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崩潰
病房裡，姜言躺在病床上，如同紙片人一般，脆弱易碎。她做夢了，夢到蔣媽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給她鋪好被子，給她做了她最愛吃的點心。可突然，一場大火，點燃了畫面，煙變的越來越大，姜言伸出手去，她想要拉住蔣媽，但是，但是蔣媽就這樣笑著，笑著看著她，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她想要抓住她，但是她費力的伸出手去，就是抓不住她。
「蔣媽！」
姜言猛的睜開了雙眼，看著天花板，病房裡只有點滴在一點一點的滴著。尹潯開門走了進來，看到她針扎著起來，伸手扶了一把。「事情我都聽說了，簡海和姜叔先一步去處理了。你別著急。」
姜言拉開被子，想要下床，「他們在哪兒，我也要去。」
尹潯猛的摁住了姜言，「你現在這個樣子可以去做什麼啊，去找死嗎？言言，蔣媽出事了大家都很難受都很著急，但是如果你現在再把自己弄出個好歹來，我們還要分心來照顧你。」
姜言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推開了尹潯的手，「我不需要你的照顧，我要去找蔣媽。」
「言言你給我冷靜一點！」
「你要我怎麼冷靜！」姜言被淚水打濕了整張臉，就好似剛從水裡撈上來的一般，「蔣媽啊，蔣媽啊，是如同我外婆一樣的蔣媽啊！」蔣媽跌坐在了地上，蜷縮在一起，「我從小，印象里有兩個女人，一個是我的媽咪，一個就是蔣媽。我聽說過蔣媽的故事，她是個忠僕，但是，她更是我媽咪的另一位母親，我的另一位外婆啊。她就這樣，突然，無聲無息的就這樣消失了，無影無蹤的，你要我如何，你說說，你說啊！」姜言就好似發了瘋一般的向尹潯撲過去，尹潯又何嘗不知道，姜言現在的情緒。
「言言，你聽我說，現在什麼消息都還沒有，所有的事情都還沒有下定論，所以你也不用太心急了，說不定你現在的大哭大鬧到最後只是白哭白鬧一場呢！所以，你先冷靜下來，好好的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和心情，說不定等你一覺醒過來，蔣媽就回來了呢！」
尹潯儘力想著，想要姜言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但是姜言的情緒一直都非常的激動，根本就沒有要穩定下來的意思。
「尹潯，我睡不著，我現在一閉上眼睛，滿腦子的，都是蔣媽你知道嗎，蔣媽對我笑，蔣媽給我做飯，你知道嗎，蔣媽做的飯最好吃了，特別，特別是那個什麼來著，是那個，那個叫什麼的，我問什麼想不起來了。」姜言抱住了自己的頭，想要讓自己穩定下來，但是就好像心裡有一條猛獸一樣的衝撞著自己。
「言言。」
裴琰開門走了出來，看到尹潯儘力的安撫著姜言，尹潯抬頭看了看裴琰，裴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尹潯愣了一下，感覺自己的心頭也被什麼給捶打了一下。
姜言抬頭看到了裴琰，想要起來，但是感覺自己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力氣，剛要起來但是又跌倒回去了，接著，爬著，幾乎就是爬著到了裴琰的跟前，尹潯看著別過頭，沒有阻止姜言，「裴琰，裴琰蔣媽是不是找到了，你怎麼會在這裡，是不是蔣媽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了？」
看著姜言，這帶著有些自欺欺人的笑容，裴琰的心裡也不好受。哪裡還分得出是不是蔣媽的，只是測驗出來了蔣媽的DNA罷了。只是，即便是他，無論是第多少次宣告一個人的死亡，作為一個醫生，始終的於心不忍。
裴琰蹲下來，儘力的和姜言保持在一個水平上，「姜言你冷靜的聽我說。」
「好。」
「在那個工廠里，發生了巨大的爆炸，裡面就算是有人也都被燒成灰了，所以，我們沒有找到蔣媽的屍身。」
「沒有屍身，那是不是說明，蔣媽還活著，是不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蔣媽一定還活著是不是，我要找簡海，我要去找簡海，簡海一定有辦法可以找到蔣媽的。」姜言費力的站了起來想要往門口走去，但還是被裴琰給攔下來了。
「就算是沒有屍身，我們還是檢驗到了蔣媽的DNA，很簡單，蔣媽已經死了，死於工廠裡面。」
「不可能，不可能啊，你們說了，你們說了的，蔣媽沒有屍身啊，沒有死，肯定還沒有死。」姜言慌亂的搖著頭，不接受這個現實。
尹潯想要過來但是被裴琰給制止了，尹潯站在原地，為數不多的，這樣的無助，「言言。」
「姜言，事實就是事實，你信也好，你不信也好，就是這樣了。你可以不相信科技，但是你遲早也要認了現實。」
尹潯走上前來拉住了裴琰，「裴琰，別說了。」
姜言就這樣蜷縮在地上，就這樣呆著，愣著，尹潯想要把她扶起來，但是姜言不用力的話，尹潯根本就使不上力。
裴琰走到了姜言的邊上，彎腰把姜言直接抱了起來丟到了床上，「我可不是簡海，沒這麼多的耐心，我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完了，愛信不信，說完就走出去了。」
尹潯有些無奈的看著裴琰轉身離開的身影。
姜言就這樣呆著，蜷縮在床上，也不睡覺，尹潯也只好陪著。裴琰相勸又知道勸不動乾脆也陪著。
簡海是在凌晨三點的時候來的病房，看到姜言這個樣子，心裡也便是明白了幾分，看著尹潯和裴琰微微點了點頭。見到簡海來了，裴琰之間把尹潯拎起來就離開了。簡海看著姜言，一點一點地靠近了，「言言。」
姜言沒有抬頭，而是就樣呆著，沒有理會簡海，簡海在姜言的身旁坐下來了，「言言，蔣媽的事情，我也很難過，但是也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我們還是要向前看的。」簡海伸出手相要去觸碰姜言，但是在半空的時候，就停下來了。
「蔣媽，為什麼會死，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
「言言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調查出來的。」簡海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姜言的手，「言言，所以，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好嗎？」
姜言擦了擦眼淚，「我不相信蔣媽會這樣不清不白的死掉，害死蔣媽的人，我絕對，絕對不會原諒。」
簡海點了點頭，哄著姜言睡著了，看著姜言的睡顏，明明不久之前，才剛剛，剛剛開心快樂起來，但是，為什麼，為什麼現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手機在口袋裡振動了幾下，簡海拿出手機看了看，抬頭看了看姜言，轉身開門，輕輕的合上了門，接聽了電話。
「齊魏，調查的怎麼樣了。」
「有眉目了。」齊魏的聲音有些低沉，簡海深吸了口氣，「說吧。」
「在現場，還發現了另一個人的DNA。」
「誰的？」簡海微微蹙眉，「是東闕嗎？」
「不是。」齊魏搖了搖頭，「我剛剛和資料庫里的數據進行了對比，然後結果是，」齊魏停頓了一會兒，「是姜言父親，姜黔當初檢舉的那個領導的弟弟。」
「你是說，是當初貪污的那個人的弟弟？」簡海微微蹙眉，感覺，一切的事情，都在匯合到一個地方去。
「簡海，蔣媽沒有理由，突然就和那些人有了聯繫，所以，簡海，我想知道你說會不會和那個有關係。」
簡海心裡何嘗不是覺得和恐嚇信有一定的關係，但是蔣媽有所隱瞞，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蔣媽的手機，我已經儘力復原了，到時候，給姜言吧。」
「好。」簡海感覺門的另一邊有聲音，簡海微微蹙眉，「就先這樣吧，你早點休息吧。」
「好。「齊魏掛斷了電話。簡海靠著門，看著無人的走廊，在門的另一邊，姜言背靠著門，坐在地上，雙手抱緊了雙腿。
她知道她不應該這樣脆弱，她也知道她今天的情緒控制的很不好，但是，但是蔣媽，真的，就這樣，離開了嗎。
她心裡隱隱約約的覺著，簡海和齊魏有事情瞞著她，但是，卻不能告訴她。
第二天，簡海輕手輕腳的打開了病房的門，她不知道姜言的情緒現在是什麼樣子的，只希望，情緒可以穩定一些吧。
走進門，看到病床已經收拾好了，姜言站在窗邊看著窗外。
「言言？」
姜言回過頭，微微一笑，微風吹鼓起她的頭髮，一隻手輕輕的壓住了肆無忌憚的頭髮，「呀你來了啊。」
簡海有那麼一刻的出神，「言言？」
「這醫院的床太硬了，睡的一點兒都不舒服，還是家裡的舒服。」姜言笑著走到了簡海的身側，挽住了簡海的手，「要不要先去趟集團再回家？」
簡海看著姜言，看了一會兒，微微蹙眉，「言言，在我面前，沒必要。」
「簡海。」姜言打斷了簡海的話，「我想通了，不管怎樣，蔣媽都希望我快快樂樂的好好活著，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該這樣。」
真的，是這樣嗎？
姜言看著簡海的眼睛，笑顏如花，「怎麼，不信我啊。」
簡海笑著搖了搖頭，「我開門前還在想，我該怎樣把走丟了的言言找回來，這樣看來，我不用找了，她自己就回來了。」
「那是了，對了，還有件事情我也和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
「蔣媽，除了事兒，我爸，我有點擔心，我想回家住段時間。」姜言的眼裡，是到達不了的悲傷，簡海看著，疼在心裡。
「我陪你，回去住吧。你不放心爸，我不放心你。」
姜言抬頭看向簡海，她想到他一定會同意她回去住的，但是沒想到，他也會陪著她回去住。「會不會很麻煩。」
「言言，夫妻本一體，別說麻不麻煩的，見外了。」簡海輕輕的摟住了姜言。
兩個人的影子重疊，只是，從來沒有這樣一次的擁抱，讓兩個人感覺心有些遠了。
簡海，對不起。
言言，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