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惡匪進村
山上的東西差不多都搬了下來,這瓦屋啊,也有了家的味道。
兩人的日子總算是齊整了些,不過這田地里長滿了雜草,也要開始抓緊拾掇了,不然來年沒糧食吃,只能去買,也不知到時候有沒有那些個閑錢。
這不,今個兒雪融了,天兒也正好,衛渡遠就扛起個生了銹的鋤頭準備出門去鋤草,將田地給好好修整一番。
余錦瑟見了,禁不住大笑出聲:「這鋤頭還真是跟你不搭。」
衛渡遠瞟了眼自己身後的鋤頭:「用久了看著就搭了,這鋤頭這麼多年沒用了,還得去好好磨它一磨。」
他又跟余錦瑟打了個招呼也就出門去了。
他們家田地有些多,大多也都是良田。兩人昨個兒說起去地里幹活的事,余錦瑟怕衛渡遠累著,本想跟著他一起去地里忙活的,奈何他不同意。她有些惱他,可更多的還是沁人心脾的甜,到底是沒堅持說要跟著去。
要說衛渡遠手上為何有這般多的地契,還得全歸功於衛渡遠的母親。
他母親病危那年,衛渡遠緊趕慢趕總算是回到了衛家村,本是瀕臨死亡的人,見了他,卻是又多活了小半個月。
人人都說,要不是他回來了,只怕他母親這小半個月都是熬不下去的。
這些個事,衛渡遠心裡自然都是明白的,那也是他第一次體味到了後悔的滋味,各種酸甜苦辣齊上心口,久久縈繞不散,久而久之便成了一道不可觸碰的傷口。
他母親臨死之前交給了他好幾張房契地契,都是她身子好的時候買的。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這些個東西對於當時的衛渡遠來說真的不算什麼。可他還是珍而重之地收下了,只因著這是他母親最後的一點心意。
他是萬萬沒想到,這東西還真有用得上的一日。
想著這是自己母親留給自己的,他這揮鋤頭的動作是愈發快了,真真是幹勁十足。
余錦瑟一個人在家也是無事,就想著去杜嬸家串串門兒,一來說說話,二來討教討教灶上的功夫。她這做菜的手藝雖說有了長進,但杜嬸長她一輩,總有些她沒尋到的小竅門兒。
她帶著針線活去了杜嬸家,杜嬸很是高興地招待了她。至於何氏,倒也沒說不給她好臉色看,只是不冷不熱的。
不過,就著針線活余錦瑟倒是跟何氏說了不少,那何氏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一來二去,也是熟識了。臨走時,還喊著讓錦瑟下午再來。
至於來不來,余錦瑟是不知道的,不過做飯的一些個東西她還是學到了。可是,在牛頭山上她是吃慣了菜里多放些油,叫她像以往少放些,她實在不肯。不單單是她嘴巴養叼了,她也不想衛渡遠一下子就要去過落差那般大的日子。
往前行了一段路,余錦瑟卻覺著有些不對勁兒了,總覺著身後似乎有個人跟著自己,回頭一瞧,的確有人,還是個生面孔。可想著來來往往的村人也不少,許只是路過呢?她微微放下心來,繼續往前走著。
行到了僻靜些的地方,那後面的人似乎還在跟著她,她再回頭,那人卻是拐了個彎,繞到了一條田埂子上。她微微放下了心,加快腳步回去了。
想著,待會兒衛渡遠回來了,定要跟他說道說道。
可晌午用飯時,余錦瑟見衛渡遠這副又累又餓的模樣,只顧著心疼了,將原本要說與他聽的事都給拋諸腦後。
不過,這日晚上卻是發生了件大事。
衛家村犬吠之聲是震天響,村人晚上睡覺向來極有驚醒,特別又是自己狗在叫,生怕被人偷了東西去,紛紛起身來看。
『嚇』,竟是五六個凶神惡煞的壯實大漢提著刀來了。村人嚇得著急忙慌地就要關門,可那些個人顯然是不想被人看見模樣的,提著刀就向著他們家的門砍去。
這一鬧,衛家村的人都給曉得了。可誰都不敢再開門了,這戶人家也是嚇得瑟瑟發抖,家裡的娘們兒娃子抱作一團,誰都不敢再出聲兒了。
而外面的土匪互相使了個眼色,誰都知曉這是個什麼意思——殺人滅口。
衛村長家離這戶人家不遠不近,恰好看見了這狀況。他也算是個有些見識的,一瞧這夥人的架勢便曉得他們是真的會殺人,說不得全村都會被他們給屠了。
衛家村就六十多戶人家,不大不小,到底還是有兩三百口人。可這會兒不是農忙時節,村裡大多都是老弱婦孺,年輕體壯的,要麼去鎮上或者縣裡找活干去了,要麼就是服役去了。外面的人也就五六個,可要真是拼一拼,保不齊要死多少村人。
他是一村之長,不能眼見著村子就這樣滅了。這一想,他是更急了,忍不住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過了半晌,腦子裡一道光一閃,終於是想到了個法子。不過,這成與不成,還得看運氣了。
「老二,你跑得快,從裡屋的窗戶翻出去,去找衛渡遠。」這衛渡遠是個土匪說不得還能同這幾人斗一斗。
衛村長的婆娘一聽這話,那還得了?一把抓住自己夫君的手,哭嚷道:「當家的,不行,娃子一出去還不得被那群狼心狗肺的土匪給殺了?」
衛村長一把捂住自己婆娘的嘴,低斥道:「說什麼呢?想將外面那伙人給招來嗎?」
她到底還是怕的,眼淚撲簌簌地往外冒,壓低聲音道:「老大去服役了,我就老二這一個兒子在身邊了,要是他出事,你要讓我怎麼活啊?」
「你個沒見識的婆娘,若是老二不去,甭說我們一家子的命保不住,一村子的人說不得都活不過今晚。」
衛村長平素里不是個膽子多大的人,也是個不敢招惹土匪的,但好歹有責任心,腦子也算轉得快,想得自然就要多些。
難不成他就不擔心自己的娃子?他是被逼急了。這伙土匪可不像上回牛頭山上下來的那伙土匪那般客氣,那刀是結結實實地砍得下來的。
「老二,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
衛村長的婆娘還要說什麼,二牛卻道:「娘,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說著,他就徑自走了。
其實,這二牛是個仗義厚道的,不過就是行事太過魯莽,不懂變通。要不是顧及著家裡人,他怕是早出去跟人干架了。
說來也是他們家運道好,他婆娘今個兒白日里同他吵了一架,一氣之下就帶著娃子回娘家去了,不然他們母子怕也要在這裡跟著他擔驚受怕不說,說不得還會喪命。
二牛小心翼翼地翻窗出了屋,抬頭偷覷了眼那伙土匪,見人都沒注意著自己這邊,轉身就準備著跑,可還沒走幾步,一個不留神兒竟是踩到了一截枯樹枝,『咔擦』一聲,雖說狗吠聲,砍門聲不斷,還是被那伙土匪聽見了。
要知曉,這伙土匪是個兇惡的,過得也是刀尖兒上舔血的日子,比起二牛,那敏銳程度自然是不在話下。
幾個人眼神示意一番,有三個人就朝著二牛追去了。
二牛心中大駭,方才心裡湧起的那股子想跟土匪拼了的氣勢瞬間給澆滅了,那窩在自己家裡生出的憋悶感也沒了。
他不敢停下腳步,急急向著衛渡遠他們所住的屋子跑去,不時回頭瞧一眼跟在他後頭的土匪。
那伙土匪慣常在山裡跑,以前也是跟衙門的人玩過捉迷藏的,腳程自然不在話下。
為了保命,二牛使出了渾身的勁兒,眼見著到了衛渡遠他們家屋前的那片竹林,忙大聲喊道:「衛渡遠,救命啊,土匪進村了……」
早在村子里的狗齊聲叫起來的時候衛渡遠就給吵醒了,窩在床上再等了會兒,卻是聽那狗吠聲還沒消停的意思,也覺出了不對,便起身穿衣裳打算去外面看看。臨出門時,他還不忘跟同樣被吵醒了的余錦瑟叮囑了幾句。
他這才剛關上院門,卻不料又聽見了一陣呼救聲:「救命啊,衛渡遠……」
這時,二牛已被三個土匪給追上了,眼瞧著就要到衛渡遠家了,誰料在這兒被人給圍上了。
他手上沒東西,更是怕這幾個凶神惡煞扛著刀的土匪。他整個身子都忍不住抖了起來,腿往前一挪,發現腿邊還有根不長不短的干竹子,也不管有沒有用,像是看見救命稻草般,一把撿起來護在自己身前。
他不禁咽了口唾沫,哆嗦著道:「你們別……別上來了,信不信……信不信老子跟你們拼了……」
幾個土匪互看一眼,都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一土匪邊笑還邊嘲諷道:「就你?奶奶個熊樣,還想跟爺爺們拚命。」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一刀疤男收了臉上的笑,頗有大哥威嚴道:「別跟他廢話,直接殺了。」
二牛好歹是個血氣方剛的漢子,被人這般嘲笑哪裡忍得住?吼道:「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老子跟你們拼了……」
話罷,握著竹子的手又緊了緊,不管不顧地就沖了上去。
刀疤男一刀就將二牛手中的竹子給砍斷了,眼見著那刀直直地就要落到他身上,嚇得他緊緊閉上了眼。良久,他身上卻無一絲痛感傳來,他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就見著衛渡遠拿著根木棍擋在了自己身前。
衛渡遠手上一個使勁兒,刀與棍分離開來,他隨即一個反身踢正正踹在了刀疤男胸前,只見刀疤男被逼得連連往後退。
「大哥!」另兩個土匪就要上前去扶他,卻被堪堪穩住身形的刀疤男給伸手阻止了。
「沒把握,就不要逞匹夫之勇。」衛渡遠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的三個土匪,話卻是對著身後的二牛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