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等著你回來
衛芊芊本想跟著宋氏進屋去,被余錦瑟給制止了,她只好陪著余錦瑟在堂屋裡等著。
余錦瑟接過宋氏提過來的籃子,往裡看了眼,那熏臘肉也就一塊兒,還小的很,新鮮豬肉也就半斤吧。她廢話也不想多說,就直直地看著宋氏。
宋氏磨了磨后槽牙,又去了房樑上取了塊熏臘肉來,嘴裡還不情不願地說道:「就這麼多了。」
這話余錦瑟是不信的,光是他們昨個兒送來的四斤肉怕都還剩下三斤半吧,她拿了半斤出來,估摸著還藏著三斤呢!不過她也懶得再費時間在這些個人身上了,可又想再氣氣宋氏,便不冷不淡道:「這肉我就拿回去給我夫君接風洗塵了。」
她知曉現今這兩人心裡在想什麼,又漫不經心道:「哦,對了,若是我夫君有什麼不好了,以後你們也給我小心些,我夫君的那些個兄弟可不是吃素的,他們可不如我好說話。所以,你們最好盼著他些好。」
宋氏母女兩人一聽臉色煞白,宋氏忍不住瞪了衛芊芊一眼。衛芊芊頗為委屈地垂下頭,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余錦瑟也懶得看二人,為了防著兩人偷跑出去叫人,又將人給喊進了她同衛渡遠住的那間屋子。她要收拾東西回家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他們就來住了一日,帶來的包袱也沒怎麼動過。她一隻手提著刀,警惕地看著宋氏母女,一隻手拿了塊帕子出來將籃子給蓋好,這才慢悠悠地將放在外面的兩件衣裳給塞進了包袱里。
收拾好,她一隻手提著包袱,又示意宋氏將裝肉的籃子提起來,在叫人將院門打開前,自己則側身躲在了門口,低聲警告道:「將籃子給放到門口就進來,還有,別想著喊人,你不怕人來找你麻煩就別叫,我這個大嫂在那些個兄弟心裡還是有些分量的。」
說完,就將衛芊芊拉到自己面前,然後便示意宋氏將門給打開。
宋氏見自己女兒在余錦瑟手上,又怕她真招來土匪找他們家麻煩,還真不敢起叫人的心思,顫著手將籃子給放到了門口,一抬頭就見一漢子正扛著鋤頭從他們家門口走過。心裡的懼怕戰勝了一切,她拔腿就要往外跑。
衛芊芊見著了,難以置信地看著要拋下自己的母親,吶吶道:「娘……」眼珠子在眼眶裡打圈兒,仔細一看,裡面除了委屈,似乎還升騰起了濃濃的恨意。
余錦瑟早就知道宋氏沒那般聽話,她早有準備。說時遲那時快,趁那漢子還未聞聲看過來的時候,她一下子將自己手中的包袱給掄了出去,還特特大聲吼道:「娘,芊芊,你們做什麼啊?」
然後她借著個巧勁兒將自己摔到了門外,而她手中的刀早已被她扔在了院子里。
那漢子恰巧看見了余錦瑟從院門裡摔出來,似是被衛芊芊給推的,正向著這邊走來的杜氏也見著了,火氣『蹭』地一下就冒了上來,大吼道:「你們在幹什麼?」
她就是聽人說衛渡遠被幾個衙役抓了趕忙來看看余錦瑟,也好問清楚是怎麼了,可沒成想甫一走到衛豐家門口就見到了這一幕,真是太不像話了。
她忙上前將余錦瑟從地上給扶了起來,不復方才的中氣十足,溫聲問道:「沒事兒吧?」
余錦瑟沒想到杜家嬸子會來,可戲還是要做足的,她垂著頭,低低道:「杜嬸,我沒事,就是……」
她這副欲語還休的模樣落到杜氏的眼裡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卻為著顧全宋氏和自家繼妹的面子極盡隱忍著,杜氏是愈發心疼了,只覺著這對母女簡直是欺人太甚,怒道:「你們這母女平日里就慣愛欺負錦瑟,如今她嫁人了,不過是渡遠被衙門的大人給抓走了,你們就這般待她,也不怕遭天譴!」
杜氏向來是個沉穩的,不喜與人吵嚷,可這些個人做得實在過分了,以前她跟錦瑟母親也什麼大的交情,也不好多說什麼,可如今錦瑟是嫁給渡遠了,她不給兩人出頭,還有誰能幫他們出頭呢?
宋氏也沒想到余錦瑟會突然從門外摔出來,本來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如今見自己竟是被村裡的同輩人給教訓了,當即就不幹了:「我們母女怎樣還輪不到你來教訓,你以為你又是個什麼人?憑什麼管我們家的事?」
她瞟了眼垂著頭的余錦瑟,見她手裡的菜刀沒了,四下看了眼也沒見著,心下微安,又道:「她就是個慣愛做戲的,說什麼我欺負她,明明就是她拿著把菜刀威脅我們母女,我們不幹,她還要砍我們呢!」
這時候衛豐家門口又三三兩兩地圍了些人,不過大多都是娘們兒,家裡的爺們兒都趁著這幾日天氣晴好去地里幹活了。可娘們兒話最是多,東一句西一句的就開始說了起來。
余錦瑟可不能讓人真信了去,她演這場戲雖說是為了報復宋氏母女,讓村裡人更是不恥於她們的那些個做法,但更為重要的是為了讓渡遠和自己能在衛家村好好地待下去。
她名聲不好也就算了,可這什麼砍人未遂,砍的還是自己繼母的事兒,她可擔待不起。若是真被告到衙門去了,那還得了?到時候,這衛家村只怕是真的要容不下兩人了。
心思一轉,她就委屈地大聲嚎了起來,似是被逼急了。
「我沒有!不過是我夫君被抓了,我想著他在裡面定然會受苦,不能讓他回來沒肉吃啊,我不過就拿著菜刀想將我們昨個兒帶來的那四斤肉給悄悄割給二三兩下來給他藏著。結果……被芊芊瞧見了就拿起掃帚要打我,你又拿棍子打了我一陣,我不過是害怕忘了將那菜刀給放下罷了,我哪裡有還手啊……」
說著便垂下了頭,身子一顫顫的,旁人瞧不清臉,只當她是哭了。再一瞧她那頭亂髮,頭上還留著幾根枯草枝,背後還有些印記,就愈發確定真是如她所說,是這宋氏母女虐待她了。
還有,她不是都說了嘛,那四斤肉是他們帶來的,足見這衛渡遠雖是個土匪可到底還是沒虧待過他們家的。結果他這一出事,他們家就翻臉不認人了。二三兩肉不過是那四斤肉的一個零頭,這也能招來一番毒打,還被趕出家門,當真是心狠啊!
大伙兒都頗為不贊同地搖了搖頭,竊竊私語聲也不斷傳來,大抵都是說宋氏母女不對的。還有些年齡不甚大未嫁人的姑娘,更是瞧不上衛芊芊了,平日里就是一副眼睛長到頭頂上的模樣,這會兒逮著機會可勁兒地酸她,聲音還不小。
杜氏更是火冒三丈了:「你們還真當渡遠家沒人了是吧?我告訴你,錦瑟既是嫁人了,就不該歸你這個當後娘的管了,要管也該是渡遠他娘管,你可別忘了,他娘就算去了,還有他爹呢!」
這話一說出口,大伙兒的議論聲更是大了,誰不曉得衛渡遠他爹去京城當了大官?只是他怎麼回來做了土匪就不得而知了,說不得也不過是謠傳,其實他爹在京城裡也混得不怎麼樣。只是萬一是真的,那可了不得!
宋氏這會兒聽人說也開始怕了,又想起方才余錦瑟警告她的話,先不論那個當大官的爹在不在,光是余錦瑟找來的那些個土匪怕就要將她給弄死。
她越想越是怕,哪還有方才的氣勢?蠟黃的臉變得煞白,心裡想著該如何彌補才是。
衛芊芊卻是不曉得自己母親所想,她只知道方才被余錦瑟這個小賤人給打了,還差點被自家母親拋棄了,如今又受了旁人的奚落,她哪裡甘心?
「他爹要真是做了大官,他用得著來做土匪?余錦瑟,你拿著菜刀跟我們橫的時候怎麼就什麼都不怕了,如今是怎麼了?你為了個土匪還真是費盡心機啊!你個沒人要的婊.子,克人的玩意兒!」
一個還未出嫁的女子說出這番話是要被人詬病的。她此話一出,以後怕是更難嫁個好人家了。
而宋氏在一旁聽了,則是心中大駭,生怕余錦瑟真一個不樂意來找她算賬,她一急,一巴掌就甩在了衛芊芊的臉上,斥道:「你說的什麼話?那是你的姐姐!」
誰能料到宋氏竟會打自己親身女兒,一時都靜了下來,只聽得衛芊芊的尖叫:「娘,你打我?為著這個賤.人你打我?」
宋氏也沒想過自己會動手打自己的女兒,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眼女兒捂住的那半張臉,正想哄哄她,又聽得她這般說,真是又怕又覺著這娃子不爭氣,弄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余錦瑟卻是知道宋氏為什麼打衛芊芊的,不過她只是冷冷一笑,什麼話也不說,默默地垂著頭撿起自己的包袱和門口的籃子準備回家了。再糾纏,她這戲怕就是要崩了,做不下去了。
本來也被這一幕給驚著的杜氏還在愣神,見狀,忙上前將余錦瑟的包袱接過,道:「你這是要去哪兒啊?到我家去住吧!」
余錦瑟搖了搖頭:「杜嬸,謝謝你的好意,不過真是不用了,我想回家等著渡遠。那邊我們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就放心吧!」
杜氏是曉得他們在修整他們在衛家村房屋的事兒的,聽她這般說了,也不好再說什麼,將人給送到后,就想陪著她等等,卻是又被她給拒了。
余錦瑟看著杜氏不甚放心地頻頻回頭望她,心裡一暖,她曉得這杜嬸是村裡難得真正關心渡遠和自己的人。雖說對自己這份關懷大多也是來自渡遠的,可她心裡還是念著她的好的。
她今個兒一時衝動去找了宋氏的晦氣,怕是自己父親聽了又要火冒三丈了,可村裡人的話若是傳到了他耳中,怕也不會有臉來找自己說什麼了,他那父親又沒主意,又是個好面子的。
說來,雖說找衛芊芊算賬只是意氣用事,她卻是不悔的。如今宋氏母女怕是就要反目了,就差撕破一張麵皮了。
她卸了方才硬撐著的氣力,這會兒才覺著後背疼得很,可她沒心思管這些,把東西在屋子裡放好后就坐到了屋檐下。
她想在這兒等著衛渡遠,等著他平平安安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