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曲折的路

  「小時候，我最崇拜的是英雄。長大了之後我才發現，世上並沒有什麼英雄。我跟丁丁所受的教育，所接觸到的社會，都是積極的，都是正面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我承認，我跟丁丁都很害怕，但是我也想做一次英雄」。


  陳眉雪一口氣說出了一段連鍾立都意想不到的話，連丁丁都像看到了新大陸一樣看著小雪。她對小雪太了解了，從來都是一副淑女形象，連大聲說話都不敢，能說出這樣一段話，簡直就是出了鬼了。


  鍾立沒有接陳眉雪的話，他何嘗不是一樣，看著窗外已經黑了的天，他一顆心，漸漸又揪了起來。


  因為顧一田已經離開2個多小時了。


  從興易市到灣外鎮，開車最多半小時，加上娶錄音帶的時間，一個半小時足夠了。


  難道……

  鍾立不敢往下想，如今這個案子，最大的依仗就是顧一田，如果顧一田有事，這個案子結不了不說，在場的四個人，都會很慘。


  就在這個時候，客廳的座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四人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都嚇了一跳，但是卻沒有人敢去接這個電話。


  現場就他一個男人，該擔當的時候擔當才是男人，何況鍾立心裡是有一絲畏懼，但是潛意思里告訴他不能退縮，前進至少還有一條路，退縮就意味著無路可走。


  拿起話筒，鍾立還沒來及說話，電話里就傳來了一陣喘息聲。


  「鍾立，我是顧一田，你別說話，聽我說，帶上樑艷，對，還有那兩個小丫頭，迅速轉移，我拿到了錄音帶，但是我被盯住了，脫不開身，我的警車在別墅門口停過，他們已經收到消息，現在正在趕過去，你要馬上轉移，不然就走不掉了……」


  話還沒有說完，電話就掛了，傳來了嘟嘟嘟的聲音。


  看了下來電顯示，是顧一田辦公室的電話，鍾立就放心了。


  顧一田現在在辦公室里，應該還是安全的，對方膽子再大，也不敢進派出所拿一個所長怎麼樣。


  對方的能力比他想象地更為強大，也是鐵了心的要置任勇於死地。


  放下電話，鍾立的心又揪了起來。


  去哪？才是安全的？


  一瞬間，鍾立做了個決定，現階段什麼都不要談，保護三個女人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深呼吸了一下，鍾立回到房間，對著三個女人，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對不起三位，我們需要馬上轉移地方，對方，盯上這裡了，我現在出門找車去，你們在這呆著等我。」


  「不用，車庫裡面有車，你會開車嗎？」杜丁丁問道。


  鍾立雖然是孤兒院出身，但是在大學就考了駕照，雖然技術不是很過關，但是開車是沒問題的。


  四人也不耽擱，直奔了車庫。


  進入眼帘的，是一輛路虎，而且還是一輛新車。


  93年的時候，大街上普遍以桑塔納居多，像路虎這樣的車，少之又少，不僅僅是因為我們國家進出口麻煩，而且也沒有配件更換，一旦壞了，修理一次，沒有半個月到一個月肯定修不好，因為配件要進口。本來車就少，修理廠一般不會備貨。路虎，可能是頂級富豪的玩具，所以，並不多見。


  「別愣著了，丁丁家很有錢的，快走。」陳眉雪推推了發獃中的鐘立，對他嫣然一笑。


  鍾立這才反應過來，開上車，帶上三個女的出了別墅。


  車是上路了，可是去哪呢？

  顧一田在電話里就說轉移，也沒有說去哪，這不是給鍾立一個天大的難題嗎？

  一個孤兒院出身的孩子，哪來什麼狡兔三窟啊，在常市，連朋友都沒有幾個。


  剛犯難的時候，陳眉雪又說話了。


  「我告訴你怎麼開，然後你跟著我說的方向走就可以了。」


  鍾立現在要慶幸這兩個麻煩的加入了，至少目前為止，她們兩個還是幫了不少忙。


  蘇省是平原省份，幾乎沒有山，但是興易市卻是特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山。或許在多山的省份來說，興易的山只能算得上小土包。


  路不是太好走，而且明顯就遠離了市區，加上鍾立也是個二把刀的開車技術，四人又心情急迫，所以感覺這是一天特別漫長的路。


  有時候，人不得不相信命運，因為命運總會在不經意間給你安排好一切，讓你按照他既定的軌道走下去。但是，我們必須要知道的是，如果沒有人的主觀意識，那麼，命運的大手永遠都握不住你。


  鍾立當然不會知道，這一段艱難的路程，將為他的人生開啟一個新的篇章，一個所有人都想不到開頭，更想不到結局的篇章。


  車大約開了有一個小時，終於到了目的地，如果不是路虎的燈光夠亮，誰都不會想到在群山中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興易市多竹，所以山林間全部是竹子，山民們都是靠賣竹子為生。可是在鍾立眼前的是，在群山的包圍中，竟然有一片平坦的空地，在空地的中間是茂密的竹海，而舉目所及，在林海中間，有一個四合院，看起來是仿古的建築，雕欄畫棟，意境甚是高遠。


  車子也沒有路了，通往那棟四合院只有一段彎彎曲曲的小路，看來，這應該就是陳眉雪要帶他們去的目的地了。


  「小雪，你什麼時候還有這麼好的地方，我怎麼不知道。」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一看到美景，就忘了她們是逃難並不是旅遊來的，有些歡呼雀躍。


  陳眉雪沒有接杜丁丁的話，只是朝著鍾立點了點頭：「這是我爸爸的一個長輩的房子，爸爸說在興易市遇到什麼麻煩就來找這個爺爺，我也只是去年跟爸爸來過一次，但是我想，爺爺應該能幫到我們。」微微一笑，傾國傾城，鍾立瞬間心都要化了。


  在陳眉雪的帶領下，四人沿著曲徑通幽，到了四合院的門口。


  現在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陳眉雪說是爺爺，那麼這位老人恐怕已經休息了，鍾立剛想說什麼，陳眉雪就敲了門。


  「誰啊？」


  門內傳來一個精神的聲音，聽聲音，裡面的人應該還沒有休息。


  「我是小雪，我找關爺爺。」


  剛剛說完，四合院的兩扇大門就露出了一個縫，從裡面探出一張警覺的臉來，很年輕，最多也就20歲左右，但是卻長得很精神，很乾糧。


  小夥子也不說話，眼睛迅速地掃了一下四個人，當看到陳眉雪時：「陳……」


  只說了一個字，就被陳眉雪用眼神制止了，天雖然很黑，但是在暗處的鐘立看到了這一幕，那個小夥子在陳眉雪一個眼神之下，就唯唯諾諾地開了門，眼神里滿是恭敬。


  四人進了大院子，陳眉雪又變成了如沐春風的樣子，對著鍾立伸出手來：「鍾哥哥，把車鑰匙給我。」


  鍾立沒有注意到，不知不覺中，陳眉雪對他的稱呼變了，他從口袋掏出鑰匙，放在陳眉雪肌白如脂的手上。


  「諾，你去把車停了」把鑰匙給了小夥子，突然又想起什麼，問道：「關爺爺睡了沒？」


  「關……關老已經休息了」小夥子說道。


  老人已經睡下了，就沒有麻煩的必要了，只要今天晚上安全度過去，到明天也不著急。


  鍾立剛想說，正對大門的一間屋子，燈亮了起來。


  鍾立知道，那個關老醒了，因為小夥子剛想出門停車，看到燈亮，迅速朝屋子跑了過去。


  四人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在山林里，沒有城市的喧囂已經車水馬龍，除了風和竹子的聲音，安靜地讓人窒息。


  再過了幾分鐘，院子里的燈也亮了起來。


  這樣的山林小屋有電已經夠讓人驚嘆了，為了這樣一戶人家，要從很遠的地方拉電線過來，代價不是一般的高。


  90年代，我們國家的電力供應並不是很富裕，即便是蘇省這樣的發達省份，斷電的現象還是時有發生。


  再看整個四合院。除了大門的方向，其他三面都是小屋。一個方向有兩間屋子，一共6間。院子里有假山，假山下面是一個很小的魚塘，在燈光中，能看到幾條錦鯉魚在裡面遊動。魚塘周圍，擺著一圈的花花草草，鍾立認不出來。然後是一張石頭桌子，看不出什麼材料，桌子上面，擺了一副圍棋，顯然並沒有下完。


  好一個意境高遠的地方，好一世外桃源，鍾立的心裡暗嘆。


  這時候，一個老者從對面的屋子裡走了出來，身材很高大，甚至比鍾立還要高上幾分。老者看起來有六七十歲的樣子，但是頭上卻沒有一絲白髮，臉上不怒自威，有一種身居高位的氣質，鍾立目前的眼光還很淺，他就是憑感覺，覺得這個老人，應該不簡單。


  「我還以為是誰這麼大膽子，敢打擾我睡覺，原來是雪丫頭啊？今天怎麼有空來看關爺爺拉？哈哈哈。。。。。」


  人還沒有走進，爽朗的笑聲就傳了過來。


  陳眉雪一看老人出來了，立刻蹦蹦跳跳地迎了過去，抱著老人的手臂就撒起嬌來。


  鍾立跟杜丁丁對視了一眼，也從杜丁丁的嚴重看到了疑惑，顯然，這個老人杜丁丁並不認識。


  陳眉雪跟老者並沒有走近，也沒有招呼他們過去。所以其餘三人還是站在原地。


  陳眉雪咬著老者耳朵，說了好幾分鐘，突然，老人猛地將手中的拐杖一丟：「媽的，還有這樣的事，反了天了，還是不是共產黨的天下？」