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行動落空

  當然，這是一家合作了十幾年的採購商了，安全肯定是有保證的，這一點，沒有人懷疑，現在的問題是此時此刻，福集鎮已經被調查組盯上了，福集鎮已經處在了風口浪尖之上。如果這個時候密集出貨，很有可能讓調查組順藤摸瓜，摸到福集鎮所有的私礦。


  沈瑩是持反對意見的，但是這個福集鎮，跟外面所謂的鎮子不一樣，他的所有決議並不是由鎮長一個人決定的，這麼多年發展下來，形成比較「民主」的制度，福集鎮里每個村子有一位代表，這些代表才是福集鎮的最高權力機關，所有的決定權，也在這個民主會議上，也就是說，沈瑩其實只是對外上的一把手而已。


  最近膨潤土價格下跌，加上兩個礦發生了事故，產能出現了影響，更重要的是，因為調查組的存在，所以沒有怎麼出貨，其實這段時間以來，福集鎮根本沒有什麼收入，事情發生了，上面打點的錢卻少不了，一進一出，大家就覺得，這個機會千萬不能錯過。


  最後沈瑩也沒有辦法，只能宣布所有礦點加班加點開採，但是出貨都只能放到半夜，還有，竟然趁國有礦場出貨的時候一起出貨，盡量用國有礦場的車，實在不行，給那些有證的司機多一些補貼，他們會願意的。


  會議結束之後，福集鎮所有礦點恢復開採，但是，對外的戒備也加強了，福集鎮的偽裝村民一天到晚在田間地頭幹活，看起來很勤奮，實際上是為開採打掩護，這樣的安全意識，在福集鎮，已經延續了十幾年，可以說，整個福集鎮就是正兒八經的鐵桶一塊，根本不僅僅局限於這四個字而已。


  鍾立得到消息之後很興奮，終於可以收網了，為了保密起見，鍾立給柴明澤打了一個電話，提醒他今天晚上集合左右機動部隊，對外宣布要進行一場安全大整頓，柴明澤照做了，接著，鍾立召集了秦偉，耿志強，李俠等人，布置了下一步的行動，福集鎮有幾十個礦點，全部一鍋端不可能，現在的方式就是夜晚時分，統一行動，警方進福集鎮，對福集鎮整體封鎖，安監局，國土資源局的同志進入深山，控制礦點，為了保證行動的準確打擊，鍾立讓馬其東出面，利用軍用演戲的名義，直升機高空偵查，基本上已經探明所有礦點的位置，選取了幾個比較重要的礦點，先來一個殺雞儆猴，把福集鎮村民的罪名坐實再說。


  傍晚5點鐘，第一波行動開始，鍾立通知柴明澤，行動時間是晚上7點，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他可以把金山市的警察隊伍運送到茅山縣來，至於茅山縣的所有調查力量，一概不傳播，在不驚動茅山縣所有人的情況下，控制福集鎮，來一個先斬後奏。


  當然，這件事情有相當大的風險，鍾立雖然知道了真相，但是沒有一點證據，如果控制福集鎮之後還是拿不到證據，那問題就嚴重了，所以鍾立並不打算向上級彙報，彙報了其實也是給上級難題，批准吧，萬一失敗責任誰承擔，不批准吧，調查組拖著也沒有進賬。


  6.30，就在所有人準備行動的時候，柴明澤打來電話，他的人來不了了，還希望鍾立另尋別的辦法，也沒給鍾立解釋，電話就掛斷了，再打過去的時候，電話就關機了。


  怎麼辦，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有人摩拳擦掌準備戰鬥，最後來了這樣一個消息，鍾立現在終於能感覺到事情的複雜了，第一可能是調查組走漏了風聲，第二就是金山市警方走漏了風聲，但是不論哪一點都說明，有人干預了，而且干預的人級別還不低，不然的話，他限制不了政法委書記柴明澤。


  就這樣，沒有警方的支援，所有行動都是一句空話，鍾立只能放棄。


  原先就知道福集鎮除了茅山縣的關係，上面還有關係，可能在金山市，也有可能在蘇省，具體在哪裡，鍾立並不清楚，因為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人露出頭來，這個潛伏在後面的人，相當的小心。


  第二天，鍾立聽完了調查組紀委的彙報，關於馮世才的調查，一點進展都沒有，調查了馮世才的親屬關係，包括他名下所有的財產，都是合法收入，找不到馮世才的灰色收入，就沒有辦法定他的罪，鍾立現在才知道，這個馮世才，包括這個福集鎮，那是相當狡猾，鍾立在這官場一路上，反貪的事還真做了不少，像面前這樣的，還是第一次碰到，你明明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但是你沒有證據，就是動不了他。鍾立也想過真的調走沈瑩，但是茅山縣是福集鎮的一級領導機關，就算省委組織部下令，也沒有效果，因為一級地方政府的法律效力是最高的，也就說，沈瑩的組織歸茅山縣委組織部管理，在沒有借口的情況下，誰也移動不了她，因為首先她本人就不願意。


  鍾立也不想想，這個膨潤土礦的聲音，在福集鎮，在茅山縣，已經做了十幾年了，要是這點能力都沒有的話，福集鎮的私礦問題早就給解決了。


  馮世才是福集鎮的保護傘，這一點確定無疑，而馮世才這個人又是鬼精鬼精的，沒有留下一點破綻，還真是讓人頭疼。


  第三天，蘇省日報頭版頭條報道了金山市公安局打算圍攻福集鎮的事情，新聞中還附和了金山市警方動員，宣布命令的照片，照片雖然並不清楚，但是所有的事實證明了金山市公安局要包圍整個福集鎮。


  一石激起千尺浪，金山市又上了頭版頭條，省委震怒。


  首先是省委宣傳部長梁正嚴被王見成狠批了一頓，這樣的新聞上報，一定是要經過省委宣傳部審核的，可是在完全沒有審核的情況下，這個新聞就上報了，讓省委宣傳部也很被動。然後後續的影響接踵而至，關於省委安監局923,926礦難到現在沒有結果的事情也被再一次扒了出來，調查組承受了一片斥責聲，老百姓對兩起礦難的調查相當的不滿，有些人還寫信到省委，攻擊謾罵省委不作為，尤其是受害者的家屬，更為迫切。


  因為礦主找不到，所以死難曠工並沒有得到賠償，為了平息群情，茅山縣蔡政拿了一點錢出來，給每一位遇難曠工發了一萬元的補貼。可是一萬元哪裡夠啊，這些家屬就鬧到了了金山市信訪局，金山市信訪局擋回去了，現在又鬧到了蘇省省委大院的門口，總是事情再朝最壞的情況發展。


  一個礦難牽出了這麼多事情，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的，所以鍾立這次倒是相反沒有收到省委的批評，相反王見成還親自給鍾立打了電話，鼓勵他這段時間一定要沉著冷靜，不管發生什麼，都有他給撐腰。


  哪個常委現在還敢還鍾立啊，現在的局勢亂七八糟，更加沒有人敢上位這個調查組組長的位置了，這個時候，也只有鍾立這麼有衝勁的人才能頂得住了，頂得住要頂，頂不住脫了衣服也要頂。


  鍾立也是給驚呆了這事情上報之後，柴明澤毫不留情地領了一個警告處分，這個福集鎮，不僅是在上面有人，媒體的關係也不錯，不然的話，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帶著無比沉重的心情，鍾立回到了縣委招待所，回去的路上還想著，這個事情應該重新捋一遍，既然福集鎮入不了口，馮世才這邊也么有突破，那應該還有一點到現在沒用，那就是楊啟發，楊啟發的礦隨便跟福集鎮私礦不在一山面上，但是現在也不能將楊啟發的嫌棄排除出去，他很有可能也是參與者，一個更為謹慎的參與者。


  開了門，鍾立有些累了，本來打算洗個澡然後給陳眉雪打個電話，但是開門的一瞬間，鍾立還是愣住了，在鍾立的客廳里，坐著一個陌生的女孩子。


  這個女孩子年紀不大，大約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下身是一條黑色的職業裙，溫文爾雅，很端莊地坐在那裡，面前倒了一杯咖啡，杯子是鍾立的，咖啡也是鍾立的，就連那個咖啡勺都是鍾立平時用過的，女孩子就坐在那裡，用勺子輕輕攪動咖啡，看到鍾立回來了一點都不慌張，說道：「鍾組長，我喜歡喝咖啡，但是我沒有杯子，只能借你的杯子用一下了，喝完后我會幫你洗好，你不會介意吧。」


  女孩說話的時候，手撩了一下頭髮，姣好的面容就出現在了鍾立的面前，在他的嘴唇下面，一顆黑色的痣尤為明顯。


  鍾立退後一步，朝門外看了一下，順手就把門給關好了。


  「你是楊麗雲？」鍾立問道。


  鍾立看過楊麗雲的照片，從照片上來看，她最為明顯的面部特徵就是嘴唇下面的一顆黑痣，也算是標誌性的黑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