靜道：「大朔王朝以江湖氣運為國祚，綿延了百年之久，也該知足了。」
作者桃小毛說：今天回來太晚了，就一更，明天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