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凜冬將至

  還有一個事情擺在眼前，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提前跟陳眉雪說一聲，因為問題既然出了，總是要有個交代，鍾立知錯，但是心裡也不服氣，畢竟這個手段太陰了，並不是他醉酒誤事，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汪蕊蕊一定是要酒里下了葯的，不然，幾瓶啤酒真的難不倒他。


  但是，女人都是小氣的，這才剛訂婚，就跟別的女人上床了，到時候如果陳眉雪不跟他講道理，那就完蛋了。


  想了一下，鍾立還是決定暫時不說，因為當事情演變成政治風暴的時候，從小在官宦家庭中長大的她，應該能明白這是個陰謀。


  直到鍾立坐在辦公室里，心裡還是有些忐忑，有些七上八下，他並不害怕風暴的來臨，無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沒什麼好怕的，如果扛不過去，最多就是丟了官，名聲掃地，他害怕陳眉雪不信任他，然後這麼大的緣分，就這樣錯過了，有些誤會，讓兩個彼此相愛的人活生生扯開，這種事情，並不在少數。


  其實鍾立不知道，在事情發生之後，也就是今天晚上，陳眉雪就知道了這件事，而且不單單知道，還看到了照片，一個郵遞員將一個信封塞到了她的手上，打開信封，裡面只有一張照片，照片里一個渾身赤裸的女孩子摟著同樣赤裸的鐘立。


  一般的女孩子，看到這樣的照片，一定會爆炸，即便不爆炸的，也是選擇分手，不需要理由，更不需要解釋，因為什麼解釋都是空白的，事實就是事實，事實就是兩個人已經睡一起了。


  可是陳眉雪的身份沒幾個人知道，但是她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官宦家庭中，即便官場的門門道道不懂，套路還是知道一點的，就像現在的這張的照片，陳眉雪並不想知道照片里的女孩子是誰，而是拿著相機拍照的那個人是誰，把照片寄過來的那個人又是誰，很明顯，鍾立又遇到麻煩事了，這次這麼明目張胆，恐怕這場暴風雨不會小。


  陳眉雪想了一下，撥了一個電話出去，也正是因為這個電話，鍾立才躲過了一劫，不然的話，這張照片，真的成了鍾立的滑鐵盧。


  想要陷害鍾立的這個人，正是沒有做好足夠的預判，才導致了整場陰謀最後的功敗垂成。


  第一天，一切正常，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也在鍾立的預料之中，事情沒有演變地那麼快。


  到了第二天，情況就不一樣了，不一樣不是出在他的生活作風問題上，而是出在常市私立醫院組織協會上。


  這個協會是在衛生局報備下成立的一個私立組織，並不歸政府管理，充其量算得上一個民間協會，並沒有法律約束力和政府公信力。


  就是這個民間組織，一紙訴狀，將常市衛生局告上了法庭，理由是常市衛生局利用職務之便，壓榨私立醫院，不給私立醫院生存的空間，是一種變相的壟斷手段，目的就是確保公立醫院的營收。


  鍾立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又好笑，又生氣，作為鍾立來說，他恨不得醫院沒有收入都倒閉呢，因為那樣就說明了沒有人生病，私立醫院竟然將看病視為創收，也真是金錢至上，沒有廉恥了，這樣的醫院，如果不繳納保證金的話，即便監管再到位，沒有處罰手段也沒用，畢竟我們國家對於這個方面還沒有相關的法律出台。


  有了保證金就不一樣了，至少可以讓私立醫院有所畏懼，也多了一條處罰的手段。


  現在私立醫院組織協會反過來卻將衛生局告了，還真有點賊喊捉賊的味道。


  事情雖然不大，卻是個值得注意的事情，因為這是開國以來，常市的第一次民告官，說民告官其實還是有些牽強，畢竟私立醫院組織協會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老百姓，但是畢竟是私營組織，所以常市中級人民法院在受理之後迅速上報了市委，市委秘書長張喜鵬授命親自給鍾立打了電話，要求鍾立妥善處理，防止事態擴大，並要求鍾立最好將事情壓下，跟協會協商解決，必要的時候，可以進行讓步。


  掛掉電話的鐘立怒不可歇，醫院體制改革才剛剛開始，阻力就這麼大，後面還怎麼進行，如果私立醫院不能搞定，怎麼做到令行禁止，政府哪裡還有公信力，那醫療體制改革就是一個笑話了。


  雷聲大，雨點小，搞到最後，也是一攤爛泥。


  醫療體制改革的事情一時之間陷入僵局，鍾立明白，這是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政府不可能讓步，有了讓步的開始，整個改革就會土崩瓦解，最後千里之提潰以蟻穴，再也沒有實行的可能了。不過，這還只是麻煩的開始，下午的時候，秘書李韋華告訴鍾立，關於京南市與常市之間的衛生職業學校師資力量交流的事情也泡湯了。


  這件事情是鍾立親自主導的，目的是為了提升常市衛生職業技術學校師資力量，在鍾立的努力下，與京南市醫科大學達成了協議，由京南醫科大學提供10名教師，對常市衛生職業技術學校進行為期半年的教育培訓，然後由常市衛生職業技術學校提供10名教師，到京南醫科大學進行深造，這個項目一旦開展，能有力地提升衛生職業技術學校的教育力量和教育檔次。也是鍾立在許榮傑的幫助下，才達到的效果。


  聽到泡湯，鍾立有些失望，他的第一直覺便是京南醫科大學放棄了合作的意向，畢竟兩家懸殊太大，京南醫科大學是全國重點醫科大學，培養的是各大醫院的主治醫師，而常市衛生職業技術學校出來的，大多數是護士，也有少量的醫生，去的也只能是鄉鎮衛生院。


  等李韋華告訴鍾立泡湯的原因之後，鍾立發了今天的第二通火，因為並不是京南醫科大學的原因，而是常市衛生職業技術學校表示了拒絕，拒絕的原因也很簡單，教師不願意。


  鍾立可不是笨蛋，他隱隱覺得，這件事跟吳陽調查的薛宇飛事件多多少少有些關係，這個薛宇飛還真是膽大包天，這個時候跟衛生局對著干，能有好結果嗎？他哪裡來的底氣？難道就因為他的後台是市委秘書長嗎？

  當然，薛宇飛的底氣並不來自於那裡，而是他提前知道，鍾立的好日子不長了。


  那不長到底是多久呢？

  在鍾立下班前，一輛警車開進了衛生局大院，下來了三四個警察，領隊的，正是常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大隊長，楊鋼。


  正好是衛生局下班的時間，楊鋼帶著人，在眾人的注視下，大搖大擺地進了鍾立的辦公室，鍾立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就被戴上了手銬。


  鍾立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戴手銬了。


  楊鋼好像並沒有打算給鍾立解釋的機會，直接一個黑頭套就戴在了鍾立的頭上，局長辦公室的門口圍了不少衛生局的人，吳陽正打算出手阻止，楊鋼突然大聲宣佈道：「各位衛生局的同志們，我不想妨礙大家的工作，請你們讓開，我們得到受害人舉報，鍾立對一名女性進行了強姦，我們也得到了可靠證據，現在必須要帶他回去。」


  鍾立戴著頭套，但是耳朵卻聽得見，聽到楊鋼的宣布之後，反而長吁了一口氣，正愁這件事呢，現在倒來了，看來，確實是陷害無疑了，要是換作別人，肯定緊張死了，但是鍾立反而覺得輕鬆了，這件事一直隱而不發才是最難受的。


  鍾立心裡明白，楊鋼當眾宣布，並不是怕衛生局的人阻礙他們辦公，最重要的目的，是丟鍾立的人，告訴衛生局的人，鍾立這個人，你們所謂的局長，犯了強姦罪，他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強姦犯。


  這些陰謀本來都是計劃好的，一步一步將鍾立帶進去，最後毀了鍾立，鍾立不確定這個陰謀的背後到底有哪些人參與了，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他的確是跟汪蕊蕊上過床了，他並不想否認，既然已經錯了，就該付出代價，所以至始至終，鍾立並沒有反抗。


  但是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出乎了楊鋼的預料，因為衛生局的工作人員，並不是在看熱鬧，不管男男女女，都堵在門口，嘴裡什麼話都不說，硬生生堵著門，有兩個小警察想要去開路，無奈前面站著都是小姑娘，胸一挺，你碰哪裡都不好。


  「請讓一下，不要妨礙公務。」楊鋼看出情況不對勁，說道。


  現場本來挺安靜，也不知道哪個小姑娘喊了一句：「不準帶鍾局長走，他不可能強姦。」


  接著，現場就失控了，所有人七嘴八舌地喊了起來：「對，不準帶走.……鍾局長的人品我們都知道……除非叫你把證據拿出來……」


  諸如此類的話一堆，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鍾立今天你們帶不走。


  楊鋼這個人，干刑警工作其實也不長，處理這種妨礙公務的事情也沒什麼經驗，這樣一來，有些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