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最後的兇手

  鍾立跟李俠也只能無奈地笑了笑，四個人也沒有心情吃飯了，付了賬，就離開了。


  在車上，鍾立還在回味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來也真是奇怪，按理說沒跟王凱局長有過任何交集啊，還有今天在場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那個人？」


  那個人是哪個人？


  「鍾哥哥，沒想到你當了副縣長，怕你的人還挺多，還記得你當鎮黨委書記的時候，都被帶進派出所了，哈哈哈.……」今天的一幕，陳眉雪可是看在眼裡，在現場沒有瞎參合，現在倒來取笑了。


  「鍾哥，我出門的時候，聽圍觀的人說，剛才那個王文雨，是沐湖創意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李俠，想了一下對鍾立說道。


  沐湖創意，是沐湖古鎮的開發商，據說是京南市的一家投資公司，在常市重新註冊的，註冊名字就叫沐湖創意。


  一個公司的總經理，在天目縣的地盤上就敢這麼囂張？


  話說王文雨剛剛處理好幾個手下的事，其實也不用怎麼處理，反正就是送醫院。


  走出醫院的大門，王文雨心裡那個鬱悶啊，何曾受過這樣的氣啊，心裡將這個鐘立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個遍，還是不解氣，正生著悶氣呢，手機響了，一看號碼，立刻就按了接聽鍵：「王文雨，我之前跟你說什麼了，你特碼要是不想干早說，我警告你，你壞了我的事，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嘟嘟嘟.……」


  王文雨還想解釋幾句，電話就被掛了，心裡就更鬱悶了，喃喃自語道：「關我什麼事，我怎麼會想到會這樣啊.……」
——

  因為花木市場的籌備工作事情很多，所以三個人也沒有逗留，陳眉雪和杜丁丁兩個丫頭平時做事都是嘻嘻哈哈的，但做了正事還是蠻用心的，兩個人一下子就變了性子，全身心地投入到花木市場的建設工作中，作為鍾立，也很開心。


  鍾立走進辦公室，不禁嚇了一跳。


  這還是他的辦公室嗎？

  本來有些髒亂差，早上都是鍾立自己打掃的，今天來了一看，完全變了個樣子嘛，連桌子上也擦得乾乾淨淨，一杯茶還冒著熱氣，端端正正放在辦公桌上。


  正奇怪呢，拿著拖把的劉孔就走了進來，看到鍾立站在那，很輕鬆地說了：「鍾副縣長早，茶已經給您泡好了，我把地拖一下。」


  鍾立上任也快一個多月了，還真是第一次享受有秘書的待遇，劉孔一直沒來上班，鍾立漸漸也習慣了親力親為，其實本來也沒多少事，無非就是打掃衛生，整理歸置一些文件。


  看著劉孔在面前忙活著，鍾立的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個感覺是怎麼產生的，為什麼會有，他也找不到原因，總覺得是有什麼事。


  一到上班時間，小城鎮建設辦公室主任華劍來到了鍾立的辦公室，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告訴鍾立，電力局已經開始為工程搭線，估計再有兩天，工地就能復工，不會耽誤工期，同時也表達了對鍾立的感謝。


  鍾立不喜歡聽這些假大空的話，等華劍說完了，鍾立問道：「華劍同志，我跟你打聽一個人，王文雨，你知道嗎？」


  「王文雨？是沐湖創意的王文雨嗎？」華劍對鍾立的問題感覺很奇怪，眼神有意無意地閃躲了一下，還是被鍾立抓了個正著。


  鍾立點了點頭。


  華劍想了一下，或許在組織辭彙，說道：「王文雨是沐湖創意的總經理，為人還可以，挺不錯，做事也挺負責，沐湖創意在他手裡，估計也能做好。」


  鍾立不傻，一聽華劍開口，就知道這個傢伙在跟自己打官腔，避重就輕，看來這個華劍跟王文雨之間還有些交情，不然的話華劍一定會站在一個公正客觀的角度上去評價王文雨的，王文雨事實上，並沒有華劍說的那麼好。


  這個華劍，瞬間就進了鍾立的不信任名單中。


  不過，有些事情心裡知道就行了，不一定要表現出來，鍾立說了句我知道了。


  華劍也知道沒什麼事了，也應該起身告辭了，然後就出了鍾立的辦公室。


  本來還在拖地的劉孔，也出了辦公室。


  等人走了，鍾立仔細地翻了一下抽屜，找出了關於沐湖創意的資料。


  沐湖創意，是京南市鼎豐創投有限公司旗下的子公司，王文雨是總經理，其實也就是職業經理人的角色，這個公司來到天目縣僅僅才大半年的時間，由於是古向昆主導的工程，所以在市裡和縣裡的審批都很順利，基本也沒什麼困難，資料上看不出什麼花樣來，鍾立翻了幾遍，也沒有看到什麼端倪。


  這時候，劉孔走了進來，對鍾立說道：「報告鍾副縣長，華主任剛剛進了古書記的辦公室。」


  劉孔的話很莫名其妙，要換作別人，肯定摸不著頭腦，但是鍾立不一樣，鍾立忽然就覺得要對眼前這個秘書劉孔要另眼相看了，因為就剛剛那一瞬間，劉孔就摸透了鍾立的心思，鍾立真的想知道，華劍跟他彙報完工作之後會去誰的辦公室。


  華劍是政府部門的領導，跟他彙報工作沒有錯，去古向昆那裡又是什麼意思，難道就是因為是古向昆拉來的投資，即便是古向昆拉來的投資，投資的實施情況還是要政府部門去做，跟書記沒有多少瓜葛了。


  當然，並不能因為華劍給書記彙報工作就有什麼錯誤，關鍵的問題還是出在他對王文雨的評價上，就這一點，鍾立就對華劍起了疑心。


  「劉孔，你認識王文雨嗎？」鍾立其實就是隨便問問，他並沒有指望一個坐辦公室的人能知道多少東西。


  「知道，不僅知道，還非常了解，鍾副縣長，我可以實話實說嗎？」劉孔問道。


  鍾立擺擺手，示意劉孔坐下說，劉孔先去把門關上，然後給鍾立的杯子里續了點水，然後說道：「鍾副縣長，如果你信我說的話，那後面的話就是真話，如果不信，就是隨便一說，你也不要當真……」


  沒想到，這個劉孔還挺精明，鍾立再一次對他刮目相看。


  王文雨，在整個沐湖風景區有一個綽號，叫王瘟疫，為什麼叫王瘟疫，那是因為他不僅是沐湖古鎮的開發商，更重要的是，他手下有一幫混混，經常在整個風景區轉悠，王瘟疫的人，基本上在風景區的每一家店面都有股份，然後整個風景區的物價都是由王瘟疫一個人把握，換句話說，王瘟疫做的是黑店的生意。因為風景區的遊客很多，所以銷售也是比較好，王瘟疫就聯合旅行社還有這些店鋪宰客，一件10塊錢的商品能賣到500，要是不買，就會被王文雨的人關起來不讓走。


  還有，王文雨在每一家店鋪的股份，並不是因為他投錢了，而是這些店鋪白送給他的，有了王文雨的保護，店方就可以隨意哄抬物價，反正補貼給王文雨的錢，都能從遊客身上賺回來，何樂而不為呢。


  來過一次沐湖風景區的遊客，被宰了一回，就不會來第二次，時間一長，沐湖風景區就跟得了瘟疫一樣沒落了，沒落了之後，才決定要建這個什麼沐湖古鎮。其實也就是個花架子，套銀行的錢而已，根本沒有什麼實質意義上的投資，都是用的銀行貸款。在背地裡，大家叫王文雨都叫王瘟疫，也習慣了。


  劉孔的話，讓鍾立很震驚，他從來沒有想過，裡面竟然有這麼多的門道，等於把他所有的三觀徹底摧毀了，他現在還不能確定劉孔說的事情的真假，但假如是真的，那自己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鍾立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打給了錢啟生，叫錢啟生進來一趟。


  不到5分鐘的時間，錢啟生走進了鍾立的辦公室。


  「錢秘書長，我想問下，沐湖創意走的是哪家銀行的貸款，現在貸款情況是什麼樣？」鍾立很急切地問道，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很重要。


  錢啟生看到劉孔坐在那，瞬間就明白了什麼，狠狠地朝劉孔瞪了一眼，嘆了一口氣，說道：「鍾副縣長，有些事情其實你不應該管的……」


  「你只要告訴我答案就行了，廢話我不要聽。」鍾立說道，語氣很堅定。


  錢啟生想了一下，才悠悠說道：「根據之前沐湖創意跟縣政府的合同，只要到沐湖創意的二期工程開工，也就是建築和鋼結構進場，銀行就會放貸，就在前兩天，銀行已經將全部貸款放給了沐湖創意。」


  鍾立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也就是說，之前本來因為沒有電開不了工，銀行就不會放貸，現在因為撤了周子蘇的職，換了局長，開始給工地通電，然後工地就正式進入了二期工程，完成了之前合同上的條款，銀行就放款了。


  換一句講，是鍾立一手將銀行的資金送到了沐湖創意的手中。


  難怪之前心裡一直不舒服，果然是有問題的，鍾立現在總算明白了。


  古向昆支持罷免，胡亞雄反對罷免，這裡面的是非也就呼之欲出了，原來之前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是表象，自己在別人的擺弄下，成了最後的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