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平之事

  這話說的就不講道理了，這麼晚了，兩人也沒地方找住的，再耗下去就要天亮了。


  鍾立道：「既然沒客滿，我們為什麼不能住？你們忙你們的，我又不參合。」說完脾氣就來了，徑直就要往裡面走。


  其中一個小夥子用手頂住鍾立的胸部，說道：「小子，別惹事，我勸你還是趕緊走。」


  這個小夥子的眼神裡面沒什麼惡意，鍾立看得出來，可能勸他們走，也的確是好事。


  鍾立想了一下，剛到，人生地不熟的，也就不要多管閑事了，拎起地上的包，正要轉身，這時候，從大堂的樓梯口，一個年輕的女人連滾帶爬走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喊著救命，她的身上有明顯的幾道傷痕，身上的衣服看起來也是胡亂套上去的。


  可是她一出現，站在大堂里的十幾個人立馬就把女人給圍住了，也不去動這個女人，反正就是圍著，她想要跑也跑不了。


  女人哭得梨花帶雨，跪在地上跟一幫大男人磕頭，一邊磕頭一邊往樓梯口看，嘴裡喊道：「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吧，求求你們了……」


  一個女人這樣被欺負，鍾立看不下去了，剛要出手，剛剛那個沒有惡意的小夥子撥開了人群，大聲說道：「嫂子，哥那麼忙，給你錢用，讓你好吃好喝，他對你不好嗎？你在外面勾引野男人，你對得起他嗎？」


  鍾立個杜遠對視了一眼，這是抓姦啊？這種家長里短的事情還是不要參合了，剛又要轉身，一個人被從樓梯口扔了出來，我說的應該沒錯，是直接扔出來的，這個男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接著，又是四個年輕人走了出來，顯然把人扔出來是他們的手筆。


  女人不管不顧，一下子就撲了上去，對著躺著地上的男人哇哇大哭，那樣子，真的看起來很可憐。


  這時候，一個男人走了上去扒拉了他一下，說道：「阿全，不好了，事情鬧大了，他死了？」


  這個阿全，就是剛剛用手推鍾立的人。


  阿全馬上就反應了過來，看到門口兩個人還沒走，馬上命令道：「大門關了，那兩個人不准他們走。」


  七八個人馬上就涌了上來，把鍾立和杜遠押進了大堂裡面，然後酒店的門直接給鎖上了，這個阿全又命令幾個人看好樓梯口，不準任何一個住客下來。


  本來應該是一場捉姦，這下好了，鬧出人命來了，鍾立也只能苦笑了，算自己倒霉，剛來容城市就遇到這樣一場鬧劇，死了人，肯定是怕自己報警，所以暫時扣住他們了，畢竟人在得知自己殺人了那一刻，心裡上都是很慌張的。


  就在一團糟的時候，這時候，一個30多歲的人從樓梯口走了出來，嘴裡嚷嚷著：「慌什麼慌什麼，一群沒用的東西，不就死個人嗎？」


  這個男人不先去看死人，對阿全說道：「把嫂子帶回家去，這個人你們自己處理，還有那兩個外地人，給他們一筆錢，叫他們不要亂說話，多大點事啊。」


  阿全說道：「齊局長，可是……」


  本來鍾立還不在意，這種事情全天下每天都有上演，不過是熱鬧罷了，但是這個齊局長三個字一出口，鍾立心就提了起來，局長？這男人是個官啊？

  一個官員，抓姦本來也沒什麼，人之常情嘛，可是這樣草菅人命，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鍾立給杜遠點了一下頭，杜遠馬上會意，拿出了鍾立的手機，直接打了110，電話一通，杜遠直接說道：「閩都大酒店發生殺人事件，請立即派人過來。」話一說完，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這報警的聲音全大堂的人是聽得清清楚楚，所有的目光都轉到了鍾立和杜遠身上，包括剛才那個齊局長。


  那個阿全剛要衝過來，一把就被齊局長揪住了，報了警的情況下，這齊局長一點都不慌張，徑直走到鍾立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翹起二郎腿，說道：「朋友，你們外地來的吧？」


  杜遠點點頭，鍾立不說話。


  齊局長點了一根煙，猛吸了一口，說道：「你知道嗎？外地人到了榕城市一般都是安分守己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通常沒什麼好下場，你們這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啊。」表情相當的淡定，根本不像剛剛殺了一個人，警察馬上就要來的樣子。


  現在的鐘立，心性已經不一樣了，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很多，他不是每一樣都管得過來，就像泗水縣的時候，明知道單志偉那樣的官員也不適合擔任市委書記，還是沒有去管，其實也是他逐漸成熟的表現，鍾立也可以不去管這個所謂的齊局長，可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句話好像現在並不使用，因為鍾立現在的身份是紀委書記，是一個管理榕城市所有官員紀律的幹部，一個殺人了的官員不去管，真的說不過去了。


  也就剛剛報警五分鐘的樣子，話還沒說完，酒店大堂的門就從外面被打開了，三個警察走了進來，這時候，按照鍾立的設想，殺人這種大事，應該馬上就鬧大了，其中一個警察，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人，再一看到阿全，臉上的盛氣凌人馬上就變成了笑容，說道：「侯秘書啊，什麼情況？」


  看來這個阿全是這個齊局長的秘書。


  阿全把三個警察拉到一邊，說了幾句，然後這幾個警察好像明白了什麼，點點頭，完全對剛剛發生的事情無視了，走到鍾立跟杜遠的旁邊，跟齊局長打了一個招呼，齊局長好像根本沒把警察放在眼裡的感覺，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對鍾立說道：「朋友，我叫齊天道，記住我的名字，榕城市民政局局長，今天必須要委屈你了，如果你不亂說話，今後在榕城市有什麼問題，儘管來找我。」說完，就走了，一個表面上相當溫文爾雅的人，不過鍾立是何人，什麼樣的人看不懂呢？這樣的人，就屬於人面獸心，弄死一個人，心裡連最起碼的負疚都沒有，說他是人，其實已經抬舉他了。


  鍾立心裡有些明白了，看來進入榕城市的工作切入地很快嘛，還沒上任就有了目標，飛要他新官上任三把火。


  齊天道走後，那個阿全走了過來，把一個包放在鍾立的面子，然後掏了一張名片放在包上，說道：「如果是聰明人，就收下這個，如果非要找事，也沒關係，請你們衡量一下。」然後揮揮手，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就被架了出去，再然後，那個男人的屍體也被架了出去，整個大廳里，現在就剩三個警察加上鍾立杜遠五個人了，至於之前的那個吧台服務員，早就嚇得躲起來了。


  警察好像也沒把鍾立兩人放在眼裡一樣只是要了身份證，然後登記了一下，臨走的時候還丟下一句話，今天什麼都沒看到，不然的話，不管在哪裡，都能找到他們。


  鬧了這麼一出，鍾立跟杜遠也都累了，開了房，回到房間才嚇了一跳，那個不大的小袋子里，全部都是現金，滿滿當當，杜遠熟了一下，起碼有二十萬。鍾立躺在床上，雖然很困，但是腦子相當清楚，本來以為榕城是一個省會城市，不管在治安上還是政治上都是比較成熟的，治安先不說了，可是這個政治上，給鍾立留下的第一印象就相當差，一個民政局的局長，那種骨子裡透出來的傲氣，比他所經歷過的任何城市都要恐怖。


  鍾立經常去京南市，也認識幾個京南市的機關單位的領導，而且京南市還是副省級城市，都沒有這麼傲氣的，警察不管一個殺人的案件，官員弄死了人，一袋子錢就解決了，根本就不擔心一個報警的人會去指正他，這應該是一種多麼恐怖的政治環境啊，這樣的官場風氣下，別說經濟搞不上去了，做什麼都做不好。


  就這樣昏昏沉沉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鍾立和杜遠洗漱了一下，吃了點東西，就去榕城市委報道了。


  報道還是比較順利的，因為沒有組織部的陪同，所以少了很多排場上的東西，市委秘書長叫杜譯，年紀也不大，大概40歲的樣子，對於鍾立的到來很歡迎，同時也告訴鍾立，市委書記江玉琪出去有事了，晚上的時候，她會親自給鍾立接風，鍾立也不講究這些，要了辦公室，要了宿舍，基本上也就沒什麼事了。


  鍾立剛剛坐定，市委市政府的其他常委也是相當的熱情，市長何東還親自來到鍾立的辦公室詢問他生活上的情況，這倒讓鍾立有些受寵若驚了。可是鍾立心裡擱著事，齊天道的事情還真不是說過去就能過去的，鍾立也不急，既然已經是紀委書記了，這就是許可權內的事，早晚要給他解決，現在的首要問題是站穩腳跟再說。


  否則，一切都是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