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日行千里
市井百姓總將『運氣』二字掛在嘴邊，如遇不順，大都以運氣不好來說明。古人有言禍福相依，大抵也算作是氣運的說辭。
世人不知，所謂運氣，在儒道正統之中稱之為氣運，而氣運一事雖說玄而又玄，卻也有跡可循。氣運本是上天饋贈，小到一草一木，大到一城一國，皆有氣運饋贈。
氣運定興衰，故而能夠窺探氣運，便可知一城一池興衰榮辱，知一人一生生死，甚至可斷天下興亡。南海之上，有儒道衍生而下的觀天宗，窺探氣運，泄露天機。而傲土中原，便有欽天閣聳立山巔，為大朔王朝聚攏氣運延續國祚。
見過了雲天書院書生鐵骨錚錚，焚書落崖之後，蘇春生便一路北上，意念所至，緩緩出現在了帝都以北的一座山峰之前。
山林茂密，雲霧繚繞。
蘇春生沿著石階，緩步登山，仰頭看著天空。
天空之中，一道粗壯的氣運大柱直插雲霄，蔚為壯觀。尋常百姓，自然是看不到所謂的氣運，而如今身處於氣運大柱之中的蘇春生，便可清晰地感受到這座氣運大柱的恢弘。
此處，便是整個大朔王朝皇室的氣運所在。
山頂之上，便是被整個大朔王朝視為禁地的欽天閣。
石階之上，來來回回巡遊的甲士不斷走動，四周更是有錦鯉高手游曳不斷，小心翼翼的護著此地。
穿過來回遊曳的甲士和錦鯉高手，一路向上而行，終於在一炷香后，蘇春生便停在了那座欽天閣的高樓之前。
眼前，便是一座高達九層的恢弘樓閣，而巨大的石坪皆是用清一色的白玉石鋪就而成，霸氣無比。這一點，倒是和那觀天宗的氣運大陣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站立於巨大的玉石平台之上，蘇春生沉默許久，才繼續向前跨出。
數十年來，江湖變動，大都出自欽天閣。而蘇家覆滅，更是欽天閣一手推動，對於此地，蘇春生滿是好奇和恨意。
眼看著蘇春生便要步入這座高樓，一個身材枯瘦的老人，卻突然推門而出，站在了那欽天閣的大門口，一雙眸子盯著蘇春生，神色平靜、
蘇春生猛然停足，有些詫異。
一路行來，無論是那些守衛森嚴的甲士也好，還是那些游曳的錦鯉高手，都無人能夠看到蘇春生的身影，可是眼前這個老人，卻分明緊緊盯著蘇春生，一雙眸子之中除了詫異之外，還有一抹古怪的釋然。
「蘇家小子？」
不等蘇春生說話，那人便已經率先開口，略顯疑惑道。
蘇春生愣了一下，飄忽的身影停在原地，看著眼前這位穿著打扮分明與尋常書生無異的老人，腦海之中閃過一個念頭。
「孫祿山？」
蘇春生皺起眉頭。
卻見那老人沒有絲毫詫異，只是輕輕點頭，身形向前，立於蘇春生的對面。
「不曾想還真讓你去了南海之上的那座氣運大陣，還竟然找到這裡來了，觀天宗當真好大的魄力啊。」
那確定無誤是孫祿山的老人輕輕一笑，眯著眼睛看著蘇春生，道：「怎麼？想要在這裡找到一些你想要的答案？」
蘇春生心中不由的湧起一股殺機來，同樣向前踏出一步，陰沉道：「只想看看，那些害死我爹娘之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孫祿山是何人，外人興許不知。可是當初蕭天賜明確的告訴過蘇春生，此人便是這座欽天閣的掌權之人，而大朔王朝的很多舉動，都是由此人一手策劃，包括雲天書院焚書落崖之事，也包括九霄劍宗覆滅。
而更讓人覺得諷刺的是，眼前這位老人，便是前一任雲天書院院主趙文正的嫡傳弟子！還是書生徐匡的師弟！
趙文正以身死換取氣運消散，雲天書院以焚書落崖，換取保存。獨留徐匡一人擔起大任，一切皆因眼前之人！
孫祿山並未流露出絲毫的不滿，只是微微一笑，道：「各為其主，有朝一日你當真能夠站在我面前，如此責問我的話，興許我會告訴你答案，只可惜，今日你便進不了這座欽天閣。」
蘇春生殺機暴漲，雙手緊握。
那孫祿山絲毫不懼，笑眯眯道：「蘇家小子，如今你便是一拳打在我身上，也不會起任何的作用，活下來再說吧。」
蘇春生頓時鬆開緊握的拳頭。
是啊，如今便是一拳砸在石頭上，都如同砸在了虛空之中一般，又怎麼會對眼前之人造成傷害呢？
孫祿山抬起頭，伸手指了指天空，道：「大朔王朝國祚之盛，絕世罕見，吸取些許江湖氣運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僅此而已。」
蘇春生眯著眼睛，沉聲道：「若有朝一日，我站在此地，必殺你。」
孫祿山呵呵一笑，點頭道：「我等你。」
說罷，孫祿山便頭也不回的向著欽天閣之中而去，頃刻間，這座高聳的九層高樓之上，便出現了一抹淡然的光幕，越發刺眼起來。
蘇春生微微閉眼，終究只是嘆息一聲。
意念一轉，便再度向北而去。
見過了那幽州境內的精銳騎卒，見過了青州的胖子張家，見過了東海的波瀾壯闊，再度往北。
西河郡那黑水河畔，封魔之戰如火如荼，魔道氣運被盡數抽離。西河郡內，江湖宗門被逐一收攏，氣運南下盡入帝都。
再往北，便是極北冰原。
在那裡，劍道氣運直插雲霄，雲海之中有巨龍盤旋，寒天劍冢之中的絕世劍修，一劍屠戮巨龍。
日行千里，蘇春生見過了太多太多的生離死別，也見過了太多太多的物是人非。
在寒天劍冢之中短暫逗留之後，蘇春生便再度南下。
最後一處，該是那九霄劍宗了。
那裡，便是當初中原劍道氣運獨戰鰲頭之地，也是蘇家百人葬身之所。
當蘇春生停在了九霄山下時，卻突然不敢上山了。
因為蘇春生知道，接下來他將真正見識到，當初九霄劍宗覆滅的場景。
山腳之處，有人緩步而來。
蘇春生微微轉頭，卻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