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閑事
老怪說道:「我本來想啊,死之前要把很多事情都告訴你的,但是現在我想想,還是不能告訴你,不要問我為什麼,以後你會知道,我是為你好,就這樣吧,你走吧。」
說完,就站了起來,推著鍾立往外面走。
鍾立一步三回頭,說真的,他真的不願意就這麼走了,留下老怪一個人在這裡,而且他現在已經沒有警衛員了,很不放心,雖然黨校會給他配保姆,但是鍾立就是不踏實,不過不踏實也沒辦法,老怪的脾氣犟的很,你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鍾立從京北回去后的幾天,收到了老怪寄給他的一封信,這封信上面將鍾立的所有關係網全部羅列了出來,裡面分析了每一個人的性格,還有未來的方向,以及鍾立在未來的日子裡,怎麼樣使用好這些關係,做了一個很詳細的說明,足足有一個筆記本,全部是手寫的,這個筆記本,後來為鍾立成立屬於自己的官場圈提供了有利邊界的條件,這些東西,都是老怪在研究履歷以及多方打聽得出來的結論,不得不說,老怪確實是為了鍾立做了很多事情,可以想象,一個癌症晚期的人,經常會感覺到疲憊,但是他還是做出了這樣的成績,確實讓鍾立感動而內疚,他現在知道了,過去很多對梅宗仁不好的評價,可能都是錯的。
他就是這樣一位並不在乎別人評價的人,他做的事情,都是憑自己的好惡,在官場中,應該屬於個性而另類的存在了。
出了黨校之後,鍾立要到許榮傑家裡去吃晚飯,這是事先溝通好的,可是晚飯沒吃成,到了飯點的時間,鍾立還沒到,許憶就給鍾立打電話,電話是通的,就是沒人接聽,打了足足半小時,就是沒人接聽,搞得許憶有些著急了,看著許憶著急鍾立的模樣,許榮傑倒是蠻開心的,果然當初的決定是對的,許憶這小子一段時間沒見,進步真的很大,跟著鍾立,還真能學到東西。
突然,許憶的電話就響了,一看就是鍾立的號碼,打電話的不是鍾立,而是一個自稱京北交警的人,他說這個手機的主人打了交警,現在被派出所扣留了,問題不大,做個口供,來個人簽字放人,鍾立的手機一般不存人的名字,因為他記憶力好,他知道哪個號碼對應哪個名字,這交警估計也沒辦法,一看這個號碼是京北的,而且剛剛打了不少電話過來,所以就撥了過來。
許榮傑知道之後,也只能笑笑了,人家說一個官員,最重要的就是穩重,這個鐘立官職是越來越高,一直在心裡就覺得他不像一個官,倒像是一個綠林好漢,動不動就惹出事情來,七八年了,鍾立也不知道進了多少次派出所了,還有紀委,一個經常被抓的公務員,還越爬越高了,說出來還真是諷刺。
「爸,我去一趟。」許憶拿起車鑰匙就準備要去。
許榮傑本來是不打算去的,後來想想,鍾立這個人喜歡扮豬吃虎,或許又是這樣的事情,索性還是跑一趟吧,不然又說我不夠給他面子了。
父子兩個開車,就往離黨校不遠的派出所開去。
一個小時后,許榮傑來到了派出所,因為開的是家裡的私家車,所以並不被允許進入派出所,兩人就下車,走進了派出所里。
到了辦案大廳,許憶看到鍾立的樣子就笑了,堂堂市委書記,被銬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垂頭喪氣,臉上還有一道淤青,看起來很狼狽的樣子。
許憶坐在鍾立的旁邊,輕聲問道:「鍾書記,你不是去拿證書的嘛,為什麼拿到派出所來了?」
鍾立瞪了許憶一眼,許憶不敢說話了,這時候,裡面走出來一個警察,喊道:「誰是鍾立的家人,進來一下。」
許榮傑和許憶就一起走進了辦案民警的辦公室,剛剛坐下來,這個辦案民警就說道:「你們跟鍾立是什麼關係?」
許榮傑說道:「朋友關係。」
民警:「好吧,我跟你們說一下,鍾立涉嫌妨礙公務,我們準備給他辦理取保候審。」
許憶在一旁插嘴道:「不辦理取保候審行不行?這樣對他的工作不利。」
民警很嘲諷地看了許憶一眼,說道:「派出所是你家開的?說不辦就不辦啊,保證金五千,你們誰交一下。」
許憶正要拿錢,許榮傑按住了許憶的手,對民警說道:「小同志,我能不能問一下,鍾立犯了什麼事啊?」
民警說道:「犯了什麼事犯得著跟你們交代嘛,這是警察的事情,你們交保釋金就可以了,我可以告訴你們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往大了說,夠判刑,往小了說,只要給我們所長足夠的賠償,你們私了。」
許榮傑:「所長?怎麼還跟所長扯上關係了?」
民警有些不耐煩了,說道:「告訴你們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所長在大街上執勤,被這個鐘立拖著揍了一頓,就是這麼簡單,現在所長還在辦公室敷冰袋呢。」
許榮傑點點頭,說道:「好吧,打人總歸不對,這事我們認了,我們賠錢,但是這個取保候審免了吧。」
民警說道:「不行,如果後期態度好,可以免,現在不行,所長交代了,我只能辦理,你們也別為難我。」
許憶正好帶了錢,不過沒有五千,只有三千,遞給了民警,說道:「現在身上只有三千,一會我給你再取了送過來。」
民警把錢收了起來,然後取出了一疊紙,說道:「按照慣例,我要對你們的身份登記一下,姓名?」
「許榮傑。」
「年齡」
「52」
「性別」
「這個還用問嗎?你看不出來嗎?」
「別廢話,性別。」
「男」
「職業」
「京北市市委委員,常委,京北市市長。」
「……」
到這裡,民警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他不敢寫了,抬起頭,揉揉眼睛,再看了看,確定自己沒看錯,這張臉好像的確是經常在新聞中看到,一下子就慌了,不知道該幹什麼好了。
「怎麼不寫了?」
「那個……許……許市長,是我不好,錢……錢你們收回去,你們……先坐一下,我去請所長。」
民警說完,逃命似的從辦公室里跑了出去,大約過了五分鐘的時間,那個被打的所長出現了到了之後,馬上給敬了一個禮,許榮傑擺擺手,他並不願意多交流,對站在他背後的那個小民警說道:「小同志,鍾立我們可以帶走了嗎?」
這個小警察不知道怎麼辦了,看看他的所長,所長馬上說道:「許市長的人,當然可以帶走了,請……」
許榮傑站起來,說道:「他不是我的人,他是蘇省常市市委委員,常委,市委書記,正廳級,這次來,是奉中央的命令,跟我商談京北工業對接的問題。」
許憶差點就笑出來了,不過還是忍住了,在他的眼裡,他這個老爸一向嚴肅,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愛的一面,還能用這種手段嚇人。
當聽到「中央的命令」的時候,這個所長和民警的腿都抖了一下,尤其是這個所長,幾乎要站不穩了,對方還是個市委書記,這次闖禍闖大了,完蛋了……完蛋了……
心裡幾乎一直在默念這三個字。
忽然想起來,鍾立還被銬在凳子上呢,趕緊跑到辦案大廳,給鍾立把手銬解開,解手銬這種事情,應該屬於警察最麻利的工作了,但是這位所長鑰匙卻掉了三次,才把鍾立從凳子上解開了。
鍾立轉轉手腕,對著這位所長說道:「我的行李還在計程車上呢,你們能不能幫我找回來?」
所長連忙點頭,招呼那個民警去辦,然後對鍾立說道:「鍾……鍾書記,我錯了,我不該那樣的,請你原諒我。」
鍾立笑笑,拍了拍這個所長的肩膀,說道:「你們執法的心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絕對不能粗暴執法,老百姓抗拒執法,你們就下手打,這算什麼執法,這是違法,有時候好好說,也是可以解決問題的,尤其對面還是老人,你真是下得了手,要不是我攔著,你這次沒事,你次數多了,保不齊哪次就把人打死了,我看你值不值得。」
所長連忙點頭,說道:「是是是,鍾書記教育的對,我以後一定牢記。」
鍾立擺擺手,說道:「好了,我也不想說了,許憶把你的電話留一下,行李拿到了,給他打電話,我要去吃飯了,我真的要餓死了。」
就這樣,三人出了派出所的門,到了車上,兩人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鐘立啊,還真是多管閑事的料。
話說鍾立從黨校出來,打了一輛計程車,就要去許榮傑家裡,經過一個路口,恰好是紅燈,鍾立就看到了不和諧的一幕,幾個警察在跟一年輕的男人發生了爭執,這個男人背後還有一個老人,老人的手裡拿著一把菜刀,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