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試探
青石大殿那座石門之外，地勢陡峭，山林密布，綿延遠去，望不到盡頭。
顯然，此處已經位於雲官山深處，至於究竟是何地，眾人也有些茫然。
日頭西斜。
走出魔宗青石大殿的眾人坐在青石大殿石門之外的一處平坦之地上，神色各異。
胖子經過調息，已經恢復了不少，臉色也比先前好看了很多。
辛紫立於另一端，身邊跟著那個怯懦的山魅小人鍾靈，瞪著一雙眸子，東張西望，不停的看著那座漆黑的巨大石門，神色期盼。
出身於海珠城豪門家族的王長生，則是蹲在了胖子的身側，好不容易鎮定下來，才苦著臉，轉頭看著胖子，輕聲道：「師父，咱這是和魔宗的大魔頭有交情啊？傳出去咱們就算不被人追殺，也會被罵死的！」
「是你非要嚷嚷著來的，知足吧你，沒死就已經是燒高香了。」胖子撇嘴，道：「再者說了，誰曉得你是誰？那孫逸仙肯定沒這個閑工夫搭理你，至於剛剛的那謝應靈，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估計都被我春生兄弟給嚇慫了，哪裡有空理會我們這些人。」
聽聞此話，王長生頓時放心了不少，不過卻依舊心有餘悸。此次雲官山之行，可真是險些將命搭進去了。先是那大名鼎鼎的風雪山高手出手殺人不成，更是轟塌了石洞，而後又遇到了傳說之中的兩大魔頭，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
至於那書生李秀，則是自從走出了青石大殿之後，便一直眉頭緊皺，似乎陷入了糾結之中。
胖子轉過頭去，看著李秀，沒好氣道：「李秀才，還沒想明白？」
李秀呼出一口氣，重重點頭。
「你是想不通，為何那大名鼎鼎的江湖名門風雪山為何突然大動殺機呢？還是想不明白，為何一個人人畏懼的大魔頭，偏偏沒有殺你？」胖子問道。
李秀搖頭，神色糾結道：「都想不通。」
「你們儒家大道也曾說過一句話，叫啥人言可畏，對吧？」胖子撇嘴問道。
李秀依舊點頭。
「那麼所謂的江湖名門，是誰說的？嗜殺陰險的魔宗又是誰說的？」胖子反問道：「你是從哪裡聽來的？儒家大道？」
李秀愣了愣，搖頭道：「世人皆是如此傳言。」
「那不就得了。」胖子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看著那漸漸西下的陽光，怔怔失神道：「人有善惡，風雪山也好，魔宗也罷，歸根結底都只是人而已。是人就有好壞，在你們眼中，江湖名門就該懲惡揚善，就該溫文爾雅，魔宗之人就該殺人如麻，陰險狡詐。可是這狗娘養的江湖，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啊！」
李秀臉色頓時一沉，似乎所有的世界觀都瞬間崩塌了一般，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胖子不在搭理他，而是看向了那座石門之處，若有所思。
轟！
一聲炸雷聲響徹山林，緊接著便是一陣陣巨石跌落之聲。
眾人都是一驚，紛紛轉頭看向深處。
卻見蘇春生背著那枯瘦的老人孫逸仙，緩緩而出，神色平靜。
背在蘇春生身後的孫逸仙，雙目微閉，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
夜幕降臨。
素來以東海明珠的海珠城熱鬧非凡，街頭喧囂，炫目的燈火映照街道，嬉戲打鬧不絕於耳，商販叫賣夾雜著孩童吵鬧，將這座城池渲染的溫馨歡快。
位於城西，那座金碧輝煌的天豐樓。
樓內客人眾多，大都是來此一擲千金只為片刻銷魂的富賈貴人，也有外地許多慕名而來的江湖俠客，女子妖嬈，笑聲如玲，伴隨著陣陣輕柔的樂曲。
二樓。
一行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各自落座於典雅嫻靜的雅間之內，來回婢女絡繹不絕，行雲流水般進進出出，將各種罕見珍品美味端入其中，上等的陳年美酒依舊散發著陣陣濃郁的酒香，飄散在空氣中。
足以見得，這一行人地位不俗。
等到所有的婢女全部撤離之後，一位風韻猶存的婦人緩緩進入，對著眾人輕輕行禮，嘴角之上滿是溫和笑意，輕聲道：「奴家柳詩詩，見過諸位風雪山的大俠。」
來人正是那天豐樓名義上的主人，在海珠城名聲極盛的蛇蠍美人柳詩詩。
落座之人，紛紛起身行禮，算是給足了這位婦人面子。
為首之人，便是年過五十的漢子，臉龐之上稜角分明，頗有幾分殺伐的意味。
見到柳詩詩之後，這位中年漢子，更是抱拳，沉聲道：「在下風雪山薛端武，見過柳姑娘。」
那柳詩詩臉色微微一變，似乎顯得十分開心一般，笑道：「原來是薛門主啊，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薛門主一句姑娘之稱，真是折煞奴家了。」
自稱為薛端武的漢子微微一笑，並未接話，而是伸手道：「請！」
柳詩詩也不客氣，自然而然的落座，順勢給在座之人紛紛倒滿酒水，滴水不漏，將在在場的風雪山弟子都看的有些恍惚。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之後，那柳詩詩才笑道：「不知薛門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薛門主不要見怪啊。」
薛端武喝過一杯酒水，這才搖頭道：「此次冒然造訪，只是想向柳姑娘討教一些事情。」
「喲，薛門主真看得起奴家了。奴家可不敢討教啊。」柳詩詩故作驚訝道。
很多弟子看著這一幕，都不由得一晃，竟然有些把持不住了。
卻見那薛端武只是搖頭，笑道：「海珠城誰人不知，天豐樓擁有海珠城乃至整個青州最為強大的諜子，整個青州所發生之事都逃不出天豐樓的法眼。」
柳詩詩愣了一下，收斂神色，笑道：「那麼請問，薛門主是想知道什麼？奴家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薛端武輕輕抱拳，然後沖著身側的一名男子打了個眼色。
卻見那看起來不過二十齣頭的年輕男子，略顯局促，輕輕起身。
原來此人便是今日連同門中弟子一同前往雲官山之中的一人，而薛端武所要打聽之人，便是門中弟子在那雲窟洞之中遇到的幾人。
柳詩詩安靜的聽完此人的話語之後，神色漸漸收斂，笑意也消失不見，平靜的看著薛端武，道：「薛門主，是想打聽這幾人的身份？敢問知道了，該如何？」
薛端武不由得一愣，似乎有些好奇柳詩詩為何會變了臉色，便沉聲道：「在下只是想知道，是何人如此大膽，敢襲擊我風雪山弟子。至於後事如何，在下自然有打算。」
柳詩詩臉色變得冷漠起來，道：「原來如此。」
「柳姑娘可知幾人身份？出自何處？」薛端武沉聲問道。
「當然知道。」柳詩詩平靜的臉龐之上，突然出現了一抹冷笑，陰沉道：「薛門主，風雪山當真能吃得下？」
薛端武猛然一怔，詫異不解。
卻見柳詩詩徑直起身，轉頭道：「這一行人，恐怕你風雪山搭上所有人都未必惹得起。不過既然你門中的弟子已經招惹了，那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罷，柳詩詩不理會錯愕的眾人，徑直前行，離開雅間，臨行前還不忘了轉頭道：「對了，薛門主記得付錢，給你個面子，今晚的花費抹去零頭，還有一千兩。」
然後，這位進門之時還溫文爾雅客氣的天豐樓主人，就這麼扭動著小蠻腰，一晃一晃的徑直離去。
薛端武坐在椅子上，臉色陰沉。
那一直站立的門中年輕弟子也是一愣，瞬間有些惱羞成怒，口不擇言的陰沉道：「一個表子而已，拽什麼拽？」
此話一出，那包括薛端武在內的幾名長老，都是臉色駭然一邊。
砰！
下一刻，一個身影猛然閃現而出，直接將那年輕子弟擊飛出去，窗戶直接破碎，從二樓跌落而下，當場吐出一口猩紅的血水，昏死過去。
「砸壞窗戶的錢，也算在你們身上。」
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雅間之中，寂靜無聲，所有人面面相覷，駭然失色。
那身為門主的薛端武陰沉著臉色，眼眸之中滿是憤怒的殺機。
——
三樓之上，柳詩詩坐在自己房間的椅子上。
對面，是一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中年漢子，粗布麻衣的穿著，一邊淡然的喝茶。
「你家娘們被人罵了，你都不出頭？」柳詩詩板著臉，看著那其貌不揚的漢子。
那粗布麻衣的漢子，平靜道：「不是已經有供奉出手了嗎，何須我再出手？」
「沒用的孬種！」柳詩詩憤恨道：「若不是床上還有點力氣，老娘才懶得搭理你。」
那看起來粗鄙的漢子，憨厚一笑，也不生氣。
柳詩詩起身，伸了個懶腰，豐腴之處幾乎要撐破衣服，魚躍而出了。
「連老娘都不敢惹的角色，你風雪山算個什麼玩意？急著投胎？」柳詩詩輕輕低喃。
轉過頭，卻發現那漢子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飽滿的雙峰，眼神痴迷，柳詩詩頓時怒道：「看什麼看？沒見過？」
那漢子嘿嘿一笑，道：「見過是見過，就是看不夠。」
柳詩詩頓時臉色通紅，翻了個白眼。
漢子收斂笑意，起身道：「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你！」
柳詩詩頓時一愣，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