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夫人,蘭兒那邊已經得到消息了。」
余錦瑟本在綉荷包的手停頓了下來,抬頭問道:「現今掌鳳印的是蕙貴妃吧?」
明玉點了點頭:「是,說來那蕙貴妃還同我二叔家有些親戚關係呢,按照輩分該是我二叔輩的,還同廢皇後有些過節。」
廢皇后指的是恭親王的母親,現今瘋瘋癲癲的被打進了冷宮,下場著實讓人唏噓。
「什麼叫二叔家?難不成那不是你家了?你二叔聽了怕是要慪死。」余錦瑟打趣道。
明月忙在一旁附和著,點頭稱是。
明玉笑了笑:「就是有些不習慣。」
毫無疑問,這個二叔待他們姐妹確是不錯的,也一直說讓她們回去住,家裡也有下人。奈何兩人都捨不得錦瑟,也就拒了二叔的好意。
余錦瑟也勸過兩人,兩人只說等事情定下來了她們再回去,余錦瑟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
余錦瑟不再玩笑,又說起了正事:「這關係倒是好,玉葉同皇後有過勾連,又是從她宮裡出去的,現今她還春風得意,只怕那蕙貴妃也是看她不慣的。」
「明玉,你讓你二叔同蕙貴妃說說,讓她見你敘敘舊,免得引起玉葉的警惕。」
明玉點了點頭就要出門去辦,卻聽一旁的明月疑惑道:「你怎麼知道那麼多啊?」
明玉拍了把明月的腦袋,訓道:「要成日里像你這樣盡給夫人出些歪點子當然什麼都不知道!」
余錦瑟瞥了眼明月吃癟的樣子,笑著調侃道:「明玉,之前你不還跟我誇明月了嘛?說她聰明。」
明玉看明月那副得意模樣就生氣,憤憤道:「就是小機靈,盡不用到正事兒上。」
說完,她便出門了。
這事兒很快就說定了,可蕙貴妃要召見的不單單是明玉,還有餘錦瑟。
余錦瑟不明所以,細細一想,便覺出這蕙貴妃不是個簡單的。
到得宮中,幾人齊齊向蕙貴妃行了一禮,就見蕙貴妃笑著讓幾人免禮,待幾人落座后,便起了話頭說笑了一會兒。
待說得差不多了,蕙貴妃這才提及了玉葉:「本宮聽哥哥說你們是來同本宮說玉貴人的事情的?」
「玉貴人恩寵正盛,又時常去照看陛下,現今還懷了龍子,若是真有什麼,你們可得同本宮好生說說,不然要是出了什麼岔子那可就不得了啊!」
說著她還做出了一副驚恐又擔憂的模樣,似乎當真是害怕玉葉有個什麼閃失。
這戲擺得倒是足!余錦瑟可不信明玉她們二叔沒同她通過氣。
她給明玉使了個眼色,明玉立時會意,開口道:「娘娘,是這樣的。明玉之前在宮裡認識了個小宮女,那宮女現今又在玉貴人宮中當值,前兒明玉去瞧她,她顯是怕極了,就同明玉說了些事兒。」
蕙貴妃瞧了眼余錦瑟,這才又饒有興緻地問道:「哦?什麼事兒?」
「她同明玉說……」明玉頓了頓,特意壓低了聲音,「同明玉說看見貼身伺候著玉貴人的宮女趁夜從玉貴人房中拿出了兩個月事帶來,她唯恐……就怕被罰……」
明玉二叔早向蕙貴妃透過了口風,但這會子她真的聽見了又是一回事,何況還有人證,只怕物證也是能拿到的。
「此事當真?」
蕙貴妃雙眼放光地看著明玉,似是獵物已經奄奄一息,她只需撲上去吞吃入腹便是。
明玉肯定道:「千真萬確。」
蕙貴妃本還欲說個什麼,可看著從方才開始就一直垂首不語的余錦瑟,她突然冷靜了幾分,也想起了她今日特特又要將余錦瑟一併召進宮來的意圖。
余錦瑟察覺到了蕙貴妃的目光,但蕙貴妃沒說話,她便也沒迎視回去。她已經琢磨透蕙貴妃的心思了,自己幫她除了玉葉那顆眼中釘,她還想自己欠她一個人情呢。
她乾脆從一開始就不開口,當作全不摻和這事兒般,不讓蕙貴妃逮著自己的把柄,那蕙貴妃就更是沒機會開口了。
顯然,她低估了蕙貴妃不要麵皮的程度,蕙貴妃到底是開了口:「錦瑟,你是個聰明的,該是知道本宮今日請你來的用意。」
既是用上了請字,蕙貴妃已然給了余錦瑟面子,但余錦瑟倒是真不稀罕這面子,只要少些麻煩事,不給人掣肘鎮北將軍府的機會,她被人說什麼她還真是不在意。
但蕙貴妃既然已經如此說了,她還是得開口應一句:「不知娘娘指的是什麼?」
蕙貴妃見余錦瑟還在裝傻,是什麼喬也不拿了,索性直說道:「你該是知道現今局勢的,我的孩兒還小,玉貴人的孩子還沒影兒呢,其實構不成我什麼威脅。我犯不著去冒險,我如此,不過只是想向你討個人情罷了。」
余錦瑟聽聞這話,微微一笑:「娘娘這是說的哪裡話?錦瑟不過區區一個孕婦人,什麼事兒都不懂,就想好生將孩子生下來。」
蕙貴妃還是不死心,接著好言好語道:「我沒有說要拿什麼把柄抓住不放來威脅鎮北將軍府、威脅你,我只是想帶著我的孩子好生過活,以後你能幫我在太子面前說說好話,讓我們母子倆平平順順地出宮。我不求我孩子有權有勢,做個閑散王爺就好。」
余錦瑟心中飛快盤算,這才開口道:「娘娘,太子殿下的決定沒有誰能干涉得了。不過錦瑟相信太子殿下很是仁德,愛民如子,自然也會愛護自己的兄弟。」
蕙貴妃愣了一瞬,立時反應過來,道:「你說的是。既然玉貴人懷有龍嗣,又還在用著月事帶,本宮現今又掌著鳳印,是該去看看。」
事情來得很快,玉貴人立時被人帶到了蕙貴妃住的宮中,而這時候宮妃也早都齊聚這裡。
玉貴人見蕙貴妃找了位太醫來要給自己把脈,當下就不幹了,吵著要經常給她請脈的那位太醫來瞧,蕙貴妃自是不會由著她的,冷下臉色就讓人押著給她把脈。
她是又急又怕,吼道:「蕙貴妃,你不要以為你現今掌著鳳印就敢胡作非為!要是讓皇上知道你這樣待我,他一定……一定奪了你的鳳印!」
蕙貴妃一拍桌子,厲聲道:「那得你真的懷有龍子再說!」
玉葉一聽這話不敢再亂動了,就這樣任一干宮女將自己拿住了。
蕙貴妃知道,玉貴人是心虛了,她果真是騙皇上的。
玉貴人看著殿內一眾人的神色,得意的有、嘲諷的有、不屑的有,她再一偏頭,便看到了坐在一旁的余錦瑟,頓時大受刺激。
她又不管不顧地掙扎了起來:「你就是嫉妒,嫉妒我有了龍子!有本事……有本事我們去皇上面前理論啊!」
「陛下身子不適,哪裡有空管你這等閑事?」蕙貴妃沒鬆口。
玉葉得意了,大笑道:「你怕了吧?我告訴你,要是你就這樣私自處置了我陛下定然會為我出氣的,你也甭想安穩!還有你兒子,更別想有好日子過!」
蕙貴妃最恨別人拿自己兒子來威脅自己,幾步上前就給了玉葉一巴掌,平日里被她蓋過風頭的宮妃們都狠狠出了口惡氣,面上笑容那叫一個暢快。
若是任其發展指不定事情要糟,余錦瑟適時出聲道:「娘娘,此事涉及皇嗣,事關重大,是該皇上知曉的。」
玉葉猛地偏頭看向余錦瑟,就見她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她心中頓時升起了股不好的預感,惶惶然不知該作何反應就被蕙貴妃的人帶著往皇上的寢宮去了。
皇上聽說自己的宮妃都來了,本欲不見的,可又聽到總管太監說玉貴人是被蕙貴妃押來的,頓時就怒了,直接就讓人進來了。
蕙貴妃自然不會讓玉葉輕易開口,搶先就將事情的經過都說了,還添油加醋了一番,大抵就是說她騙了皇上。
當然,空口無憑,皇上也只是半信半疑,他還是給了機會給玉葉辯白。
話都給蕙貴妃搶先說了玉葉再說無非就是念叨自己是被冤枉的,她也知自己這話皇上不定就信,特特又好一番撒嬌。
蕙貴妃冷笑一聲,揮揮手就將蘭兒叫了上來。
明玉早同蘭兒通過氣了,蘭兒吞吞吐吐地也便將自己那夜親眼見到的事兒給說了。
皇上當下就派了自己身旁信任的太監去查,這一下還真被查出來了,果真藏有幾個月事帶。
皇上震怒,玉葉的貼身宮女全然忘了爭辯,把什麼都給招了。
皇上又叫了太醫來診脈,玉葉果真沒有喜脈。
玉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哭求饒:「陛下,我只是想多陪陪你些日子啊!我對你的心你還不知道嗎?況且那種時候……若是我……我不自保,哪裡還能活啊!」
「你竟為了獨自苟活而不顧家國大義!若是國亡了拿你來殉國那也是應該的!」
這便是帝王,心中想的從來不是什麼感情,他們要的是權利。
余錦瑟想,希望柳園不會變成這樣的人。
最後,皇上賜了杯鴆酒給玉葉。
玉葉不服,說皇后叛亂不過是被打入冷宮,為何自己就要去死?
皇上什麼也沒說,只擺擺手讓人將她拖下去。
一干人等也不再打擾皇上歇息,也隨之退下了。
到得外面,就聽玉葉還在吵嚷,她在見到余錦瑟時張牙舞爪地似乎就要撲上來,對著余錦瑟破口大罵,說她害了她。
明月本欲上前親自教訓玉葉,卻是被余錦瑟阻了,就聽她悠悠然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還之!」
人多嘴雜,余錦瑟便又靠近了幾分才道:「這世上本就不公道,你還妄圖跟皇上談公道?真是笑話!」
玉葉咬牙切齒道:「你就沒想過給你肚子里的孩子積積德嗎?」
「我就是想著要給我肚裡的孩子積德才一定要除了你,不讓你再枉造殺孽!」
話罷,余錦瑟不再理還在罵罵咧咧的玉葉,帶著慢悠悠地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