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動心
太子到底是壽春公主的同胞兄長,她哪裡能眼睜睜看著太子落得個被監禁的下場啊?得了消息,她也顧不得什麼了,當即就往宮中趕去,試圖求皇上開恩。
皇上似乎早已知曉她會來,只說不見。壽春公主又哪裡是那般容易放棄的人?當即就跪在了皇上歇息的紫微宮外,說是皇上一日不見她,她就一直跪著。
衛磐向來是極為疼惜壽春公主的,見她這般模樣,也只好站在一旁陪著了。
其實,他倒覺著勝負乃兵家常事,沒什麼好求的。況且,在太子決意算計渡遠和錦瑟時他又何曾顧念過與鎮北將軍府的情誼?
不止如此,他竟私自扣下了送去西北邊疆軍士的糧食,那更是不可原諒!
初時,太子是疼愛壽春公主這個妹妹的,可時移世易,他到底是變了。在他心中,皇位才是最為重要的,其餘人皆可為棋子。
可衛磐也知道,壽春公主到底還是顧念著自家同胞兄長的,畢竟太子曾那般疼愛她,也從未直接傷害過她。在過去,也是他為她在這波譎雲詭中的宮廷中撐起了一片天空,讓她得以有任性的資本。
其實,壽春公主也想說自家皇兄糊塗,更氣他不顧在邊疆浴血奮戰的將士們的性命,但他到底是自己兄長啊!
這一求,也算是全了他們多年的兄妹之情吧!
「將軍,你還是回去吧,你在這裡成什麼樣子啊?」壽春公主扯了扯衛磐的衣角,輕聲勸道,「你雖說是站在這裡的,但父皇一怒,不定就會牽扯到整個鎮北將軍府。」
衛磐哪裡不曉得這理兒?方才他來尋壽春公主,陪著她一起,無非就是心疼她,如今看來委實過於衝動了,要是鎮北將軍府因此被降罪,又哪裡是他擔得起的啊!
「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你身子嬌貴,哪裡受得了這些苦啊?」衛磐的眉頭緊緊皺起,「皇上見了你又如何?你又能說什麼?這事兒擱誰身上都不管用,況且他不單單是你的父皇,還是大昱的皇啊!」
壽春公主哪裡不曉得這些個理兒?可她沒有勢力,就只能用這個最為笨拙的法子了。「我就想賭一賭,說不得父皇就心軟了呢?」
衛磐頗為無奈道:「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皇上哪裡是那般容易心軟的?他犯的事兒……」
一抬頭,衛磐就瞧見總管太監朝著他們走來了,到嘴的話又給他咽了回去。
壽春公主也看見了,待總管太監走近后,她便急急開口問道:「公公,父皇可有願見我了?」
總管太監嘆了口氣,勸道:「將軍、公主,你們還是回吧,皇上是不會見你們的。」
這總管太監是個八面玲瓏的,也是看慣了皇宮沉浮的,深諳處世之道,自然待誰都是客客氣氣的。
見壽春公主打算繼續跪著,又接著苦口婆心地勸道:「公主,皇上最是疼愛你,可是此事不是疼愛便能解決的。你身份尊貴,身後還有鎮北將軍府呢。皇上現今已然是心慈了,不想將事態嚴重化。」
壽春公主知曉總管太監話里的意思,她是太子的同胞妹妹,而她身後又是鎮北將軍府,兩廂總有勾連,皇上沒有發話追究鎮北將軍府已然是皇恩浩蕩了。
想通這一關節,壽春公主也不再堅持了,落落大方道:「多謝公公提點了。」
話罷,她就在衛磐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兩人相攜著便離開了。
余錦瑟也聽聞了壽春公主急急往宮裡去求情的事兒,雖說覺著對不住壽春公主吧,但太子威脅她也就罷了,竟還想對衛渡遠出手。
那可是軍糧,連軍糧都敢動的人還能做好一國之君嗎?那是斷斷不行的。
要說因此她就覺著恭親王是坐上儲君之位的最好人選,那倒也不是,只是這事兒也不是她能瞎琢磨出來的。
靜觀其變吧!畢竟,說不得還有人潛伏在暗處,就等著伺機而動,那個忍耐到最後的,說不得就是能坐上那位置的人。
可是,自己那弟弟衛天賜……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余錦瑟又突然想起被做成人彘的衛豐,他們都是因著她才丟了性命。這般想著,她的臉色頓時蒼白了幾分,雙手猛地絞緊。
她無疑是怨恨衛豐的,可是她還是見不得衛豐死得這般凄涼。至於衛天賜,他雖待自己不好,沒拿自己當過姐姐,經常受宋氏母女的唆使來欺負她,可到底還小,又能知道什麼呢?
可是宋氏要了她孩子的命啊,要不是宋氏,要不是衛北,她的孩子指不定就能笑嘻嘻地喊她娘了。
也是因為他們,她可能這輩子都做不了母親了。
余錦瑟隨意地看著一處,似是靈魂出竅般呆坐在那裡,過了半晌,終於是喃喃道:「衛天賜就當是宋氏償我孩子的命吧!」
可是宋氏不知道,她痛苦不了,還是自己背上的血債啊!
余錦瑟禁不住全身顫抖,覺著自己整個人似乎都被分裂開來,難受得緊。這直接的反應便是她又吐了。
香兒一進屋來就瞧見了這一幕,忙上前將她給扶住了,急切道:「小姐,你身子不舒服嗎?奴婢這就去喊大夫來給你看看。」
余錦瑟擺擺手,待自己那陣不適感過去后,接過香兒遞來的茶水,漱了漱口,才道:「無礙,麻煩你將這兒收拾下,我歇會兒就好了,莫要讓人來吵我了。」
香兒雖覺著擔憂,但還是手腳麻利地將地上的穢物給收拾了,將窗戶開著通風,也就出去了。
皇上身子不適,皇后便一直貼身照顧著,每日早早地就來了,旁的嬪妃見了,自是眼紅了,也想湊上來。
奈何皇上下了令,後宮女子誰也不見,可今兒偏就有個不識趣的宮妃吵著要進來見皇后,話里話外是愈發離譜了,還說什麼皇上不是後宮女子誰也不見嗎?怎地皇后就能進?
皇后是她一個小小的宮妃能比的嗎?
皇上在寢殿里也聽到外面人在鬧了,頓時皺起了眉頭,不悅道:「外面的人是怎麼回事?紫微宮是什麼地方?怎容得她胡亂放肆?」
總管太監立時垂首站了出來,道:「回稟陛下,外面的人是惠嬪娘娘。」
「真是沒大沒小,一點規矩都不懂。」皇上斥道。
皇后聽了這話,忙寬慰道:「陛下,你現今身子還沒好呢,莫要氣了。這惠嬪大抵也是太過憂心陛下的身子才做了如此出格的事兒,臣妾去說說她就好了。」
皇上冷哼道:「說什麼說?再這樣容忍她下去,她豈不是妄圖越過你這皇後去?該罰就得罰!」
皇后聽了這話,禁不住在心中一陣了冷嗤,惠嬪如何能這樣?還不是給你慣的!越過我去,要不是我鎮著,只怕早爬到我頭上去了。
她心頭氣著,面上卻是笑著的,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道:「是臣妾優柔寡斷了,陛下教訓得是。陛下莫要勞心了,好生休息,臣妾定會將此事辦好的。」
話罷,皇后便帶著她的兩個貼身宮女出去了,還未走到近前,就聽惠嬪還在嚷嚷。
皇后不禁皺起了眉頭,惠嬪這時候恰好看見了她,冷嘲熱諷道:「喲,這不是皇後娘娘嘛,娘娘這是要獨專嗎?連陛下都不讓姐妹們見了。」
皇后得了皇上那句話自然是不再顧忌什麼,也沒心思同她調笑什麼,當即就冷臉叱道:「你一介宮妃,在紫微宮前吵吵嚷嚷像什麼樣子?難不成是市井潑婦嗎?」
惠嬪自從得寵以來都是張揚不羈的,哪裡受過這份兒氣?當即就口不擇言道:「皇後娘娘,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把這陛下,連門兒都不讓我們進,本就沒什麼道理。說我市井潑婦,難不成你是在說陛下沒甚眼光?」
「大膽!」皇后瞪著惠嬪,訓道,「也不瞧瞧這是個什麼地兒,陛下還在裡面養病呢,竟敢在這裡大肆吵鬧,連此等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本宮看你是昏了頭了!來人啊,將惠嬪娘娘給本宮拖回宮中去,再抄宮訓十遍,不準旁人代抄,再罰三個月的月俸!」
惠嬪一聽要罰三個月的月俸,哪還了得?嘴裡更是沒個把門兒了,吵嚷得更是大聲了。「皇后,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受寵你不受寵,我一定要同陛下說,讓陛下為我做主!」
皇后聽了這話,面色一變,揮了揮手制止了太監們的動作。
她看著惠嬪得意的臉色,禁不住冷嗤一聲,伸手捉住惠嬪下顎,低聲道:「果真是個小地方來的,爹就是個小小的縣官也就罷了,女兒也是個蠢的,還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不過就受寵了兩個月罷了,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話罷,她就狠狠甩開了惠嬪的下顎,揮手讓人將她給拖走了。
皇后這話是踩到惠嬪的痛腳了,她最恨別人拿她的身世說事兒了,當即更是什麼都不顧了,吵嚷得更大聲了。
皇后皺著眉跟一旁的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忙機靈地伸手將她的嘴巴給捂上了。
皇后冷冷一笑,這惠嬪本就不是她的對手,捏死她猶如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她一直縱容她,無非就是因著皇上寵她,讓一個沒腦子的女人得寵總比讓一個聰明女人得寵好。
只是這惠嬪還真是個不中用的,愈發地無法無天了。這會子倒好,還自取滅亡來了。
她都懶得多費心思再管。
將這擾人的惠嬪弄走了,皇后只覺鬆快不少,踏著悠揚的步子便往皇上的寢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