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山
昏昏沉沉。
蘇春生不知道睡了多久，終於被一陣疼痛感喚醒。
睜開眼睛，天色已經陰沉下來，打量了一眼四周，蘇春生髮現自己此刻竟然在青鸞坪自己的房間里，不由覺得有些詫異。
強忍著襲遍全身的痛意，蘇春生掙扎著起身，坐在了自己那張熟悉無比的床頭之上。
氣機內視，原本開啟的竅穴氣機依舊在流轉不停，而那些尚未開啟的其他竅穴，似乎也有了鬆動的跡象。
蘇春生鬆了一口氣。要知道，自己之所以昏死過去，並非外力所致，而是因為自己強行提升氣機，耗費過多所致。水月洞天所耗費的氣機，早已經超越了蘇春生體內本身所蘊含的氣機容量，所以身體最終不堪重負，導致經脈破損，於是就有了最後那一幕。
好在竅穴並未受損嚴重，而乾涸的氣機流轉也有所恢復，雖說短時間內註定無法重回巔峰，可總比之前毫無希望的強。
沉默片刻后，蘇春生便緩緩起身，走向門口。
大門打開，蘇春生頓時怔在原地。
只見房間外，一座石質涼亭里，兩人相對而坐，紛紛轉頭看著走出房間的蘇春生。
其中一人蘇春生並不陌生，只見那人身材魁梧，鬍子拉碴，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而此人，便是蘇春生在朝天閣內的師傅，也就是青鸞坪的當家人，朝天閣六長老趙山河！
兩年前，正是趙山河從黑水河畔撿回了半死不活的蘇春生，算得上有救命之恩。
而看到另一人，蘇春生不由得眼神陰沉下來。
只見那個身材高大而修長，一席得體黑色長衫籠罩在身體之上，給人一種陰沉的感覺，尤其是一張臉頰，有著近乎病態的蒼白。
看到蘇春生出現之後，趙山河率先起身，道：「春生，你總算醒了啊」
卻不料，蘇春生無視趙山河，直接快步上前，一拳轟向了那黑衣男子。
砰！
沉悶的響動傳來，才剛剛起身的黑衣男子不由得後撤兩步，嘴角滲出些許血絲。
「少爺，對不起……」
黑衣人非但沒有發火，反而低下頭來，輕輕道。
蘇春生驀然紅了眼睛，壓抑著嗓子，道：「為什麼？」
黑衣男子抬起頭來，欲言又止，卻最終低下頭來。
蘇春生還要出手，卻被趙山河一把拉住。
「春生，你做什麼？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趙山河怒道。
蘇春生神色陰沉無比，近乎嘶吼道：「為什麼？」
趙山河也有些傻眼，顯然不知道為何兩人會呈現出如此的狀態，更不明白蘇春生的情緒波動會如此之大。
卻見那黑衣男子微微躬身，輕輕低喃道：「夫人說過，一定要讓少爺好好活下去。」
蘇春生終於愣住，雙手抱著腦袋，緩緩蹲在地上。
都死了啊。
兩年前，蘇氏滿門一日覆滅，只剩下苟活的蘇春生，以及眼前這個暗無天日的奴僕。
這兩年裡，蘇春生無時無刻不在想念那年少的時光，無時不刻不在尋求竅穴重開的法子，只為能夠有朝一日，找到讓蘇家滿門覆滅的幕後主使，能夠為蘇氏滿門報仇。
趙山河呼出一口氣，輕輕走到了蘇春生的身邊，伸手拍了拍蘇春生的肩膀，輕聲道：「我不知道你發生過什麼事情，可是我知道，這個傢伙隱匿朝天閣近兩年的時間裡，卻不曾想要害你。」
蘇春生默不作聲，輕輕點了點頭。
遠處，那一襲黑袍的男子輕輕呼出一口氣，抬頭遠望。
蘇氏滿門曾恢弘傲土神洲，曾屹立東方千年不倒，曾被譽為劍道之首，即便是落魄又如何？如今只要有少爺在，何愁蘇氏不能再立於傲土神洲頂端？
遠處，腳步聲響起，原本沉默的氣氛被打破。
蘇春生起身，轉頭卻看到遠處一行人已經出現在了青鸞坪上。
為首一人，蘇春生並不陌生，赫然是大風坪的三長老劉思南！而劉思南身後，還有數八名身穿白衣的弟子，皆是之前在試煉之中成功晉級的優秀弟子，其中也包括素來和蘇春生關係不錯的肖鏘。
見此一幕，趙山河冷哼一聲，率先迎了上去。
「喲，什麼風把三師兄吹來了？三師兄可是好久都沒來過青鸞坪了，真是稀客啊。」
趙山河嘴角微揚，可是語氣之中卻滿是不悅。
劉思南似乎也不生氣，只是走上前來，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道：「行了，老六你就別膈應我了，之前門內弟子背地裡使壞，現在該責罰的已經責罰了，該逐出山門的也都捲鋪蓋走了，我這不也登門來了嘛。」
趙山河聳聳肩膀，道：「理是這麼個理，可你管教弟子不嚴，險些害了我的寶貝徒弟，這我可要記仇了啊。」
劉思南苦笑一聲，道：「行，這仇你先記著。隨後要打要罵悉聽尊便。」
趙山河神色這才舒緩了很多，輕輕點了點頭。
「參見六師叔。」
身後，那跟隨劉思南前來的八名弟子紛紛抱拳行禮。
趙山河只是擺了擺手，似乎懶得再說話，直接一屁股坐在石凳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如此一來，那些年紀不大的弟子們都不敢說話。他們早就聽聞過六師叔脾氣古怪，此刻也算是真正領教了。
「春生，好些了嗎？」
劉思南沒理會其他人，而是走上前，看了一眼蘇春生，嘴角滿是溫和笑意。
蘇春生神色平靜，只是輕輕點頭。
「劉超那一伙人已經被逐下山去了，師叔管教不嚴，若是還有氣，儘管朝師叔發就行。」劉思南微微低了低頭，輕輕道。
蘇春生這才收斂神色，嘴角微微揚起，道：「師叔，這件事情本就和您沒關係，春生自當沒有怨氣。」
「如此最好。」劉思南似乎鬆了一口氣，擺擺手指了指遠處那八人，道：「這些你的師兄弟們，大都惦念著你的傷勢，所以特意前來看你。你暫且休息幾日，宗主決定就讓你們九人下山歷練一番，也算增長一下見識。」
蘇春生愣了一下，剛要拒絕，卻被劉思南打斷。
只見劉思南輕輕笑道：「傳聞那消失已久的赤霄劍再度現世，而且就在雍州境內，所以藉此機會，你們也可以大飽眼福，當然，若是你們當中任何一人能拿到赤霄劍，咱們朝天閣臉上也有光嘛！」
蘇春生的眼眸之中劃過一絲震驚，隨即迅速低下頭來，輕聲道：「知道了。」
劉思南眯著眼睛，將蘇春生的表情看在眼裡，若有所思。
不遠處，那一襲黑衣則是眯了眯眼睛，不動聲色。
赤霄劍，曾有上古第一劍的美譽！
而外人不知，那柄名滿天下的赤霄，卻出自於九霄劍宗，曾是蘇春生的佩劍！
——
七日後，有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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