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南下
小鎮酒樓。
本該是熱鬧非凡的酒樓大堂，此刻竟然空空蕩蕩，四下安靜。
大堂居中，一張桌子前三人對坐，面前擺放著一些簡單的酒菜。
酒樓的店小二則是縮著脖子，蹲在角落裡，瞪大眼睛看著這一桌食客，除了濃重的恐懼之外，眼神之中海流露出些許好奇和敬畏。
坐在桌前之人，便是才剛剛從風雪山上下來的蘇春生，以及辛紫。對面之人，便是那個才到小鎮的青衫老人。
先前，在風雪山之上的震動，早已經讓小鎮震蕩不已，而隨著這位一劍劈開了風雪山大殿的年輕人露面，以及眼前這個青衫老人輕而易舉攔住了大宗師陳念的行徑，頓時讓整個小鎮人心惶惶。
酒樓之外，四處遊走著一些好奇的江湖俠客，卻只敢遠觀，不敢進入其中。只不過酒樓終歸是要做生意的，於是那可憐的店小二便被留在了店中。
蘇春生看著這一張熟悉的臉龐，嘴角滿是笑意，輕聲道：「先生，你怎麼來了？」
老人正是蘇春生幼年時的教書先生，喚作徐匡。至於徐匡，令人人敬畏的身份，便是如今儒家大道少有的碩果之一，也是大朔王朝境內三大書院之一的雲天書院的院主。
兩年前，徐匡便一人踱步進入那欽天閣，以儒道宗師的身份，和那座窺探天地氣運的欽天閣講了講道理。當然，據那蕭天賜所說，徐匡根本就是險些將那座欽天閣給拆了。
看著蘇春生那張越發成熟的臉龐，徐匡嘴角輕揚，滿是笑意，道：「四年不見，長高了不少，也結實了不少。」
蘇春生笑著點頭，道：「先生，你還是老樣子，沒變。」
聽聞此話，徐匡哈哈大笑起來，道：「先生我已經老了，再老也就這幅模樣了、」
不等蘇春生繼續說話，卻見那徐匡已經擺擺手，繼續道：「這些年來，為師一直都覺得對不住你，四年前未能幫得到你，兩年前依舊如此。如今總算能趕上你南下，也好陪你一程。」
蘇春生搖頭，輕輕一笑，道：「先生，這些事情總歸是躲不過的，禍福天定。」
徐匡平靜搖頭，道：「天道尚可違，何況本就非天意。」
蘇春生愣了一下。
卻見徐匡笑了笑，轉頭看著那一直都保持著沉默的辛紫，咧嘴一笑，道：「想來這位便是寒天劍冢的劍修吧？早就聽聞寒天劍冢劍氣凌人，天下無敵。如今所見，果然不同凡響。」
辛紫只是轉頭，微微好奇道：「先生，可曾見過我出手？」
徐匡頓時老臉一紅，一臉的尷尬。顯然，他沒想到自己的客套之言，竟然被當真了，一時間陷入尷尬之中。
蘇春生也是滿臉笑意，靠著椅子，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好在徐匡臉皮厚，只是打哈哈道：「老夫自然是沒見過的，只不過這位姑娘身上濃郁的劍氣，老夫自然是能夠看得出一二的。」
「咦？這裡還有個山魅？」
隨著一聲驚訝，那徐匡轉過頭來，看著蘇春生懷中鼓鼓的包裹，略顯詫異。
卻見那包裹之中，探出了一顆精緻的小腦袋，瞪著眼睛看著那徐匡，一臉好奇。
隨著徐匡的視線轉來，那一直藏在蘇春生懷中的鐘靈嗖的一下鑽了回去，不敢露面。
見此一幕，徐匡滿是好奇，笑道：「山魅通靈，實屬罕見。春生，這小山魅從哪裡來的？」
蘇春生便將先前發生在青州境內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聽完這些后，徐匡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道：「這風雪山著實可恨。山魅通靈之事，雖屬罕見，可是大朔王朝境內地大物博，總會有遇到山魅的情況。而那些風雪山的弟子，多半是將這山魅抓了去，轉手便是上百萬兩銀子賣給一些喜好山魅之人。」
第一次聽說此話的蘇春生不由得有些震驚，詫異道：「還有這種事情？」
徐匡點頭道：「老夫也是偶然所知，大朔王朝帝都之內，便有人豢養山魅，傳聞山魅可以延年益壽，那些個權勢和財富積累的極致之人，又無武道修為增強體魄，自然需要依靠外物。而山魅本就是靈氣化成，自然被當做了豢養極品。」
蘇春生頓時臉色一沉，早知道如此，先前就在風雪山上大開殺戒了，省的這幫傢伙再出去禍害人。
閑聊片刻之後。
徐匡在微微收斂神色，看著蘇春生，輕輕道：「春生，接下來打算去哪裡？」
蘇春生平靜道：「想去一趟雲天書院，再去一次九霄山。隨後南下，去往南海，碰碰運氣。」
徐匡愣了一下，隨即釋然道：「也是，四年了，總該回去看看的。」
對面，那辛紫皺起眉頭來，神色陰沉下來。
四年了。
四年前，九霄劍宗一夜覆滅。蘇家百餘人，一日之內，有七人躍過天象境，踏入陸地劍仙境界，卻又在一夜隕落。
那一場堪稱是中原劍道浩劫的酣戰之中，九霄劍宗成了歷史，成了江湖之人的談資。可是對於蘇春生而言，卻是真真切切的失去了至親至愛，僅余自己獨活。
四年後，依舊是盛夏，蘇家之名再度因蘇春生而起，九霄劍宗註定名揚傲土神洲。
徐匡看著那張越發成熟堅定的臉龐，平靜道：「那麼接下來便一同南下吧。老夫倒要看看，還有何人敢來作祟。」
蘇春生和那辛紫同時一愣，神色詫異。
小鎮之外，一座不起眼的山頭之上，數十人遊走於四周，卻不曾靠近小鎮。
這數十人皆是清一色的黑衣，衣袖之上，綉有精緻的的錦鯉，數目皆在五隻以上。
才剛剛停下的數十人，還不等相互交談，一道濃郁的氣流便已經猛然洶湧而來。
下一刻，這數十人紛紛怔在原地，口吐鮮血，體內竅穴盡數潰散。
這幾人，顧不得一切，開始向後狂奔，有些人才走出兩步，便已經倒地不起，氣機盡失。
儒家有浩然之氣，何曾弱過江湖修為？
這一日，蘇春生和雲天書院的那位儒道宗師，一同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