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元宵會
不知不覺已到了這個年的尾聲，也是每每過年最為熱鬧的時候，各家攤販都早早出來擺攤了，處處都是張燈結綵的。
而元宵會上最多見的便是各式各樣的花燈，雖說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花燈會，卻也比文林鎮上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衛渡遠一直以沒能依諾帶余錦瑟去花燈會上走一遭為憾，以至於如今每每遇見這副盛況總想帶著余錦瑟去看看。
這不，衛渡遠早早就帶著余錦瑟出門了，手上還提著個花燈，倒是跟衛渡遠以前做給她的相似，上面還是余錦瑟的模樣，不過場景換了，只余她一個笑模樣在上面。
余錦瑟自拿到這個花燈后臉上的笑就沒停過，要出門時還特特帶著，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衛渡遠見狀，不禁打趣道：「就這般喜歡？」
余錦瑟用力地點了點頭，笑得滿足：「這世上花燈千千萬，唯你親手做的是我心頭最愛。」
衛渡遠對自家媳婦兒時不時吐出的情話很是滿意，要不是在街上，他怕是都要將自己的臉遞上去讓錦瑟親自己一口了。
兩人晃晃悠悠地在街上轉著，街上人擠人的，衛渡遠怕一個不小心將余錦瑟給弄掉了，一直用手護著她。
兩人就這般邊走邊看著，余錦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竟是停駐至一個買花燈的攤販前，那小販見一行人衣著不俗，知曉兩人是富貴人家的，忙上前問道：「夫人可是要買一盞花燈？」
余錦瑟猛地搖了搖頭，臉上笑得燦爛：「不買，這裡沒一盞有我手上這盞好看的。」
話罷也不顧那小販是個什麼臉色，拉著衛渡遠就走了。
衛渡遠看著今兒這般活潑鬼靈精的錦瑟，心情是格外舒暢，雙眼更是愈發溫和，似是要將錦瑟溺斃在他的溫柔里，可有些話他還是得說的。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是沒看見那小販的臉色，鼻子怕也是要被你給氣歪了，背地裡說說便是了。」
余錦瑟回頭看了眼衛渡遠，然後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前走了，見人上來追自己，腳步一頓又在一個花燈攤販前停了下來，然後故技重施說了方才的話。
衛渡遠見了是又好氣又好笑，只好跟人賠罪拉著人繼續往前走了。
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的元福和玉草不禁相視一笑，只覺他們伺候的這兩位主子感情當真是好，男的俊女的俏，也是天作之合了，只怕也沒人插的進去了。
不過，他們也是樂見其成的。
只是有的人卻是見不得衛渡遠和余錦瑟好的，這不，不遠處的餘妙音就被這一幕氣得牙痒痒。
她被自己父親禁足在家，除了去外祖家拜年，一直不得出門。
眼看著到了元宵節，她好說歹說才說動了自己父親讓自己出門，就想著今兒能見見衛渡遠。結果他倒好，在這大街上同那鄉野村婦打情罵俏的，也不知羞不羞！
餘妙音憤憤地看著不遠處笑得燦爛的兩人，手上的帕子被她揉成了鹹菜，是忍了又忍，覺著看不下去了，就要上前時卻被一旁的餘妙蓮給攔住了。
「三姐，你要做什麼？」
餘妙音脾氣本就不算好，如今也是一心撲在衛渡遠身上，也不管來來往往的人群，大聲嚷道：「我能做什麼？渡遠身旁那位置本該是我的，憑什麼被一個鄉下丫頭給佔了？」
餘妙蓮忙勸道：「姐姐，你若是現今這般模樣出去了，只怕更會惹得衛少爺的不快了。姐姐想怎樣都好，只是人多嘴雜，聽妹妹一句勸，忍忍。」
餘妙音看了眼不遠處的兩人，再看了眼餘妙蓮，道：「好，聽你的，我忍。可下回就沒那般便宜了。」
她臉上露出個陰測測的笑來：「待我自由了，我定然是要想法子整治整治她的。至於渡遠，我就不信他不會來見我。」
餘妙蓮聰明，不會當著這麼多人面兒附和她，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以示贊同。要是外人看來，只覺她是個溫婉的大家小姐，反觀一旁的餘妙音，直讓人覺著是個不好相與的，白瞎了一副好姿色。
余錦瑟渾然不知有人正盯著他們瞧，衛渡遠卻是發覺了，他一回頭就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餘妙音幾人正往自己這邊瞧。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幾人一眼，臉上還有清晰可見的警告意味，然後就被余錦瑟拉回去看街邊賣的東西了。
餘妙音更是氣憤了，她四處看了看只想尋個什麼東西來發泄一番，卻是沒找到合適的，一回身，便見到了後面跟著的兩個小丫頭。
她嘴角揚起抹狠戾的笑，然後伸手揪住了餘妙蓮貼身丫鬟的手臂。
那丫鬟當即就要叫出聲，可看了看自家主子那副隱忍的神色她只能咬緊牙關將一切痛處鎖在了身體里，就怕自己叫大聲了給自己亦或自家主子招來更大的麻煩。
餘妙蓮面露不忍，眼裡有絲恨意一閃而逝，可她自知鬥不過這嫡出的三小姐，她唯有打落牙齒活血吞，生生忍著。
餘妙音對餘妙蓮的心情似無所覺，該說她是毫不在乎，還徑自對餘妙蓮傲慢地說道：「我覺著你說得對，要想讓渡遠看一看我，同我說說話，也唯有靠那沒見識的野丫頭了。」
說著，她揪著那小丫鬟的手更是用力，只見她手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可見她此時怒意之盛，用力之大。
經歷了這一遭餘妙音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再在街上逛啊？帶著人就往家裡走去了，她心情不大好，走路也是不管不顧的，這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前面一個男子。
餘妙音帶來的幾個丫鬟小廝禁不住都倒吸了口氣，生怕她回頭來找他們算賬。
餘妙音確實很是氣惱，特特是被她撞到這人身上有著濃重的體味，以往在外人面前裝的溫雅全不見了，抬頭便教訓起了人：「沒長眼啊！」
那人顯然是被她給說得愣住了，倒是一旁的男子出言說道：「大膽！分明是你撞了我們家少爺，竟還如此囂張！」
餘妙音這才看清了幾人，都長著一圈絡腮鬍子，頗為凶神惡煞的模樣，她心頭有些慌，卻是不認輸：「這路上這麼寬，我沒看見，你們家少爺也看不見嗎？」
餘妙蓮一瞧這幾人就曉得該不是大昱的，恐惹出事端，忙拉了拉餘妙音，在她耳邊小聲道：「三姐，我們還是走吧，要是爹曉得我們又在外面惹了事只怕不好交差啊！」
餘妙音狠狠地瞪了那幾個大漢一眼，又不悅地瞟了眼餘妙蓮，帶著幾人憤憤地走了。
方才開口那漢子還想攔住人要她給自家少爺道歉，豈料自家少爺不許。
那漢子疑惑不解，那少爺卻是笑著道：「你不覺著在中原難得能見到這樣的女子嗎？夠有脾氣，像我們大漠的。你去打聽打聽，看看她是哪家的女子。」
那漢子從不會質疑自家主子的決定，微微躬了躬身，就去餘妙音幾人身後跟著了。
余錦瑟和衛渡遠一路走走停停行至一處街角，竟是聞到了一股子臭味，余錦瑟禁不住皺了眉：「這臭豆腐的味兒果真名不虛傳！」
衛渡遠對這臭豆腐向來也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他當即就要拉著余錦瑟快步離開卻被一道熟悉的聲音給阻了腳步。
兩人一回頭就見小六坐在賣臭豆腐的攤販前對著他們招手，而他嘴裡明顯還含著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一旁的柳園卻是搖著摺扇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可不能就自己在這裡受這毒物的折磨啊！
衛渡遠和余錦瑟只想拔腿就走不理這兩人，奈何小六已經向他們走來了：「大哥、大嫂，你們今兒一定要來嘗嘗這家的臭豆腐，是真好吃。」
說著就將人拉到了桌前坐下，然後將原先放在自己面前的碗推到了余錦瑟面前。
「嫂子，你不知道，我一直覺著這玩意兒特好吃。以前我還是小乞丐的時候一賣臭豆腐的小販就好心送給我吃過，我一直記著這味兒呢。」
說到此處，小六禁不住嘆了口氣：「可惜再沒有吃到味兒那麼正宗的臭豆腐了。」
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哪裡是那個小販買的臭豆腐味兒有多好，只是飢腸轆轆餓了那般久，冷不丁吃上東西，自然是覺著什麼都是頂頂好吃的。
衛渡遠和柳園都是男子，也都曉得小六的過去，兩人也早已沒甚難過同情的心思了。
余錦瑟卻不是了，她是個女子，心腸自然在這一群爺們兒中是最軟的，她又將小六當自己弟弟來看，忍不住心頭酸澀就想安慰他幾句，可想想又不合適也就沒說話，反而拿起筷子夾了塊臭豆腐嘗了起來。
臨到嘴邊，余錦瑟的手還是禁不住頓了頓，眉頭深深皺起，泄露了她內心的掙扎。可她一抬頭，就見小六眼巴巴一臉期待地望著她，她硬著頭皮便將東西塞自己嘴裡了。
一咬，味道很正常就是麵皮的味道，再咬，臭豆腐中的湯汁都出來了，配以佐料，竟是意外地好吃。余錦瑟臉上終於露出了滿足暢快的笑意：「這味道果真鮮美，真是齒頰留香。」
衛渡遠面色有些難看，看著自家媳婦兒津津有味地接連吃了兩個，心道，確定不是齒頰留臭？不過，媳婦兒這副模樣也還是可人兒的。
可當衛渡遠看著伸到面前的筷子時，心想，能不能收回自己方才的話？
余錦瑟卻笑得純良：「渡遠，你嘗嘗，真的好吃。」
柳園忍不住用摺扇遮住自己半張臉笑了起來，他可是記得這人同自己一般對這東西向來是敬而遠之的，不過有這位小嫂子看著，這人是含淚也要吃下去了。
衛渡遠看著面前臭氣熏天的臭豆腐，是哪邊開吃都覺著不對，一旁的小六還火上澆油道：「大哥，你不喜吃臭豆腐嗎？」
衛渡遠看了眼雙眼亮晶晶的余錦瑟，乾脆咬咬牙，一閉眼就將遞到自己面前的臭豆腐給含進嘴裡了。
咬了幾咬，他雙眼登時睜開，禁不住贊道：「雖說難聞了些，這味兒是真不錯。」
小六笑著又點了兩份臭豆腐，還對一旁的柳園道：「柳哥，我就說這東西頂好吃了，你看，我大哥都這般說，吃一個吧。」
柳園實在架不住小六這般，方才幸災樂禍的人也只好苦著臉嘗了一口，吃完真是意外地好吃。
幾人就這般欲罷不能地吃了好幾份臭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