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余錦瑟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給恭親王弄的傷口到底有沒有用,畢竟若是他運氣好些傷口沒有被感染那自然就不算是個多大的事兒了,不過要費些日子養罷了。
好在不過兩日就有了消息,說是恭親王突然發起了燒。
余錦瑟心下有了底卻是沒有鬧著要去見恭親王,仍整日躺在床上發獃,什麼也不做,就算現今連自己宮裡的宮人都不能隨意進出自己這宮殿了她也沒鬧。
恭親王沒責怪她,但到底開始防著她了,她什麼都不做才是最好的。
而衛渡遠這會子也得了消息,知道余錦瑟在宮中鬧了一場。
他很是氣惱,恨不得將她腦子撬開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可又委實放心不下她還有生死未卜的小六,他琢磨半晌,還是打算進城去看看。
柳園卻是不贊同:「你打算怎麼進去?護城河那條路已經用過了,他們丁然會嚴加看守,從城門口進去?那更是痴人說夢!」
衛渡遠嘴角一勾:「是嗎?我倒是想去看看,我就不信他們換值的時候沒有漏洞了!」
柳園是知道衛渡遠脾性的,可兩人的交情擺在那裡,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啊!
他嘆了口氣接著勸道:「我知道你的能耐,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要是暴露了呢?我知道你進城不單單是為了嫂子、為了小六,也想同我裡應外合結束這場反叛,可是那也得有命啊!」
「知我者,非柳園莫屬也。」衛渡遠還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我就是想跟你裡應外合,這決定不是一時衝動而下,我想了整整一夜。」
他聲音又壓低了幾分:「況且你也知道,我們這邊供著的這位是假的,真的還在城裡呢,我們該拿個更為可靠的人去守著他,再做出判斷,在最為合適的時候將他推出來。」
「再說了,這攻城計劃我們已經定好了,我不在你也一樣行。」他不忘狗腿地補道,「就算沒定好,你也可以的,你以後可是要坐上那個位置的。」
柳園擺擺手:「你可行了吧,我可不行,別以為這樣我就讓你走了。」
衛渡遠伸出食指左右擺了擺,一副神神叨叨的樣子。
「男人不可以說不行。」
兩人都是男子,又都是在山寨混過、做過土匪的,自然聽過不少葷話,也是見怪不怪了。
柳園被這話一噎,頓時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衛渡遠又正色道:「若是你不讓我去我就不去,現今軍中主帥是你。」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能不讓你去嗎?」
衛渡遠立時咧開嘴笑了起來。
「我是管不了你們的,你們沒一個願意聽我的。」這話柳園說得很是悵惘,衛渡遠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是好,畢竟小六現今處境如何他們也是不知的。
柳園徑直出了營帳,大喊道:「晌午過後,整兵再戰!」
這是要給衛渡遠掩護的意思。
若是今日雙方交戰了,兩方定然疲累,都覺著短時間內雙方不會再發動進攻,而衛渡遠只要逮住這時機就好。
誰也沒料到柳園會突然做出這個決定,被恭親王派來負責守城的將軍們顯然更是沒有料到。他們反應不及時,柳園帶的軍隊又來勢洶洶,這場仗倒是令他們折損了不少士兵。
柳園覺著差不多了,打了兩個時辰也就鳴金收兵了。
一副將不明所以,進言道:「王爺,如今我軍勢頭正好,何不乘勝追擊?」
柳園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我軍不過區區三萬,城中士兵也不少,何況這京郊還囤了許多敵我不明的軍隊,你覺得呢?」
那副將還真沒想到這茬,如今被柳園一提頓時明悟,倒對他服氣了不少。
待那副將告罪離開后,衛渡遠若有所指道:「你這不是挺行的嘛!」
柳園斜了他一眼他才又笑嘻嘻地補道:「恭喜啊,有收服一枚大員。」
「這話倒還中聽些。」話罷,柳園徑自騎著馬走了。
是夜,衛渡遠帶著兩個身法極好的人潛入了城牆根下,不等多時,城牆上的士兵開始換值了。
就在此時,一行三人均從腰上將帶有銀鉤的繩子取了下來,然後齊齊揮起來,一圈又一圈,在蓄夠力后奮力向上一扔,待覺著勾住了城牆的實處再往下拉了拉,試試夠不夠勁兒,這才拉著繩子往上爬。
到了城牆上后三人齊齊將守在城樓上的臨近幾個士兵給放倒了,恰好此時,又有人發現了他們,衛渡遠眼疾手快地上前將他給弄暈了。
另兩人是衛渡遠親手訓練出來的,身手都是極好的,又解決了幾人這才作罷。
眼見著城裡的巡邏兵此時走過了,他們利落地放下繩子就往城牆下去。
就在他們將將落地的時候,有人大喊了起來:「有人潛進城了,來人啊……有人潛進來了……」
「跑!」
衛渡遠一聲令下,三人往前跑去,跑過一條街道后三人往右邊的小巷一拐。這巷子七怪十八彎的,身後追著他們的人不多會兒就被他們扔下了。
衛渡遠沒有直接入宮而是回了鎮北將軍府,鎮北將軍府已經被貼上封條,外面還守著不少人,可是這對於他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三人輕易地就避開了外面的守衛,很是輕易地進了府中。
衛渡遠已經知道壽春公主懷有身孕的事兒,這回就是想來看看她,確認她的安危。他也沒驚動壽春公主,悄無聲息地進了屋,見她安安靜靜地睡著,氣色也不算太差這才又離開了屋子。
出了屋子后,他囑咐跟他進城的兩個屬下在這裡守著,保護壽春公主,他則馬不停蹄地離開了。
他到了宋府,直接翻牆而入,熟門熟路地尋到了宋昕的屋子,進得屋子,他直接走到了床邊。
「不動手嗎?」
「怎麼?直接殺了你?」
宋昕翻身而起:「你還真是大膽,在這關鍵時刻進城。」
衛渡遠嗤笑出聲:「我不但要進城還要進宮呢!」
宋昕同樣嗤笑了一聲:「這麼有本事,那你自己進宮啊!」
衛渡遠倒也毫不在乎,討好地笑道:「這不是我看皇宮是一絲縫都沒有給我留嘛!連狗洞都沒了。」
宋昕最是拿衛渡遠沒辦法,他也就嘴皮子上磨磨他。
翌日一早,宋昕照例坐上馬車往皇宮去了,而駕車的馬車夫正是衛渡遠。
皇宮防守雖然嚴密,好在上朝的官員們他們是不會過多管束的,倒也沒人查出衛渡遠來。
這趕車的馬夫只能在皇宮的外圍等著,要進去還得突破重重守衛,不過衛渡遠對這地兒熟悉,又是他一人,尋來一太監服后他便往後宮去了。
不消多會兒他便尋到了余錦瑟住的宮殿,奈何裡面守衛森嚴,等了半晌也不見一個人進出,他只得拿出老法子,翻牆而入了。
甫一跳進院子他就被一宮女給發現了,他立時上前捂住了那宮女的嘴,將其拖入隱秘處,,冷聲警告道:「別叫,我不會傷害你的,若是你叫了我定要了你的命!」
那宮女渾身發顫,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這會子明月正巧從這邊兒經過,她是有功夫的,衛渡遠逮住的這宮女又是個膽兒小的,哭得一個勁兒抽抽,當下就被她給聽到了。
好在她多留了個心眼兒,沒有大叫,靠著牆緩緩往牆後面去,衛渡遠和她撞了個對面。
「將……」
衛渡遠給她使了個眼色,她不再多言,而是對一旁的小宮女道:「蘭兒,這人是小姐的舊識,你莫要慌張,隨我將他帶進小姐的屋子便是。」
蘭兒垂著頭一個勁兒地點頭,又慌忙伸出手來將眼淚擦乾淨了這才跟著明月走了。
余錦瑟聽著門開合的聲音,有些不明所以,便抬頭問道:「明月,怎麼了……」
她的聲音漸漸小下去。
不知不覺,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一顆顆砸在床鋪上,悄沒聲息。
可衛渡遠卻覺著她的眼淚就像一顆顆石頭,徑直往他心上扔去,疼得很。
明月知道兩人怕是有千言萬語要說,一把將蘭兒拉了出去,還帶上了門。
衛渡遠再壓抑不住,上前一把將余錦瑟摟緊了懷中,出口聲音沙啞:「我怎麼跟你說的?你又是怎麼做的?你怎麼敢去殺恭親王?」
余錦瑟只覺喉嚨似是被什麼堵住般,她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說出,努力許久才衝破了這層桎梏。
「沒有……我……我很聽話的,我真的很聽話的。我沒有真的要殺他,我知道殺不了他的,我就是做戲給他看,不然……」
不然他要殺掉我們的孩子啊!
這話她到底沒能說出口,她不想在這關鍵時刻還讓他分心。
衛渡遠也沒有多問,只是一句句囑咐著她,讓她好生愛惜自己。
余錦瑟淚眼朦朧,窩在他懷裡不停點頭,真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余錦瑟情緒一時大起大落,不多時就累了,整個人懨懨地,可還是強撐著不睡。
衛渡遠看不下去了,輕聲哄著她,見她睡熟后他便起身準備離開了。
臨走時,他吻了吻錦瑟的額頭,輕撫她的額角道:「放心吧,沒有多久了,這場戰爭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