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惺惺相惜
余錦瑟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直直撞進了一雙溫柔寵溺的眸子中,她有些反應不及,呆愣愣地眨巴著眼睛與衛渡遠四目相對。
衛渡遠見她這副模樣,心中愉悅,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怎麼辦?我這剛娶的媳婦兒好像就這般傻了。」
余錦瑟腦子終於清醒了,白嫩嫩的小臉上立時掛起了抹紅霞,見衛渡遠還這般直勾勾看著自己,她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
這般想著,也就這樣做了。她雙手猛地拉起被子就想將自己蓋住,結果動作太大,一手背打在了衛渡遠的下頜上。
衛渡遠立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下頜,連聲呼痛:「媳婦兒,你這是想謀殺親夫啊?」說著,躺在床上又是好一陣呻吟。
余錦瑟早已急得不成樣子,她是感覺得到的,當時她那一掌的確不輕。想到這兒,她更是慌亂,坐起身來看著衛渡遠,只能一個勁兒地道歉:「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你讓我看看,看看被打的地方如何了……」
衛渡遠將捂著自己下頜的手鬆開,嘴裡還不忘喊痛,聽得余錦瑟又是好一番愧疚心疼。
余錦瑟看了看他的下頜,只是有些紅,可見他痛成這樣,害怕他傷著了裡面的骨頭,問道:「不若我去請個大夫給你看看?」
衛渡遠自小習武,磕磕碰碰,受些小傷都是家常便飯。遑論他如今還是個土匪,被人用刀砍過也是有的,哪裡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呼痛不止?不過又是他起得逗弄人的心思罷了!
見她這般說,知曉不能再逗了,拉著人的一隻手,一個翻身將人給壓到了身下,看著她的盈盈水眸,笑道:「沒那般嚴重,以前比這還重的傷也不是沒受過,哪裡有那般嬌氣?」
余錦瑟本還因著兩人這姿勢甚是羞澀,可聽了衛渡遠的話也回過味兒來了,有些生氣:「你騙我?」說著,她側過身去打算不理這人了。
衛渡遠深知自己理虧,將人抱在懷中輕聲哄著。
余錦瑟本就不是真生氣,又被他柔聲一哄,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了。「那你以後可不能再欺負我了。」
衛渡遠爽朗一笑,在她耳邊答道:「好。」如他所願,余錦瑟耳根都紅透了,他整個身子靠她愈發近了,壓著嗓子問道,「身子可還好?」
這聲音莫名地有一絲誘人。
余錦瑟感到耳根處一股股溫熱的氣息撲來,心頭一緊,羞得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可被這人給抱著,偏生又不敢動,半晌,才吶吶道:「好……好多了,就是腰……腰還酸著……肚子,也有些餓……」
衛渡遠聽了余錦瑟的話,當即便歇了再戲弄的心思,正色道:「我幫你揉揉。」說著就伸手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緩緩揉捏了起來,又賠罪道,「是我的不是,昨個兒晚上不該那般急的,害得你一整日都沒用飯。」
衛渡遠揉得她頗為舒服,冷不丁聽到這話,有些辨不出他是不是又在逗自己,可那聲音分明是正經誠意得很,乾脆也不說話了,任他輕輕給自己揉著。
兩人這一膩歪,不免有些久,外面的日頭都升得頗高了。一出門,自然不免被人用意味不明的眼光打量了一陣。
衛渡遠見余錦瑟不禁往自己這邊靠了靠,知曉她又是羞了,雙眼一鼓,威脅的話語便出口了:「你們不想歇息這一日,那現下就去外面練一練,免得無事可做。」
兄弟們只好一鬨而散,在廳堂的一側準備著用飯。衛渡遠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只要無大事,他總愛賴床,初時見這幫兄弟們竟還等著他去用早飯,心裡分外過意不去,就說不必守那般多規矩,往後不用等他了。
都是一幫五大三粗的漢子,他這般說了,他們也就聽了,也就沒再等他,故衛渡遠也沒管時辰。
可沒成想,他出去打水,準備同餘錦瑟好好洗漱一番的時候,門外竟是趴著一群聽牆角的人。那些個人也是理直氣壯,說是平日里沒什麼,可大嫂來牛頭山上的第一頓飯大傢伙兒還是要一起吃的,所以特特來叫兩人用飯的,可大嫂是個女子,怕唐突了她,也就沒敢敲門。
衛渡遠還不曉得他這群兄弟的心思?叫人用飯需要這麼多人嗎?不過他今個兒心情好,也懶得計較。
故此,這才有了這般場景,將近二十個人圍在一張大方桌上吃著飯。
余錦瑟覺著自己還是該說些什麼才好:「對不住,讓你們久等了。」
一群土匪七嘴八舌地就開始說起來了,無非就是讓余錦瑟安心,不必介懷,他們做兄弟的應該的。
余錦瑟坐在一群漢子中,心頭本是局促不安的,可看著衛渡遠鼓勵的眼神和溫和的笑容,還有這幫漢子對她又是尊敬有加的模樣,慢慢地,心也安定了不少。
她覺著衛渡遠已經為她做得夠多了,心中便暗暗下定決心,以後會好生照顧他,也會儘力適應這裡的日子,同他這幫兄弟好生相處。
用完飯,衛渡遠就帶著余錦瑟出門了,既然他娶了她,他便打算帶著她去祭拜一下自己的母親。后又想起余錦瑟母親的墓也在那座山上,又讓她多備了份祭拜的東西。
從牛頭山上下來的時候,衛渡遠便一直小心護著余錦瑟,生怕把人給摔了去,哪裡像上回,兩人為了避嫌隔得老遠。
余錦瑟心中自是甜蜜,這才真真切切地覺著她又有了家了。她不禁頭瞧了眼自己身側提著籃子的人,心中溫軟,嘴角高高翹起一點也沒要落下來的意思。
兩人不大會兒就到了地方,衛渡遠將籃子放在一邊,將東西一一拿出來擺放好,這才跪了下來。余錦瑟見了,忙也跪了下來。
「娘,兒子昨個兒成親了,今個兒帶著媳婦兒來看你了。」
余錦瑟先磕了三個頭,又從一旁的籃子里端出了一杯茶,才開口道:「娘,錦瑟本該一早來給你敬茶的,可如今時辰卻是不早了,是媳婦的不是,還望你莫要怪罪。」
話罷,就恭敬地將茶水灑在了墓前。
衛渡遠又說了幾句,兩人這才離開。
其實,余錦瑟也是聽過衛渡遠家的事兒的,村裡人都說他爹出息了,去京城當了大官,可他卻隻字不提,她也不好再問。
她回過神來后,便見衛渡遠走的不是回去的路,不禁疑惑道:「我們還要去哪裡嗎?是還要祭拜什麼人嗎?」
衛渡遠伸手撫了撫余錦瑟的發,笑道:「我既知曉岳母就在這山上,不去見過岳母豈不失禮?」
余錦瑟心下感動,這人是當真將自己放在心上,總是處處為自己想著。
衛渡遠看余錦瑟這番模樣就知曉這人心裡怕又是好一陣感動,他卻覺著這不過是人之常情,往後更好的日子還等著他們倆呢!
「要說我們也是有緣的,我送你下了牛頭山,便想著來看看我母親,不料回去的時候又見了你。」
他牽著余錦瑟的手往前走著,絮絮說著一些話,余錦瑟時不時地搭上兩句,兩人看著分外和諧。又都是模樣生得好的人,旁人見了,怕是都要贊上句好一對璧人。
兩人祭拜完親人,見天色不早了,就準備回牛頭山去了。
余錦瑟沉吟半晌,到底還是開口提起了那些個往事:「我母親不是這個村子的人,她是我父親給救回來的,人人都說我母親以前定然是個大小姐,可我母親從來不提過去的事,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母親同我父親成了親……」
那時,她父親也老大不小了,可家裡不怎麼樣,沒人願意將自家閨女嫁給他,誰也沒想到她母親就這樣留了下來。
兩人成親后,她父親待她母親極好,後來她母親有喜了,在她母親說他們家有個規矩,生的若是女娃是要跟著她母親姓余的時候,她父親竟也同意了。
不料,她母親生她的時候難產,生完她之後她母親的身子便大不如前。雖說有些不如意,但一家三口的日子也算過得順暢。她母親縫製的手藝好,加之她父親比起之前幹活也更加賣力,家裡到底還是漸漸好了起來。
可好景不長,就在她八歲那年,她母親卻一病不起,沒多久就去了。而她父親也是頹靡了許久。
「後來我爹就娶了宋氏。算來,當時也是我爹的錯,竟是喝醉了酒冒犯了宋氏。不然也不會有了後來這些個事兒。」余錦瑟忍不住嘆了口氣。
衛渡遠卻覺著這事情沒那般簡單:「你說會不會是宋氏搞的鬼?其實是她本就屬意你父親,給你父親使了些小手段?」
余錦瑟皺著眉想了想,突的茅塞頓開,道:「我想起來了,那會兒我娘剛去世沒多久,那宋氏就愛在我爹面前晃蕩,總是一副很是關心我爹的模樣。後來,吳嬸還拉著我說叫我防著點宋氏,不過當時我小,也沒太懂。」
「不過這都多少年的陳年舊事了,就算是知道了也補救不回來了。」她心中悵然,可事情已經發生,如今想清楚了也不過只是徒勞。
衛渡遠聽余錦瑟說起她的身世,不禁想到了自己,心裡有些悶,面上卻絲毫不顯,還玩笑似地說道:「說來,我們的身世倒也相似,母親早早去世,父親娶了個後娘。不定這就是老天安排好的,好讓我們惺惺相惜。」
說著,他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余錦瑟不知為什麼,突然懂了衛渡遠話里的意思,所以,他都懂的。
她的心頓時軟了軟,附和道:「那是。」
她見衛渡遠沒有再提他父母的那些個事,知曉他定然是不想說,也不願逼他。她可以等的,等他願意跟她說的時候。「我可以喚你渡遠嗎?」
衛渡遠伸手揉了揉余錦瑟的腦袋,扯開嘴角,大笑道:「傻媳婦兒,你是我媳婦兒,沒有什麼可不可以,只有你想不想。」
「渡遠,我記住了。」余錦瑟眉眼俱笑,臉上滿滿的幸福快樂,更襯得整個人都明艷俏麗,看得人心旌動搖。
像是有根羽毛在衛渡遠心口撓了他一下,他不禁看呆了,不自覺伸手扶住了余錦瑟的後腦,輕輕在她額頭印上一吻。
余錦瑟愣住了,傻傻地看著衛渡遠,不大會兒便反應過來了,臉燒得厲害。她一句話不說,雙手捂著發紅的臉頰就跑了,聽著後面的大笑聲,跑得是更快了,嘴角卻也抑制不住地彎了起來。
因著真心,他們愈加靠近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