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天方夜譚

  其實辦公室的門關著，衛生局又是新大樓，隔音效果很好，柏益榮這麼鬼鬼祟祟，一定是性格使然，已經習慣了，改不了。


  柏益榮看沒人，又吸了一口煙，神神秘秘地說道：「鍾局長，您真是聖人啊，他們兩個的關係，你問別人肯定不知道，你問我，就問對人了。」


  「哦？」鍾立故作很有興趣道。


  「其實，吳書記跟韓副局長，一點關係都沒有。」一點關係都沒有還說這個話，鍾立有點想罵人了，柏益榮察言觀色還是有一套的，應該是故意吊鐘立的胃口，接著說道：「他們兩個是沒有關係，但是吳書記有個雙胞胎姐姐，叫李雨薇，卻是跟韓副局長，有那麼點關係。」


  吳陽還有個雙胞胎姐姐？為什麼不姓吳？叫李雨薇呢？


  頓了一下，柏益榮好像知道鍾立所想，繼續說道：「雖然是雙胞胎姐妹，但是吳書記的父母早年離婚了，吳書記跟了媽媽姓吳，她的姐姐跟了爸爸，姓李，所以一對雙胞胎，姓氏不一樣。」


  鍾立有些明白了，又看了一眼柏益榮，這傢伙還真有一套，這些資料檔案上肯定是沒有的，但是柏益榮竟然知道得清清楚楚，看來，鍾立還真是小看了柏益榮的八卦的能力，簡直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


  看到鍾立聽得津津有味，柏益榮話匣子也徹底打開了，自己又摸了根煙出來接上，繼續說道：「10年前，我們的韓副局長可是威風凜凜啊，市人大副主任，副廳級幹部，就是因為這個李雨薇，連降兩級，才到了衛生局，當時他的原配妻子都自殺了，鬧得很大，現在10年過去了，兩個人還是在一起，要不是顧忌他兒子韓樂樂的情緒，估計韓副局長都已經跟這個李雨薇結婚了。」


  前面的語氣是八卦，到了後面，就變成了感慨，雖然說韓衛書10年前確實因為找小三被貶，但是難得10年了還在一起，也是不容易，雖然有錯在先，應該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好歹沒有喜新厭舊嘛。


  只是鍾立沒想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韓衛書竟然還是吳陽的姐夫，但是這也解釋不了在二院院長的事情上，吳陽為什麼得不到韓衛書的幫助。


  「鍾局長，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一定想知道為什麼韓局長不幫吳書記拿下二院院長的位置，其實原因很簡單，我們這個吳書記，並不支持她姐姐跟韓局長在一起，兩人一直沒有結婚，這也是很大的一個原因，我還知道，韓局長跟李雨薇約會，10年了，還是偷偷摸摸的，吳書記比她姐姐強勢，她姐姐很怕她，兩姐妹到現在一直都沒結婚，都30多對的人了，所以，韓局長很不喜歡這個吳書記的原因就在這裡了，我以前也聽說過，韓局長說只要吳書記同意他跟她姐姐的婚事，這個二院院長的位置就是她的，可是吳書記死活不同意啊。」


  看來沒錯了，所有的疑點，被這個八卦之王柏益榮一語道破，鍾立終於知道了癥結所在，當時在酒店門口看到的，竟然不是吳陽，而是另一個李雨薇，事情終於弄清楚了。


  鍾立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也該送客了，誰也說不好，這個柏益榮嘴巴把不住門，待會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來，一個局長，打聽這些八卦的東西總是不好，所以就委婉地送客了，臨走的時候，鍾立還把辦公桌上的一包煙送給了柏益榮，柏益榮開心死了，說了十幾次謝謝才出了門。


  柏益榮出門后不久，韓衛書匆匆忙忙走了進來，一進來，就說道：「鍾局長，我同意給秋河鎮衛生院撥款的事了，但是我有一個要求，就是醫院的大門，必須朝北開。」


  朝北開？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條件，鍾立有些莫名其妙。


  八字衙門向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從建築學上說，中國位於地球北半球中緯度和低緯度地區，一年四季，陽光都從南面射入，房屋朝南自然有利於採光。


  而從文化的角度來說，中國文化也是特別重視南向的。中國古代地理學將大地分為九州，早期地圖的繪製一般遵循上南下北、左東右西的方位，與今日地圖坐標方位恰如相反。是面南俯察地理而得，歷代帝王的統治權術，被稱為「南面之術」,《易經.說卦傳》中：「聖人南面而聽天下，向明而治」,《禮記》中：「天子負南向而立」,孔子說：「雍，可使南面」 ,出自《論語.雍也》，意思是說他的學生冉雍可以做大官。可見南面就意味著皇位官爵與權力的象徵和尊嚴。 所以古代天子、諸侯、卿大夫及州府官員等升堂聽政都是坐北向南，中國歷代的都城、皇宮殿堂和州縣官府衙署均是南向的。


  同時，這與我國的古代風水術也直接有關。


  門朝南開是風俗習慣，不管是尋常百姓還是政府部門，這都是習慣，哪有人反其道而行，門朝北開的。


  「韓副局長，這是什麼意思呢？」說實話，鍾立真的不明白，撥款的問題就這樣解決了，他本來就奇怪，現在提的這個要求，更是天方夜譚，這個韓衛書搞什麼飛機。


  「鍾局長，只要這個要求達到，我不僅同意撥款500萬，我還同意再增加100萬也沒問題，而且我還可以讓這個議案在局黨委會上得到通過，你看行不行？」韓衛書的表情看起來很著急，唯恐鍾立不答應一樣。


  鍾立想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能給答覆，說道：「韓副局長，這個事情我也做不了主，我必須要跟秋河鎮馬書記溝通一下才能知道結果。」


  就這樣，韓衛書悻悻地出了鍾立的辦公室。


  誰也不會想到，一場醫院的門朝北還是朝南的問題，在後面，竟然演變成了一場鬧劇，一場哭笑不得的鬧劇。


  鍾立把這個事情跟馬易商量了之後，馬易略一思索，就答應了，竟然這麼爽快地答應，也是出乎了鍾立的意料，不過既然秋河鎮自己能決定的事情，鍾立也不干涉，就隨他去吧。


  馬易同意之後，鍾立將這個情況反饋給了韓衛書，沒想到韓衛書果然沒有食言，在局黨委會議上迅速通過了決議，幫助秋河鎮衛生院進行擴建，將由陽湖醫院領導，擴建成陽湖醫院秋河鎮分院，所有醫資力量將由陽湖醫院進行協調。


  一件大事就這麼辦成了，沒想到事情就這麼簡單，鍾立還沒意料到，當初吳陽說拿這個撥款來換二院院長的位置，難道韓衛書這麼做，是想斷了吳陽的念頭嗎？好歹是小姨子，沒必要這麼絕吧？


  時間很快進入了秋天，在衛生局的位置上鍾立也坐了好幾個月了，雖然是一個被邊緣化了的衛生局，鍾立也算了做了幾件大事了，第一就是抗洪救災，第二便是陽湖區醫院擴建的事情，事情不多也行，鍾立就能多點時間好好陪陪陳眉雪了。既沒好轉，也沒惡化，應該也算是不好不壞的消息了吧。


  這個時候，在常市鐘樓區的一家酒店裡面，走廊里閃過了一個身影，看了看後面，然後將衛衣的帽子戴上了，到了一個房間門口，口袋裡掏了一張門禁卡出來，滴地一聲，門開了，這個男人朝四周張望了一下，才進了門。


  進門之後，男人在客房裡上上下下翻了一下，好像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然後吁了一口氣，坐在了床上，把帽子放了下來，露出了一張飽經滄桑的臉，不是別人，正是消失已久袁成坤。


  只見袁成坤從衣服後面掏出了一支黑黝黝的手槍，拔出彈夾，檢查了一下裡面的子彈，又推了進去，眼睛朝門張望了幾次，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這時候，響起來咚咚的敲門聲，很有節奏，一慢兩急，是之前約定好的暗號。


  袁成坤警覺地閃到門的背後，問道：「誰啊？」


  門外一個很好聽的女聲說道：「先生，您看下時間，是不是需要起床了？」


  聽到了這個話，袁成坤才把手裡的手槍又收了回去，把門打開了。


  門一開，一個穿著緊身皮褲的女人閃了進來，袁成坤趕緊把門給關上了。


  「上面有什麼指示？」袁成坤問道。


  女人一襲長發，看起來美艷動人，尤其是緊身皮褲，盡顯妖嬈身材，淡淡說道：「上面讓我問你，是否有足夠的決心。」


  袁成坤聽了，一拳就砸在了柜子上，發出很大的響聲，咬著牙說道：「我已經恨死他了，是他奪走了我的一切，讓我現在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殺了他，我也在所不惜。」


  女人宛然一笑，顯然對他的回答很滿意，說道：「上面要求你不能胡來，一切遵從指示，你不能殺了他，因為東西還沒有拿到。」


  「我這麼等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這樣的日子，我一分鐘都不想過了。」袁成坤叫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