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陰謀
天色大亮，一行人馬離開西河郡郡城向南而去。
驛道寬廣，來回商旅行人絡繹不絕，熱鬧不已。蘇春生和胖子張開翼兩人各自駕馬，緩緩前行。
兩人的身前，便是一輛看起來極為不起眼的馬車，駕車之人是個年邁的老頭，行動緩慢，連帶著馬車也是緩緩前行，很是沉穩。
這便是張胖子所說的生意，護送馬車之內的人前往一個叫做幽冥山的地方祭祖！
胖子自吹神通廣大，即便是在雍州境內，照樣能吃香的喝辣的。原本蘇春生不信，可今日一早胖子便牽著兩匹駿馬前來，笑眯眯的說帶著蘇春生去掙大錢，單單是定金就是足足五十兩銀子，這讓蘇春生大開眼界，也終於意識到，這個胖子並非那麼簡單。
馬車緩步前行，蘇春生和張胖子兩人自然也不著急，只是晃晃悠悠的跟在後面，低聲閑談。
早上走得急，蘇春生還沒搞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現在也正好藉機打聽了一番。
胖子倒是很無所謂，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全盤托出，道：「這戶人家啊，聽說祖上便是西河郡的富豪，一直都是和西北塞外通商的那種。近些年似乎有些落敗了，只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西河郡內也是說一不二的主。」
「只不過呢，這家人祖墳便是在那黑水河畔的幽冥山，祖山傳下來的規矩便是每年必須有家族之中的親信前去祭祖。這兩年聽說幽冥山附近不安穩，便想著尋一些江湖高手護駕。」
說到這裡，胖子壓低聲音道：「聽說原本是找的那天鷹幫，只可惜，天鷹幫的事情你也曉得，所以就做罷了。」
蘇春生點點頭，算是明白了個大概。
只不過抬頭看向馬車，氣機分明感知到馬車內是一名女子，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疑惑道：「自古以來似乎都只是男子祭祖，女子又是為何？」
胖子一攤手，道：「胖爺我也不曉得，不過各家有各家的規矩，咱們也不好亂嚼舌頭，那人錢財替人消災就好了。」
蘇春生翻了個白眼，卻總覺得哪裡不對。
張胖子倒是一副樂天派，哼著一首不知名的小曲，優哉游哉。
——
西河郡，城西。
那座本該是富麗堂皇的天鷹幫總舵宅邸之中，現在已然變得破敗不堪，四周牆壁破損嚴重，偌大的校場之上滿是坑坑窪窪的痕迹。
而現在，有數十人跪在這座前幾日布滿血腥的校場之上，神色緊張，臉色蒼白。
一名身材高大修長的中年男子，此刻坐在了校場中央的椅子上，手指尖還把玩著一柄一寸余長的短劍。低頭打量著跪在地上的幾人，眼神陰沉。
「行了，都起來吧。」
居中男子收斂神色，擺手道。
數十人紛紛起身，可是卻依舊弓著身體，戰戰兢兢。
「蔣彪，接下來你天鷹幫該做什麼依舊做什麼，不過卻需要和那朝天閣搞好關係，最好你親自登門致歉。」那身穿黑衣的男子輕輕眯著眼睛，緩緩道：「姿態盡量低一些，若是再出差池，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對面那數十人之中，為首一人急忙點頭，臉色蒼白。
若是在外人聽來，肯定會大吃一驚。
蔣彪，那可是天鷹幫的幫主啊！在整個西河郡都可以橫著走的主，此刻卻像一條狗一般，戰戰兢兢不敢說話。而身後的那數十人，哪一個不是在西河郡有頭有臉的人物，此刻都是如出一轍的面露恐懼。
卻見那居中之人眯著眼睛，眺望遠方，扯了扯嘴角，道：「本以為此次會徹底斷絕蘇家千年的氣運，可仍舊是被那公孫世家插了一腳。嘖嘖嘖，黃金家族了不起啊？」
「的確是很了不起啊。」那居中男子自問自答道，微微嘆息一聲。
說到這裡，站在下方的眾人都是不由自主的低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公孫世家啊！那可是強大到連帝國皇族都不可能輕易撼動的存在！若不是前幾日公孫世家出手，恐怕早已經大局已定，何至於此？
那身穿黑衣的男子緩緩回神，對著居中站立的蔣彪問道：「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他們已經出城了，不出意外明晚之前便可抵達幽冥山。只不過……」蔣彪略微一頓。
那黑衣中年男子皺眉道：「如何？」
「這次多了一個叫做張開翼的胖子，這胖子似乎熟門熟路，估計以往沒少給人充當護駕的角色，直接就接下來了這次護送。也是因為這個胖子，才少費了很多的周折，原本小的還擔心不知如何將蘇春生引到幽冥山去，」那蔣彪輕輕皺眉道：「不過小的卻也擔心那胖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害怕他會壞了大事。」
那黑衣男子愣了一下，隨即聳聳肩膀道：「無妨，我自有後手。」
此話一出，那蔣彪才鬆了一口氣。
那黑衣男子冷笑道：「幽冥山啊，嘿嘿。這一次，可不是我逍遙宗出手的，我看你公孫世家再通天，又有何能耐？」
「蘇春生，兩年前在黑水河畔沒能一腳踩死你，如今我便要讓你生不如死！」
「柳麓山啊，你自詡算無遺策，怎麼也沒想到被人割下頭顱的下場吧？如今還要我來替你擦屁股，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黑衣中年男子微微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校場之上，所有人都低下頭來，寂靜無聲。
天鷹幫似乎在外人看起來光鮮亮麗，可是在場之人無一不知，若不是眼前這個男子以及那背後的逍遙宗，天鷹幫如何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
郡城深處，一間不起眼的鐵匠鋪里。
那獨自山下，又給蘇春生送了銀錢的趙山河並未離開西河郡，而是酩酊大醉的坐在鐵匠鋪的台階之上，怔怔失神。
而那曾經恢弘朝天閣的老人，如今也只是一個打鐵匠的鄭燮，輕輕蹲坐在那趙山河的身邊，喃喃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卻換來山雨欲來風滿樓。」
「罷了罷了。」
喚作鄭燮的老人擺手嘆息一聲，起身回到鐵匠鋪，從那鑄劍爐的底端，抽出一柄鋒利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